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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子凌的回答，着实吓了刘毅一跳。
“你觉得，你和我之间的区别是什么？我们现在都是人，但我们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我们的思想不一样。”
单子凌点了点头，继续解释。
人其实是意识的结合体，每个人接受的教育不同，经历也不同，认知也会有偏差，这就导致遇到同样的事情，每个人的处事方式会不一样，思考的角度也不同。
如果一个人的认知被篡改，他的思维也会发生改变，遇到同一件事情之后，他的做法也可能不一样。
不管是作家，运动员，还是法官，他们三个的认知都被凶手修改了。
运动员接受了自己不再年轻的事实，凶手就让他错误的认为自己还能跑，还是最快的人。
法官判案失误，清晰的明白人性的丑恶，见证了无数的谎言，于是他的认知被篡改为只有死人的话最可信。
作家自以为自己能主宰自己角色的命运，凶手就让他认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只是一个小角色而已。
就连他自己，本来父亲已经死了，但梦里还是相信父亲还活着。这还只是第一天。
甚至都坚持不到第五天，只需要四个夜晚，现在的他就会彻底死去。
当一个人的思想被篡改到一定地步的时候，他就不再是他自己了。
这也许就是『我，非我』的含义。
有些人还活着，但已经死了。新的思维接管了身体，旧的思想逐渐消亡，直至被彻底遗忘。
这就是为什么那些人看起来活着，但是警长却说有‘杀人凶手’的原因。
最可怕的死亡不是肉体的磨灭，而是精神上的沉沦。他们都清楚的明白以前的自己已经死了，但他们都心甘情愿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这种事情，真有人能做到吗？”刘毅不敢置信的问道。
“我们的世界没法，但这里不是我们的世界。”
单子凌淡然的看向远方。
怪不得副本给了两个通关条件，因为不逮住凶手，他们都会像那些患者一样，在第五天彻底死去。
某种程度上来说，高熙玲说的没错。
新手副本的死亡率不高，但那是物理层面上的。
就算坚持到了第五天，但不指认凶手的话，通关之后活着出去的那个人，还是我吗？
我，非我。
“昨天不是监控还没调完吗？你去凯南小区把剩下的监控调完吧。”
刘毅疑惑的问：“你不去吗？”
单子凌摇了摇头，他有些落寞的看着眼前熟睡的黄石道：
“我们只有五发子弹，但不是每一发都能命中靶心。总有人要站出来，我需要给其中一把枪的子弹——上膛。”
刘毅走后，单子凌在床边等候了许久。他都快要困死了，黄石终于醒了过来。
看得出来黄石确实是很久没睡这么香了，长期的失眠让他快要疯掉了。
这两小时的深度睡眠让他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单子凌很快就告诉了他这个残酷的事实。
黄石太想睡觉了，但总是睡不着。凶手就给了他睡觉的机会，但这个机会太过残酷。
按照单子凌的猜想，黄石接下来的几天，他每天都会比前一天多睡一会，直至像植物人一样彻底长眠。
黄石向单子凌道了谢，然后直接去找高熙玲去了。
单子凌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叹了口气，脑海中回想起了那句话。
“不要相信陌生人的善意。”
他们都没有选择的余地，黄石也是。他不指认凶手，他的下场比他们更惨。
给黄石透露真相，对他而言，说不定还是好事。
“子弹给你送过去了，希望这一枪你能打个10环。”
单子凌这么想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单警官，我是陈九州。出事情了，我们医院有个护士，她——也患病了。”
“我马上过来。”
单子凌听后十分严肃的赶往向日葵精神医院。
这次参与的玩家一共五个，和刘武他们一样，在第一天里集体开始出现症状。
凶手是什么时候对他们下手的？还是说有的人患病是装的？
向日葵精神医院。
陈九州递给了单子凌一份患者病历。上面有他出具的病情分析与主治医师确认签名。
“你进去的时候多加小心。”陈九州好意提醒道。
单子凌点了点头。
“那个，你别在意啊。刚刚听你同事说，你们好像也开始出现精神异样了？能和我说说吗，在没有彻底患上精神病之前，我或许能帮上忙。”
单子凌转过头看着陈九州，有些无所谓的摊开手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做了个噩梦罢了。”
“能和我说说梦见了什么吗？”
单子凌沉思了片刻，默默的抬起头，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我梦见我父亲了。他死了。”
随后他走进了第四间病房。
“你好，护士小姐。”
“你好，蚂蚁先生。”
椅子上的护士小姐很端庄的坐着，她面带微笑的看着单子凌，还很幽默的给他取了个并不贴切的外号。
“谢谢，我喜欢这个称呼。”
护士小姐被逗笑了，她用手托着腮，乐呵呵的盯着单子凌。
她的举动看得单子凌有些鸡皮疙瘩四起。
“这不是称谓，而是你本来就是蚂蚁。”
“何以见得？”
护士小姐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蚂蚁头就长在你的脑袋上，只是你们看不见。”
单子凌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确认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后，微笑着回应：
“所有人都是吗？”
“没错。每个人都是一种动物，你们的脑袋代表着你们的内心与个性。有的人是猪，它们很懒惰，有的人是猴子，它们很聪明。只有我能看到这些。”
单子凌静静的看着护士小姐，揉了揉鼻子。
“能告诉我蚂蚁代表什么吗？”
护士小姐姐拿起桌子上的签字笔，随后在桌子上画了一个不太规则的圆。
“用线圈住蚂蚁，它们会被这个困境困住好久，它们害怕从圈内走到圈外。如果待在圈内，则死。走出去，则生。”
单子凌接过护士小姐手中的笔，然后在圈内又画了一只长着尖锐牙齿的蚂蚁。
“希望我是子弹蚁，因为它——最致命。”
单子凌并没有和护士小姐聊多久，短暂的闲聊之后，他就离开了四号病房。
根据陈九州的记录，这位护士从昨天到现在只被安排照顾过这三个患者，结果第二天她也患病了。
单子凌望向走廊内的其他三间病房，他没有再去找那三个患者问话。
时间不对。
他这么想着。
按照现有的信息来看，凶手杀人需要至少五天时间。
但护士和这些人只接触了一天，按理说不可能这么快死去。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单子凌仔细回忆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他摸索着、想要找出凶手露出的蛛丝马迹。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凯南小区或许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向日葵精神医院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