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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挂钟快要指到了十二，老板娘本就不大愿意深夜守店，向夏朔对了账单就和老板离去了。
店内独留下女人和夏朔，对方端起饭碗，嗅了一下：“还真香呢。”接着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嘴中，又吃下一片花瓣。
“夏朔你怎么不吃呀？”女人问。
夏朔心头一跳，对方埋头吃饭，一块块肉被夹入碗中，那涂抹了口红的嘴唇一开一合，滚动的脖颈咽下食物。
迸溅的油渍沾染了脸庞和头发，她越吃越快，越吃越多，索性将餐盘端起倾向红唇，一碟一碟的往下倒，喉口像是回收泔水的下水道。
饭馆内回荡着咕噜咕噜的吞咽声，那条卡其色女式皮带肉眼可见的绷紧，细润的腰肢快速肿胀。
“好吃！好吃！”女人咀嚼着肉沫，又舀起漂浮着紫藤花的汤汁满口吞咽。
“好吃！好吃！”女人放下餐盘流着眼泪边吃边哭，她的身子开始战栗。泪水越流越多，瞳孔缩紧，目光中闪过一丝恐惧，可嘴角上扬，神态又无比享受。
“你是咒术师吗？”夏朔开门见山。
女人流着涎液，微笑着又哭泣的看着夏朔。
“阿泽说你的身上有咒力，并且冲我来的。”
“好小子，一点都不害怕呢。”女人双肩耸动，哈哈大笑起来，突然抓住夏朔的右掌，掌心处清晰可见一条伤疤。
“血，香甜的血啊！”女人将脸凑近，吐出细长的舌头就要上舔。
夏朔抽回右手，啪的一声，脑袋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击，盘子碎落一地。
女人又抄起一盘子朝夏朔面门拍去，夏朔往后退避，一股热流顺着脸颊淌下，点点滴滴落到地上连成血红一线。
“真是醉人的芬芳呀！”
“你是谁？到底要干什么？”
女人欺身上前，手握尖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夏朔躲在桌后，对方一刺不中，转又捡起凳子砸来。
一时之间店内噼里啪啦乱响一通。
正自不停躲闪的夏朔忽觉胸膛剧痛，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这下变故令他猝不及防，动作停顿，立马被女人掐住脖子，随即心窝一痛，被尖刀扎入。鲜血汩汩流出，转又被她兜在掌心，低头舔舐，状如饮血野兽。
“这把刀再深一寸，你的小命就没啦！”女人阴恻恻的目光里透露出一股狂热，是对于嗜血杀人的狂热！
夏朔喘着粗气，脸色刷白，忽而想到了什么。竟然浮现出一抹笑意，接着大笑而出，笑声里透着凄然、无奈和酸楚。
“你杀了我吧！这操蛋的世界。来呀！快来呀！”
夏朔咆哮的模样让女人一愣，她神色间露出一股狠辣之色，五指转动，就要用力扎下刀刃，这时身后的挂钟突然响起咚咚咚的报铃声。
指针正好转到了12。
“小子，你等着，这具身体给我好好留着。”女人舔掉夏朔额头的鲜血，转身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夏朔只觉额头一片黏腻冰凉，像被蚂蟥爬过。
......
凌晨的夜市褪去了热闹的底色，塑料袋被风吹起挂上了路灯。
夏朔躺在床上，盯着窗上的蛾子。他的半张脸被鲜血染红，衬衫被他脱了扔了。心窝的伤口并不深，已在慢慢结痂。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后，手心里多了一滩殷红的鲜血，在路灯的映射之下，显出狰狞的样貌。
夏朔想到了姑妈。
姑妈两年前被查出肠癌晚期。亲朋看望，往她手里塞钱，姑妈叹气说她现在要钱有什么用，说完泪下。
来的每一个人都说着同样的话，会好起来的，接着出了卧室聚在大厅。小孩跑来跑去，大人唠家常说东说西。活着的人在关心天气、孩子的工作、今年的收入。
热闹的话音同死寂的卧室形成对比。
卧室内那个快死没死的人已经是个死人了。
两滴泪水从夏朔眼角滑落，他吸了吸鼻子，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点开了苏瑶的朋友圈。
阳光、美丽、灿烂、未来一片坦荡光明。
“苏瑶，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着你。”
点击发送以后，夏朔盯着屏幕很久很久，果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
吧嗒—
手机息屏，玻璃上的霓虹彩光消失，只有路灯散出昏黄的光芒落在那一具蜷缩的身体之上。
一大清早，夏朔被手机铃声吵醒。
“死小子你要死呀！昨晚馆子都被砸了，发生了什么？”电话那头传来老板娘尖锐的嗓音。
“是那个女人......”夏朔想到饭馆内并未装监控，恐怕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什么女人？我看就是你小兔崽子砸的，还不赶紧回店！”
“这个月工资能不能结......”
“还想着工资呢？店都被你砸了，有个屁的工资，赔钱！赶紧来赔钱！”
回到饭馆的夏朔正看到老板娘哭天嚎地，骂咧咧的说自己养了白眼狼，好吃好喝的供着，平时就是招呼客人，洗洗碗，没成想把店给砸了，这个白眼狼，没良心的兔崽子。
店门口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夏朔刚刚踏进店内，老板娘一个急步上来，啪的一声甩了个巴掌。扇的夏朔脸烫耳鸣，险些栽倒。
“赔钱！叫你妈过来赔钱！”
夏朔嘴角流出一丝血液，他喃喃的道：“不是我干的，我是来结工资的。”
“大家伙看看啊，这小子还要我给工资。我呸！没报警都算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了。这些桌椅饭碗，还有耽误我做生意的钱都一笔一笔的给我算清楚！”
“3000块，一分都不能少。”
“我一毛钱都不会给你！”
“3000块，一分都不能少。”夏朔执拗的说道。
“我呸！还大学生呢，毛都没长齐的小瘪三。”老板娘吐了口唾沫。
夏朔攥紧双拳，正要发作，一只软软的小手搭了过来，跟着一记软糯的声音：“夏哥哥，这里好多人哦。”
一张可爱的脸庞出现在身旁，正是昨天来店里吃饭的那个小女孩小雪，她的身后站着身材窈窕的俞小艳。
从老板娘的叫骂声里俞小艳明白了原委，她低声对夏朔说：“你能帮我一个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