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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
“哥哥你好，我叫张羽，是阳光中学的学生。”对方礼貌的自我介绍道。
“你找谁？”夏朔将怀里的烟还到了对方的手上。
张羽拿着烟，神色有些窘迫：“我......我找夏朔，请问哥哥你是夏朔吗？”
“我是，有何贵干。”
“我想来问问有关失踪案的情况。”
“你也是受害者家属？”
“我......我不是。”张羽呆立在门外，一时语塞，脸上露出青涩少年特有的扭捏和踟躇。
“进屋说吧。”
夏朔终于让开了身子，这让张羽暗暗松了口气，进门后的他环视了一圈客厅。不大，有些破旧，但还算干净。
“哥哥，我要换鞋吗？”他找了眼鞋柜，发现地上并没有给来客准备的拖鞋。
“不用，直接进来。”
张羽将烟放在桌上，随后被领着坐到沙发，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半的水。
夏朔又递来一杯新的茶水。
“谢谢。”
“说吧，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夏朔开门见山的问道。
张羽喝了口水，脑中回忆着提前准备好的台词，缓缓说出：“听说是你抓捕坏人的，也是你最后目睹现场的。我想问你有没有看到......看到尸体......”
和王修前来的目的一样吗？
夏朔爽快的答道：“看到了，应该就是你们阳光中学的学生。不过他的脸被砸烂了，我并没有看到相貌。”
张羽抬起脸，嘴角微微抽搐，眼里闪出痛苦的神色：“他......他是子胜......”
夏朔问：“是你的朋友？”
张羽点了点头：“我最好的朋友。”
“现在凶手已经被抓捕了，警方也在进一步侦查案情，相信很快就会给出结果。况且你好朋友的父亲也在调查，你不要太伤心，今天礼拜五，你还要回学校上课吧。”虽然夏朔的话里透着安慰，但语气却是想尽快送走对方。
不料听到这话，张羽的心绪没有平复，反而激动了起来：“子胜的父亲？他根本不配叫父亲！子胜没得选，他没得选......”
泪水落地碎成数瓣。
夏朔问道：“怎么说？”
啜泣使张羽的双肩颤抖，他咬着牙气忿的说：“子胜从未得过父爱，他那个父亲压根不爱他！”
不知怎么，王修哭泣的模样与此刻的张羽渐渐重合，两人都浮现出相同的悲痛表情。泪水顺着脸庞滴落，好似那只手臂上滑落的血珠。
夏朔忽而冒出一股不耐，他不愿再去想起那具烂了脸的尸体，于是起身准备送客道：“你先回去上课吧，有什么消息警方也会第一时间通知的。”
“哥哥，子胜是被警方带回去了吗？”
“是吧。”
“那你说他们会研究子胜的身体嘛？或者剖尸？”
一般来说只有当案情不明时法医才会申请解剖受害者的尸体，现在凶手已被抓捕归案，按理来说应该不会。但如若尸体是被研究所带走了，他们怎么做，夏朔就不确定了。
“我也不清楚。”
“那.....那警方最后的通报上会写的很清楚吗？比......比如子胜是怎样的。”
“什么意思？”夏朔不明白张羽的话儿，他甚至觉得对方的逻辑有些混乱，言语表达的很模糊。
“就是......就是会详细的说子胜是个怎样的人吗？”
“这个......”夏朔觉得这与案情似乎并无多大的关联，于是摇摇头说：“不会，一般来说只会通报和案情有关的。你的朋友是个怎样的人对于结果来说并无什么影响。”
听到这话张羽耸起的双肩放了下去，他紧张的脸色也得到了舒缓，终于站起身来说：“打扰你了哥哥，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子胜的人，所以我想来和你说说话。”
夏朔腹诽了个艹字，谁也不想见到尸体吧，况且还是在那种阴森的氛围下。
待张羽走到门口，夏朔拿起桌上的烟说：“这个你拿回去。”
“这是送给你的，我也不知道第一次上门要带什么礼物，哥哥你抽吧。”
说话间张羽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吧嗒。
门锁的声音，屋内终于剩下夏朔一人，他拿着手里的华子随即拆开了塑封。
当烟雾在窗前升起时，斜照的阳光射在纸上，连同移动的笔尖写下四个字：
——饭馆事件。
夏朔停下笔顿了顿，接着另起一行又写到：来访客人。最后打个三个问号。
他用力啜了一口，烟丝燃烧缩卷又化为烟雾吐出。
天际一轮红日将落，三两鸟影飞掠云层。穹顶正散出淡淡的粉红，开始聚在高大的烟囱之上。长管往下是片片相连的房屋，城市尚还热闹，汽鸣声，孩童的笑声都一齐扎入房间。
天已放晚，地将休眠。
夏朔有时会坐在窗前，短暂的享受着落日前的惬意，若还有一阵风来，那更会闭上眼胡思乱想一段。
想想以前、想想未来，想想......
咳、咳、咳——
忽来的咳嗽终止了这场遐思，胸膛的疼痛伴随着喉痛的腥甜。一口鲜血喷到了纸上，仿若红色的泼墨挥洒出狰狞的鬼怪。
不断咳嗽的夏朔剧烈的颤抖着，抓起纸来，揉成一团狠狠扔进垃圾桶内。他捂着胸口，额头青筋暴起，身子委顿倒地。
咳、咳、咳——
当红霞褪去，最后一丝夕阳散尽，天黑了。
小小的房内如同布下了阴霾，只有蜷缩在地上的一条人影。
夏朔趴在地上痛苦着，挣扎着，继而又发出带着咳嗽的笑声，最后无声的咆哮：
我去尼玛的世界！我去尼玛的肺癌！
“喂，夏朔，我有事和你面谈，是关于饭馆的。”
周泽打来了电话，但刚说完一句话后就被夏朔挂断了。
我还能活多久？现在什么事我都不想关心，我只想老妈能够快快乐乐健康平安。
夏朔看着乌黑的天花板，流出的热汗仿佛将最后的生机浇灭了。他的脑中闪过了很多画面：有舒悦、俞小艳、小雪、周泽、老妈，最后定格在了苏瑶的笑脸上。
他陷入长长的思绪里，慢慢的入睡了。
......
大厅传来的异响惊醒了夏朔，再看手机显示的是凌晨一点。
像是有人在大厅走动，步子很轻，但发泡起皮的木质地板还是发出一下又一下的咯吱声。
虽然不大，但很清晰。
这个点，老妈早就睡了。
夏朔悄悄摸到房门，将耳朵贴上。
咯——吱——
咯——吱——
每一下的尾音都拖得细微而又漫长，并且似乎越来越近，这是要进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