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百年之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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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仙人小哥,你看啥呢?”

拍完山门的照片之后,林清涵也一蹦一蹦的跳过钢索护栏,坐到了七瓷的身旁。

七瓷指着下方那片低矮群山中的唯一高峰,说道

“你看,那座山峰,想不想一把斜插的巨剑?”

林清涵仔细一看,有些疑问的说道

“确实很像哦,怎么,有什么传说吗?”

七瓷点了点头

“传说那是两位仙人大战时候留下的,一位仙人用了一招特别厉害的术法,从天外牵下一枚星辰,星辰压缩成一把重剑,砸死了另一仙人。”

“额?砸死?戚,那这仙人也不怎么样嘛?”

林清涵想象了一下场景,总觉得都是仙人了,还被一块大石头砸死,有点太low了。

“额,你嘶哈什么?”

林清涵转头看向一直当着小透明的秦琅,只见嘶着牙花子的秦琅满脸奇异的看着自己。

以秦琅的智商,自然听出了掌柜话中的意思。

见林清涵转身看向自己,秦琅立马转过头去,继续当着自己的小透明,不再继续打扰掌柜的雅兴。

“嗯,他确实不怎么样,据说“杀”他的那个仙人在他临死前,还骂他幼稚呢。”

“一般的传说故事不都是什么仙人斩妖嘛?这个故事倒是别出心裁,仙人斩妖的故事确实太老套了,仙人互砍才有意思嘛。”

林清涵觉得这个传说故事还不错,和场景挺相符的。

不知为什么,林清涵又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秦琅,不出意外,秦琅又在那满脸奇异的看着自己。

“斩妖吗?也对,被斩那个,确实跟仙人没什么关系,他可能,真的是个妖?”

七瓷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好啦,不管是斩仙还是斩妖,都已经过去了,神话传说而已,真真假假的,谁又知道呢?走吧,我们继续上山吧。”

“哦。”

三人走回上山的山路上,沿着崎岖的山路,一路向前方走去,越往上走,这些未经修缮的山路便越是难行,而游客也越是稀少。

林清涵体力虽然不行,但是毅力倒是出奇的坚定,靠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硬是走到了山中的娲皇宫主殿前。

“呼哧~呼哧~”

林清涵扶着宫门前的华表柱,呼哧带喘的看着面部红心不跳的两人

“喂,你俩体力好的有点过分了吧?”

七瓷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给秦琅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照顾好林清涵之后,独自沿着宫前的那条青石小径,走到了山顶处的娲皇庙前。

娲皇娘娘金身神像前,有几个游人正跪在地上的蒲团前,用拜佛的双手合十式的对着娘娘的神像磕头。

七瓷不觉得这种在道门人士看起来不伦不类的跪拜方式有什么问题,不能要求这些凡人太多,只要有心即可。

中央的蒲团空出来后,七瓷走到蒲团之前,右手拂开下裳,跪于神前,左手按胸,叩首长拜。

周边的场景像是轻纱一般化为点点光晕。

陆换星移。

当七瓷抬起头时,娲皇庙中的场景已然彻底变幻。

一尊蓝田美玉铸成的女娲补天像圣洁的伫立在一个仙气缭绕的大型山洞之中,神像前有一方小小的供桌,供桌上有一个黯淡无光的破陶碗,碗中摆着几枚精致的供果。

七瓷身旁的游人消失不见,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美少年,正谦恭的挺身跪在七瓷身畔。

“师兄。”

一声青葱的正太音响起,美少年眼中充满笑意。

七瓷起身,看着美少年的那如同星辰般璀璨干净的眼眸,笑着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随后转身走到了洞口的悬崖前。

“小衡,怎么,师兄来了也不出来迎接一下?”

七瓷的语气之中似乎带着几分戏谑的责备之意。

“嘻嘻,师兄不就喜欢这个调调吗?我看你玩的挺不亦乐乎的啊。”

齐衡丝毫不以为意,依旧是那么温润的笑着。

“哦?什么调调?”

“白龙鱼服,游于市井。”

七瓷望着齐衡那笑呵呵的眼睛,又对着齐衡的额头轻轻的敲了一下

“你小子。”

“嘻嘻。”

齐衡笑的越发灿烂。

“对了,我与师兄百年未见,今日必要痛饮一番,师弟这里略有薄酒,只苦无酒菜,旧闻师兄素喜烤狐狸肉,诶呀呀,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去找一只小狐狸来烤呢。”

齐衡故意把脸凑到七瓷的袖口边,阴恻恻的如此询问道。

不知为何,七瓷的袖口突然微微的颤抖了起来,随后越抖越厉害

“去去去,孩子还小,别吓唬她。”

七瓷把齐衡故意贴过来的脸推到了一边,而后从袖口中抱出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狐狸

“你你你....你喜欢吃狐狸嘛....”

小狐狸被吓的快要哭出来了。

“哈哈哈....”

齐衡也没想到小狐狸如此随她家的小祖宗,傻愣愣的,别人说什么都信。

“你呀你,一千多岁的人了,还和小玉吵吵闹闹的吵了一千多年,你们俩也真是一对冤家。”

“嘁,要不是师兄你一直在,我见她一次一次就弄哭她一次。”

一提到有苏钰,齐衡谦和的笑容略有异样,凭空多了几分贱意。

“我不在,你就能打得过她?”

“她区区一个大妖,就算累死她,也...”

“也什么?”

七瓷含笑问道

齐衡气的牙都痒痒了,他突然发现,就算没有师兄在,姜煊那关他似乎也过不去

“好了嘛,咱们师兄弟好不容易再见面,不说那个死狐狸了。”

七瓷不再调笑他,于是问起另一件事

“小衡,你见过橘子了吧?”

齐衡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暗,语气之中也多了几分沉顿。

山医命相卜,齐衡精擅于此,有些事情都不用亲眼看就了然于胸。

“嗯,梦里见了一次,小橘子的凡躯快要彻底衰朽了,怕是再无延寿的可能,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最多三年吧。”

七瓷的神色无喜无悲,千年以来,他已经见证,甚至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了。

凡人的伤春悲秋,七瓷已经没有太多的感觉了。

“世人的生老病死,总归是要他们去面对的,那怕我们也不能太过逆天而为。”

齐衡明白师兄的意思,当年的故人陆续凋零,齐衡也经历过太多的离别。虽说如此,齐衡的脸上还是露出几分的怀念之色

“是我记得当年我第一次见到小橘子的时候,她还是个十岁大小的小娃娃,在你烧瓷的时候想给你递水,却不小心把水泼进了窑里,要不是我出手快,师兄那一窑的瓷就算废了。”

“我当时还很惊讶,师兄竟然真正意义上收养了一个小孩子。”

“转眼间,一百多年喽。”

七瓷的脸上也有些追忆之色,缓缓开口说道;

“那时本不是天窑的开窑之日,但那件事后,我实在不愿意回到天京,恰逢瓷碎之地也在西江,所以我在景德镇呆了好久。

有一天在路上捡到了还在襁褓之中的橘子,堪堪也算是养了她二十年吧。”

“那段时间,我的内心从未如此煎熬过,不得不说,橘子确实陪了我很有意义的一段岁月。”

“师兄,当年之事,并非师兄之错...”

齐衡与有苏钰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不同,她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只能对此避而不谈,但齐衡从来都是一片赤子之心,言语间也没有那么多忌讳。

“当年,师兄与洪天王一战瓷碎后,我即日便出了西玄洞天,本想直接斩了天国残存的半条龙脉,为师兄出此恶气,但景真竟然毫无动作,甚至还劝我先去和师兄聊聊,所以我才去了西江。”

已经很久没有人在七瓷面前提起过洪天王了,与七瓷相识的故旧们都知道当年那件事对七瓷的打击极大,所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时隔百年,恍然之间,再听到这个名字时,那段朦胧的往事再度浮现在七瓷的心中。

七瓷又想起了当年洪秀全突然带十万重兵围困天京瓷心轩的场景。

左慈说的没错,哪怕又过了数千年,七瓷的性子还是如同凡人一般冲动暴躁,以七瓷荤素不忌的脾气,自然不会惯着这帮莫名其妙的凡人。

之后,一场不知所以的惊世之战,就这样无缘无故的爆发了。

......

洪秀全一身天子黄衣,手持上帝宝剑,傲然伫立在七瓷的店门前,身后重兵林立,万骑踏街,天王依仗的金鞭金甲在阳光下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阁下就是七瓷先生是吧?朕久闻先生大名,今日一见,倒是三生有幸啊。”

洪天王先是客客气气的体面了一下,随机话锋一转

“只是,先生杀朕手下官员,就没有什么要和朕解释的吗?”

七瓷本想说两句解释一下,但略一思索后,mad?小爷做事向你一个凡人解释个毛线,于是淡淡的回答道

“洪天王自己去问手下的人即可,我没什么好说的。”

洪秀全眼神微眯。

“好,七瓷先生如此说了,那孤自然不会因为区区几个官员就降罪于先生。”

客套完了,洪秀全的语气中开始弥漫着浓重的威胁之意

“久闻七瓷先生乃是世之真仙,恰巧孤也是上帝之子,先生何不投奔于孤,代孤回禀上帝,请上帝收你为义子,为我天国镇世王,那过往种种,就是咱们自家人的小矛盾,日后孤与先生共治天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啊?”

七瓷听到这话,像是看着脑残一样看着洪秀全,甚至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揉完之后,七瓷的嘲讽笑声毫不掩饰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小爷活了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鲨匕的人间君王。”

话不投机半句多,洪秀全本来也不是真心招揽七瓷,两方人既然没什么好说的,那就只能开打了。

其中种种细节七瓷没有仔细回忆,他只记得,洪秀全为了抗衡自己,举太平天国的全部国运之力,调起华夏半壁龙脉。

此战打的天昏地暗,神州陆沉。

鏖战良久,余瓷尽碎的七瓷,从用颤抖的手从店中的一个锦盒中,抽出来一个,陶碗。

没错,不是瓷碗,而是,陶碗。

七瓷脑海中最后一副画面就是,照耀整座天京的红色血暮之中,一只朴实无华的陶碗从天而降,重重的磕在了化身为金龙的洪秀全的龙角之上。

龙角毁碎,陶碗崩缺。

从那一刻开始,盛极一时的太平天国一夜衰败。

华夏龙脉破碎其半,歇斯底里的太平天国拉着举国半数百姓,整整两亿人一同灭亡。

望着不远处中凰山如画般的风景秀丽,七瓷从回忆中退出,突然感慨了一句

“洪秀全真是倒霉啊...”

挥手一招,女娲补天像前的供桌上,那只缺了几个豁口的破陶碗似乎是感受到了七瓷的召唤,蓦然间浮现在七瓷面前,幽幽的悬浮在七瓷的手上。

七瓷指了指陶碗,对着齐衡解释道

“当年,我这个老朋友,就在店里。”

“小衡,你知道的,他们的来头太大,我怕他们放在一起会出大乱子,所以把他们放在世间不同地方,又托了很多的人照看他们,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很少有哪个会留在我手里。”

七瓷无奈的摇头苦笑了一下。

“但也真的是巧了,我那时刚刚从崆峒山中寻回第四瓷,还来不及把它送回到王屋洞天,洪秀全就打过来了。”

数千年来,七瓷几乎见证了所有陶瓷器具的诞生与消亡,手中积累了不知道多少的瓷器。一旦瓷器的瓷心被点化过后,就不能再用一般意义上的物品去看待了。

如此多神异的瓷器自然不能全都放在一起,其中部分瓷器会重新回到人间,另一部分的瓷器会被七瓷放在不同的地方安置,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取回。

齐衡也很清楚这一点,但他没有插话。

本来他其实是想要先和师兄叙叙旧,聊聊天,喝点酒之后再聊聊这些事情的,但既然师兄主动提及此事,那他自然要好好做一个倾听者。

“这尊重器,已经算是常规意义上,人间允许动用的最高规格战力之一了,按理来说,打成这样,就算是我输了,况且我和太平天国之间也没有什么真的冲突。”

“可是,我气不过。”

“小衡,你明白那种感觉吗?”

齐衡也很清楚自家师兄的性格,大行虽然无缺,可是在小德上....

只能说没有小德。

“我那时,我已找回四片七瓷,已是四瓷之身。”

“小衡,你知道的,对我而言,四瓷之身,到底能做什么。”

七瓷的神色之中,竟然出现几分罕见的紧张与彷徨。

他紧紧的盯着齐衡的双眼,似乎想要寻找一丝安慰。

齐衡目光澄澈,笑容愈发温和

“师兄,纵使您为人神所共愤,齐衡亦然愿与师兄共同赴死。”

无论七瓷做了什么,齐衡都会毫无犹豫的站在七瓷身边,与他一起面对一切。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敢告诉你....”

艰辛的咽下了一口吐沫后,七瓷艰难的说道

“那时,徐州鼎在我手中...”

七瓷甚至声音都出现一丝颤音,苦涩、懊悔、无奈等等心绪在脑海中翻滚

“我...我实在气不过,在瓷碎之前,以心瓷御鼎。

擎举徐州之地,崩碎徐州之脉,截断徐州之气,以此,永远隳葬了天下九分之一的龙脉之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