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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里的烤鸭腿不香了。
王耀祖神色木讷，嘴角油渍滴答了下来，待回过神后，盯着李慕玄嘿嘿笑了起来。
他纵横江湖数十年，还从未失手过。
今个怎么就……
终究是左若童这三个字影响了心境。
终究是这具身体扛不住岁月的侵蚀。
王耀祖满是油渍的手搓了搓，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兴奋，像是看到什么稀世珍宝，盯着李慕玄的眼神也变得激动起来。
缘分！
他正寻思着找个传人。
这是老天爷给他送来的宝物啊！
自个的身体什么样，他再清楚不过。
要是还能蹦跶，早特么天天劫富杀富，还会沦落到在街头卖艺，或是小偷小摸？
想当年，他也是个威风人物嘞！
“小娃娃，你想跟我学艺不？”
“拜我为师，我倾囊相授，保证你比我还厉害。”
王耀祖笑眯眯的扯下鸭腿，递给李慕玄，眼中尽是宠溺。
“学什么？就学这些偷鸡摸狗的手艺？”
“我可是要拜人间大盈仙为师的！”
“您老还是省了吧。”
李慕玄屈指弹飞银元，落在了王耀祖的碗里，随后抓起半只烤鸭往嘴里塞。
“左若童？”
王耀祖微微一愣，眼瞳里神色变幻，先是微微一惊，随后涌上几分嫉妒和坏笑，最后化作高兴。
好好好！
左老儿还真是与我孽缘不断啊！
哪都他妈有这家伙！
我这好不容易对胃口了一次，看上个传人。
结果他想拜师左老儿！
“呵，小娃娃有志气，那你拜师成功了？”
王耀祖嘿嘿怪笑道，惹的一旁吃客有些害怕，唯独李慕玄好似没事人似的，依旧和他说着话。
“我要是成功了，还会偷溜下山，还会碰到你？”
“三一门收徒门槛高啊，他们看不上我！”
李慕玄说到这，狠狠咬下一大块肉咀嚼着，就像是发泄憋在心里三个多月的愤怒。
自己跑下山了。
三一门象征性的找了两次，便回去了。
可见，自己在三一门心中，就是干杂活的弟子，没了就没了。
还考验自己，说什么收徒？
纯他妈扯淡！
“呵呵，看不上好，看不上好啊……”
王耀祖捏着茴香豆，就着黄酒，嘴角都快咧到脑后了。
方才紧张的心神，瞬间放松了下来。
还寻思着左老儿会跟他抢弟子。
现在看，小家伙在是三一门不得意啊！
左若童不打算收他为徒的意思！
这他妈不便宜我老王了？
王耀祖摸了下光溜溜的脑袋，“逆生三重学了有什么强的？跟着我，我让你比三一门门人更厉害！”
“你就吹吧你！”，李慕玄哼哧了声。
他要是信了，就有鬼了！
“看来你小子还不知道我的来头啊！”
“挑明了说吧，老头子姓王，名耀祖，全性妖人，倒转八方这门绝活的祖宗！”
“你拜我为师，我让你五年之内，同辈无人……呃，至少排尽前三！”
王耀祖本想吹一波牛逼，整个厉害点的唬住李慕玄，让他同辈无敌手。
但想到龙虎山有个小变态，又想到其余各家的变态也挺多的。
到了嘴边的话，硬是咽了回去。
改成了前三。
“说这话，老头子不虚。”
王耀祖乐呵呵的笑道。
“全性？”
李慕玄微微一愣，手里的鸭架缓缓放下，小脸难得浮上一抹紧张和畏惧。
这个词，他可是听过很多次。
至少。
在他的认知，非常清楚，全性都是一群什么人。
乌合之众。
穷凶极恶之徒。
人神共愤，天怒人怨之辈。
但凡沾点全性的边，这辈子都和正道宗门过不去了。
泾渭分明，如太极阴阳般，永远不可能相融。
“怎么，担心老头子给你教坏？”
王耀祖叹了口气，眼前这孩子的反应倒是在他意料之中。
全性在任何时代，就是他妈的臭狗屎。
躲都来不及呢。
谁不长眼的还往上凑？
若不是他年轻时鬼迷了心窍，被满世界追杀，也不会被逼的走投无路之下入了全性。
但他倒不后悔。
相比整日和这些大奸大恶之徒厮混。
至少好过天天和那些衣冠禽兽的正道败类打交道要强！
全性妖人，虽心理扭曲，个个嗜杀，至少真性情，不会藏着掖着，跟你演戏。
杀你就是杀你。
服你就是服你。
同门之间，远没有那么复杂。
“哼，我学艺又不学德，怕个屁的全性。”
李慕玄呵呵一笑，却并未有拜师的打算。
但这句话多少是给了王耀祖希望。
两人正吃着。
哒。
一高大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将李慕玄和王耀祖笼罩在阴影下。
一身玄素道袍，宽大双袖垂落在地，耷拉的双肩让他看上去像是没太有精气神。
实则透过那双狭长炯亮的黑眸，却是能看到其隐晦且强悍的炁流波动。
“嘿，两位，不介意拼个桌吧？”
张道一笑眯眯地说道，自顾自的一屁股坐了下来。
“……”
李慕玄咽了口唾沫，似是感受到了来自张道一身上的压迫感，微微愣住，下意识的向旁边挪动了下，让出了个地。
“你是来拼桌的？还是来找麻烦的？”
鬼手王一脚踩在凳子上，眯着眼端起酒杯，挑着眉警惕的盯着张道一。
“都有。”
张道一微微一笑。
“……”
鬼手王眼神一凝，手中酒杯顺势递了出去：
“喝酒？”
“小酌！”
张道一抬手去接，咚，酒杯上传来一股莫名的力量。
下一刻。
他周身空间像是扭曲了般，一股股吸力和斥力从各个方向，打在了身体上。
四肢，头颅，血肉，大有被吸走的迹象。
他屁股离凳，双脚也要离地，整个人好似下一秒要飘了起来。
啪！
张道一抬手握住酒杯。
心中轻喝一声。
定！
双脚踏地，屁股重新回座，脚掌犹如铁钳般死死抓住地面。
体内玄功运转。
逆生三重？
不能用。
还有别的法门！
右臂上，肌肉高高隆起，如岩石般成块堆叠，手掌成爪，死死握住酒杯。
紧接着，一股雄浑恐怖的无形炁力，从掌心崩出，成涟漪向四周猛地散去。
嘭嘭嘭！
嘭嘭嘭！
酒馆内。
所有酒杯骤然间爆碎成了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