第九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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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举行登基大典,册国号为‘荣’周隽冽站在高台,看着下面俯首称臣的众人,看了看空荡荡的身边,他的妻子,并没有站在他身边。

京城中掣肘太多,邱央满的军权,惠太后的好友,都是他妻子站在他身边的阻碍,高台上的风很大,如果没有人互相搀扶,自己在某一个瞬间就会被吹下高台。

典礼有条不紊的结束,沉重的服饰压得周隽冽呼吸困难,在天坛受礼拜天,还要去后宫拜见惠太后,一群人乌泱泱的前往惠太后的太居殿,进到殿中见惠太后满面春风的坐在上位,身边站着秦贵妃。

毕恭毕敬的行三跪九叩大礼,又受了惠太后的训诫祝福,来不及说上几句话,又要前往前朝接受朝拜与主持丧仪,周隽冽与秦音只有一次次的眼神交流,他们眼中有着不必言说的支持与爱慕。

一直忙到天边铺满红霞,周隽冽才坐在昭示殿内处理着大臣上表的贺书与表忠心的功绩单。屋内散发着沉闷的焚香混合着殿内木头上散发出新漆的味道,熏得周隽冽心烦意乱。

身边的瑞福公公打开周边的窗户,又招呼人将焚香换掉,过了片刻周隽冽抬头深呼吸后问道“这是什么香?”瑞福毕恭毕敬的说道“是贵妃娘娘差人送来的。”周隽冽会心一笑,心中的烦闷随着焚香逐渐平息。

“晚膳去贵妃处”周隽冽安排道,瑞福回到“皇上,这几日都是贵妃娘娘带着命妇守灵举哀。怕是不得空准备。”周隽冽停下笔望着门外思量了一下说道“你让膳房备好,不管多晚朕都去贵妃宫中用膳。”瑞福应下便出去安排,国丧期间新皇要斋戒禁欲,所以只能去用膳而已。

夜深了随着三声哀钟,命妇结束了最后一场哀举,开始了分批的守夜。宫里才算逐渐安静下来。

秦贵妃浑身疲累,身边的裴依搀扶着,悄悄说道“皇上传话来,不管娘娘多晚都等着娘娘用膳。”秦贵妃有些惊讶,继而满脸柔情侧目问道“皇上在哪?”裴依看着她面上的变化,心里也泛起甜蜜说道“皇上在咱们宫里等着那。”秦贵妃含蓄的笑着,身上的疲累也被一扫而空,加快脚步说道“那咱们快点,别让皇上等太久。”

一身的疲累好像在这一刻消失,前面的的灯笼也让冰凉阴森的宫墙显现出温润的红色。

心中想着在宫中等着自己的皇上,忍不住露出笑容。前面一个转弯便是秦贵妃所住的晖央殿,不远处也有一盏灯笼,裴依满脸喜悦赶忙对秦贵妃说道“娘娘是皇上在等您那。”眼神中观察着秦贵妃的表情,见她忍不住的欢喜心里也为主子感到高兴,秦贵妃又加快了步伐向周隽冽走去,内边的周隽冽见到秦音的身影也迫不及待的赶过去,两人在相遇的一刻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眼中的柔情几乎要将对方融化,周隽冽强忍自己的情绪牵起秦音的手说道“走吧。”

二人进了宫室,桌上的饭菜热气腾腾,香味十足都没有吸引二人的眼神,周隽冽紧紧的将秦音环在怀里,“音儿”一声呼唤盛满了所有的思念和此刻的满足。秦音靠在他的怀里紧紧闭着双眼,这几天两人几乎没有好好的说一句话,见了面也都是在各种仪式上,只是皇上与贵妃的问候,此刻才是周隽冽与秦音。

二人落座桌前,周隽冽握着秦音的手,此时无声胜有声,他们知道对方的内心所想,不必宣之于口。

周隽冽深深的缓了一口气息说道“裴依伺候贵妃卸装饰。”裴依领着一个端着托盘的小宫女走了过来将摘下的首饰都放进托盘里,将她的头发简单拢了起来,一个寻常发髻就完成了。

周隽冽看着她,“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音儿的美貌真是无人能敌。”秦音害羞的摸着发髻说道“算得上清秀罢了。”周隽冽凑了过来,伏在耳边说道“那便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气息吐在秦音的耳边,颈上,秦音不由自主的躲了一下,羞红了脸娇羞的说道“皇上用膳吧。”

周隽冽见她的样子只觉得爱不释手,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好,音儿想必饿了,先喝一碗百合粥。”说着站起身来要为秦音盛粥,身边的婢女却站出来说道“皇上,奴婢来。”周隽冽冷了脸,冷冷的说道“都出去吧,这有裴依伺候就是了。”裴依也走上前接过婢女手中的碗,将他们都清理出去。

一碗香甜的清粥放在秦音面前,秦音却觉得索然无味,用勺子搅了搅粥缓缓说道“这宫里的人都拘束的很。”周隽冽夹起一块藕片放到秦音盘里,温柔的说道“等事情结束了,宫里的的人要好好的训教。”

秦音点了点头又说道“母后内边还是要有个宫里的老人,那两个丫头还是有些青涩。”

一口一口的饭菜进了肚子,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今天母亲找到机会来问候,说起在宫里时有一位亦师亦友的嬷嬷,名为向华,办事很老成,此时正在宫中承仪司做工,不如将她派给母后。”

秦音放下筷子,吹了吹碗中的人参金丝鹌鹑汤。周隽冽点了点头,说道“侍奉母后的人要认真挑选,既要是宫中老人,又要知进退,懂分寸,既然岳母推荐,那必定是很好的,便安排下去吧。”

用完餐,周隽冽温柔的说道“朕先回去了,明日若没什么事,还是如此。除了丧仪的事宜,后宫的事情,你也要多费心”秦音同周隽冽站起来,手放在他的手中微微仰头说道“放心,后宫中不会有什么事情,你在前朝一定要万事小心。”二人相视一笑。

周隽冽刚迈出房门,秦音忽然叫住他,周隽冽疑惑的回头看向她,秦音注意到外面的宫人,笑着凑上前帮他整理衣衫,笑颜如花的悄声说道“若有关于后位之事,不必为难,皇权为重。”周隽冽面色微变,抓住秦音放在她胸口的手,满怀深意的看着满脸笑意的秦音,心中有愧疚更具,片刻沉重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秦音的笑容更甚,小声说道“走吧”退后一步行了一礼“恭送皇上。”

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二人的缠绵,短短的对话深深刻入周隽冽的内心。

看着周隽冽离去的背影,他带走了将她扶到凳子上坐下,院子里的灯火,秦音的心也如院子一般暗了下来,裴依不动声色上前扶住有些摇晃的秦音,随后说道“你们都下去。”屋内的婢女一个个的退了出去。

“裴依,才几日,我已经觉得很难熬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秦音看着眼前摇曳的烛火,心中感觉疲惫不堪,唯一支撑她的就是与周隽冽的感情。

裴依为他端了一杯水,轻声安慰道“娘娘,只要您和皇上同心同德,这后宫的日子会一天天好起来的。”秦音叹了口气,接过茶水,并没有喝,落寞的说道“我靠着这份感情支撑,也怕这份感情会成为他的掣肘,其实对我来说名分一直都不重要。”说着秦音眼中逐渐泛出泪光,嘴角却扬起舒缓笑容,“他与我吟诗作对,琴瑟和鸣,知我的脾性,也能安抚我的狼狈。”

抬眸间柔情似水,嘴角含笑,低眸间又充满落寞“只是以后,三宫六院,弱水三千,我不知道能不能面对。”

裴依紧紧咬着下唇,她很想宽慰秦音,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管是身为男人,还是身为皇上,都是不可能只有一个女子。

这一夜的哀伤几乎淹没秦音,她努力让自己不想这莫多,将注意力放到后宫事宜上,开始盘算这宫中该如何整肃。

秦府内,周沁之由于不敢惊动秦府的人,假装游逛找了大半个秦府,都没有找到秦祀的痕迹,不知道是有人将他藏起来还是自己不愿意出来。

周沁之坐在床上抬手揉了揉脖子,疲累的说道“这个阿祀,真不让人省心。”一边看着门口,期待独自出去的拂梨能带回什么消息。

片刻听到拂梨慌忙的声音,周沁之赶忙迎了上去,和冲进来的拂梨撞了个满怀,来不及安抚赶忙问道“找到了吗?”

拂梨揉着鼻子点了点头说道“有点痕迹了。”周沁之一听拉着拂梨便往外走,却被拂梨一把拉住。“哎哎哎,小姐,别急那地方不一定是,但是有人看守,这会你去也进不去。”

周沁之被拉了一个踉跄,稳住身形惊讶的问道“什么?居然有看守?”拂梨悠悠的点了点头说道“方才我巡了一圈,本来想着没有消息便去厨房拿些吃的,结果看见一个女子手里端着东西,穿过竹凉林,我心里疑惑,从来不知道竹林内边还有什么地方。我便悄俏跟了上去,后面居然还有一个院子,不过有些破败,看见有看守,我也没敢太近,就赶紧回来找您了。”

周沁之皱着眉说道“竹凉林后面居然有院子?”咬着下唇思量了一下说道“那...咱们这就去看看,找个机会进去探一下,说不定,秦祀就在里面。”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随即便出发往竹凉林走去。

就快靠近的时候,突然传出一道声音“公主?”将二人吓了一激灵,故作镇定的寻找声的人,在侧前方有一中年女子,端着托盘出来,拂梨一见她便瞪大了眼睛,用手悄悄戳了戳周沁之,周沁之心中了然,这就是进院子的女子,周沁之赶忙摆正姿态,那女子上前几步行了礼问道“公主这么晚,要去哪里?”拂梨赶忙接话说道“月光甚好,公主要去影竹谭赏月。”那女子轻笑一声,“谭边微凉,又没有灯,怎么去内边?”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没听说过嘛?赏月就要有水无光,才能看的清明透亮。”周沁之睁着明媚的大眼睛,肆无忌惮的说道,那女子微微弓腰说道“公主饱读诗书,奴婢是不懂那,只是提醒公主谭边湿滑,多多注意。”说罢行礼就走了。

二人如劫后余生一般对视一眼,同时耸肩会心一笑,拂梨深深出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吓死我了,还好没发现。”周沁之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拂梨的额头,宠溺的说道“你啊,慌张极了,什么借口都说的出来,还不是靠本公主聪慧。”周沁之摆出一副傲娇的状态,拂梨一笑赶忙奉承道“是是,公主聪慧无人能及。”周沁之笑着轻哼一声,傲娇的说道“走吧~看本公主智斗看守!”

二人已经在竹林里蹲守了有一会儿了,石子也扔过,兔子都绑在水池旁弄过动静,只是这两个看守皆无动于衷,二人已经没了办法,拂梨蹲在地上,哭着脸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然明天再找机会吧。”周沁之坐在石头上恨铁不成钢的敲了一下她的头,压低声音说道“你是傻嘛?今天被撞个正着,明天转移了怎么办?”拂梨揉了揉眼睛说道“可是我太困了,月亮都西行了。”说着靠着周沁之腿上,做样就要睡去。

周沁之拍了拍她说道“拂梨,我们去找找别的入口,就算没有门,看看什么地方能爬进去啊。”拂梨支起身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一脸可怜说道“那如果找不到,我们就回去吧。”周沁之撇了撇嘴妥协的说道“好好好,再试一次。”说着拉着拂梨顺着竹林绕过去。

绕了半圈便见到一扇门,可是已经被封死,无奈二人只能继续往前走,拂梨感叹道“里面究竟是什么?秦夫人不会怪罪我们吧。”周沁之抿了抿嘴,眼神坚定的说道“只要不是秦祀,里面是什么,我都不会说出去。”拂梨侧目看着周沁之,皱着眉头疑惑的说道“小姐,秦公子那么重要嘛?”

周沁之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拂梨,此刻她眼神中充满坚定,不再是任性撒娇的沁儿,周沁之说道“我明知外婆对阿祀不好,如今他被藏起来我怎么能不担心那?”

拂梨眼神中有些震惊,随后有恢复的平常,轻松的笑着对周沁之说“小姐心善。”周沁之也回她一个笑容,揉了揉她的头说道“啊祀待我很好,我也不能弃他与不顾呀。”

说罢便继续往前走,前面有几块乱石,是围墙上的菱花窗掉落了。周沁之仔细看了看,对拂梨说道“我们从这进去。”拂梨观察了一下,点了点头,“那我先进去。”拂梨扒拉开上面的碎石,钻了进去,周沁之也如法炮制钻了进去,面前便是一片竹林,二人走出去便是院子。

只是每个房间都没有亮灯,一时间还不怎么好找,二人从旁边最近的房间找起,推门进去,借着月光,见是一扇屏风,后面是澡桶,旁边放了蜡烛烛台,火折子与几块手巾。

拂梨上前拿起蜡烛点燃,朝着周沁之晃了晃。二人相视一笑,便向外走去,刚要进第二个房间,借着月光,周沁之拉住拂梨疑惑的说道“你看,那个屋子窗户被钉上了。”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泛起恐惧。

慢慢的走了过去,见门外别了一个木栓,周沁之慢慢打开,二人努力压制心中的恐惧,拂梨首先推开一点门缝,将蜡烛伸了进去,二人还没看清,便听到里面传来“母亲!”周沁之心中一惊,低声道“是阿祀!”说着不等拂梨回答便冲了进去,拂梨急忙跟了进去顺便关上了门,快走几步追到周沁之前面照亮床上的景象。

污秽的床被,被汗水浸透秦祀,他的头发散乱,黏在额头,脖颈,挣扎间紧紧抓着胸口的双手,关节泛白,微微颤抖,嘴里还在不停的嘟囔着什么,周沁之十分震惊,似乎是屋内的气息或者着令人窒息的场景。

她的呼吸都变得困难,努力平息心中的情绪,颤抖的伸手去摇晃秦祀“阿祀,阿祀?”她缓缓坐在床边,看着浑身是汗,极度虚弱的秦祀,心中升起一阵怜惜与震惊。她的呼唤并没有安抚到秦祀的情绪,她无助的看向身边的拂梨,在她的脸上也看到了同样的震惊。

“阿祀,你醒醒,阿祀。”周沁之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拿出自己的手帕,为他擦拭密集的汗水,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去呼唤他,心中的震惊久久无法平静,呼唤间看到床边燃烧的香炉,周沁之一股无名之火用力挥袖将它打翻继而说道“去开门通风.”话语中已经有了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