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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那个女人醒来之后给他讲了我们的事，他应该对我们有很大戒备了。”
“不必在意，按计划的来，袅袅你现在去准备一下，给云新程催眠。如果进化程度达到王辰说的那样，研究就可以继续了。”
“是，”一个单马尾女人答应一声，转头离去。
“呵呵，新程啊，和你聊天感觉真不错，我现在反而判断你的病情也许没那么严重，”王辰轻轻将杯子放在茶几上。
“是吗，我身边的人确实也经常说我开朗，”云新程哈哈一笑。
“你说你姑姑一辈子活得累，丈夫是个酒鬼，还经常家暴，他选择离婚是对的。至于你妹妹的事儿，你姑姑她当时伤心欲绝，但也挺过来了。她有种自我情绪疏通的能力，你应该学习一下。”
提到姑姑，云新程就想起今早她用疲惫的神情问自己病况，看着姑姑的眼睛，现在的病情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云新程低头沉默一下问道：“王辰医生，能不能先做个精神检查，我想知道我现在的具体情况。”
明明在之前的医院没有那么严重，就算有各种诡异的情景，也是出现在梦里，他实在不敢相信母亲说的什么精神疾病会传染。
“这个恐怕不行，”王辰正色说道，“如果真是和你父亲一样的精神疾病，必须接受治疗的情况下才能进行检测，如果单独检测……”
他一脸为难地说：“没有药物治疗和护理，可能会引起一些不良反应。”
“什么不良反应？”
“症状初期，会出现耳鸣，烦躁。如果病情比较严重，甚至会出现幻觉。”
云新程心底一颤，想起看见过的油黑怪物，还是一咬牙说：“现在可以开始吗？”总不能在幻觉中稀里糊涂地越陷越深吧。
王辰见状没再反驳，对着云新程笑着点下头，拿过来手机。
“袅袅，过来一下。”王辰简单地在电话里说了几句，又对云新程说：“一会儿我的助手过来，她会对你进行检测，我有点事要先去解决，不好意思啊。”
云新程全部心思都在想可能出现幻觉怎么办，失神地点点头。
杯子里的茶早已干了，他有点紧张地把玩着杯子，不住地朝门口瞥。
过了一会儿，开门进来一个扎着单马尾的女人，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相貌普通，脸上有一点雀斑，眼圈发黑，却精神奕奕。
那女人微笑着向他点点头，“你好，我是王辰医生的助手，他说你要求进行一个检查，准备好就可以开始了，我叫田袅袅。”
云新程坐在沙发上，心都悬起来，想到了王辰说的出现幻觉，感觉有些烦躁。怎么还没开始呢，就出现不良反应了。
云新程深吸口气，无奈地点点头说“开始吧。”
一个小时多后，云新程不烦躁了，却有些失望，他写完最后一张表。
大概内容和以前那个医院的检测基本一样，无非就是问一些情感上的问题，再进行沙盘模拟。
这时，刚刚整理完文件的田袅袅拿出一块怀表，半蹲在云新程面前，还不等他询问就先开口道：“集中精神注视这里。”
云新程照做，霎时间便觉得耳鸣头晕，眼前模糊一瞬间。再次清醒，他绷直身体看向田袅袅，只见对方微笑地点点头说：“可以了，检测结束了，我们的形式比较特殊，需要你等通知再来领取测试结果，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云新程诧异，刚才那是什么检测，这么快就完了。
等走出大厦，他有点感叹这几百块钱真不值。虽然他不懂心理咨询，但在以前那个医院，心理测试做过不少，他能感觉到今天的检测有点太不专业了。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开始下大雨，他想等一会雨小了再去等公交。
这时手机响起，一看是姑姑，云新程接通说：“什么事姑姑，正在超市呢，在付钱，马上回来。”
“你快回来，我……你快回来，快些……”
“好好，马上回来，姑姑怎么了。”
听电话那边姑姑的声音急切，有些惊慌失措，云新程心一沉，还没等到回答电话就挂了。
他赶紧去公交站，等的时间不长便上车。尽量捋干身上的雨渍，看到车上只有寥寥两三人都裹得严严实实，他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正要靠窗眯一会儿，眼睛余光却瞥见知道司机的围栏中伸出一根触手，他惊得定眼一看，从这边去看司机背影，在专心开车。
云新程无奈咧嘴，应该是眼花了。是啊，这两天幻觉越来越严重呢。他双手并指揉太阳穴，靠着车窗睡着。
醒来时车已到终站，云新程家在终站附近，下车他想到姑姑电话里的焦急，便跑着不一会到了家。
“姑姑……”
刚一进屋，姑姑夺门而出，头发散乱，双眼像是流了泪。
“姑你咋了，出什么事了？”
“我……你妹妹。”姑姑有点矮，扶着云新程胳膊，抬头眼中无助地看着他。
“我妹妹？”
“我看到你妹妹了，我看到苗儿了，我看到……我看到……”姑姑声音颤抖着，身体有点无力地要弯下，又快要哭的样子。
云新程心中却是咯噔一下，扶住姑姑说：“苗儿在哪呢？”
话一出口就想扇自己，他应该说哪里有什么苗儿，你是太想念她了而已。
姑姑却不给他改口的机会，一把拉着他进门。
刚进里屋，不用指，云新程就看到一个身穿黄色长裙的淡影子，瘦脸型，长发随意扎起，身材高挑却瘦弱，“苗儿！”
云新程瞳孔剧震，一侧脖子鸡皮疙瘩泛起，一阵发麻。
姑姑此时发现云新程也能看到，像是确信了心中的什么想法，反倒目光温和了一些，不再有太多刚才那种慌张，说：“苗儿啊，那个开车的司机给赔了些钱，却没让他住一辈子监狱，妈对不起你啊！”
“啊啊……”姑姑说着说着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扑通跪坐在地。
“云新程，我给我妈说话她听不到，你能听到我说话了吗？”
“你……”大白天看见死去的人，云新程实在无法镇定。
“你怎么会在这里？”一时之间，云新程感觉怪异地都不知道说什么。
“我一直住在这儿啊，这个房间不一直是我住的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妈以前突然就看不见我了，今天又能看到我了。”黄色影子说着，又指指云新程：“哥，你之前不是能看到我嘛，当时叫你，你每天都还不理我，这几个月没见你，你去哪了？”
云新程这才想起，住院之前有些时候晚上醒来看到苗儿，那时还以为是梦游做的梦。
“你说我姑姑之前突然看不到你了，什么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今天中午来我房间擦桌子，就又看到我了，以前中午他来我房间扫地，就看不到。”
云新程这才注意到这是苗儿以前住的小房间，之后也一直空着。
“对了，你妈妈也是最近这几个月才能看到我了，和我说话呢，舅舅经常和我聊天，好长时间没看到他了，他去哪了。”
云新程听到这儿有点猜到一些什么，他想起母亲说的精神传染，姑姑不会真是被自己“传染”了吧，他看一眼还在伏地大哭的姑姑，心中一阵愧疚。
云新程鼻子一酸，怜惜地看向苗儿的影子，“我爸他出了点事，前段时间失去联系了。”
云新程正要附身安慰姑姑几句，苗儿的影子却问：“哥，刚才我妈说什么司机，什么赔钱？”
“就是撞了你的那个司机啊，咱打官司输了，只是给你妈赔了点钱……”
这时，那黄色影子的苗儿眉头促起，又失忆了般呆滞地失神，“我……我……”喃喃几声后，她说：“我想起来了，我好像是死了……”
接着便化作一缕轻烟消失不见。
这突然的消失显得更加诡异，就仿佛刚才的人影和对话是并不存在的。
云新程神情恍惚间顿觉四周静得可怕，房间里只剩下姑姑微弱的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