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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宫君的运气真不错呢，要是再晚一点我就下班了。”
羽生香织将烘干的外套交给了雨宫零，而她也换下了便利店的工作服，穿上了日常的便服。
不过这次雨宫零并没有在衣服上发现名牌的商标，只是很普通的地摊货罢了。
这样的羽生香织和上大学时期真是判若两人。
“一年不见，你的身上似乎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雨宫零回想了一番与羽生香织的过往记忆，有点意外于对方现在的处境。
两人同为早稻田大学的学生，虽说并不是同一个专业，却因为社团活动而有了交集。
不同于雨宫零的默默无闻，羽生香织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作为文学系的才女，亦在绘画上有一定的天赋，一些作品更是被富商高价购买收藏。
大学期间，他们基本上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特别是在大三的末尾，作为部长和副部长的两人完成了工作交接后，便再也没有联系了。
没想到再见面竟然是这样的场合。
“雨宫君，你很少打听我的家庭情况，所以不知道这些很正常。”
“家庭？”
“嗯，我家主要是做房地产方面的生意。”
羽生香织如此说着，便撑伞走入了雨幕之中，神情平淡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
雨宫零跟了上去，不过却没想好该如何接下这个话茬。
如果要评选一个泡沫破裂后，影响最大的一个行业，那么毫无疑问就是房地产了。
在过去的几年中，各大房地产商跑马圈地。
不仅仅是东京，即便是一些偏远的城市都是他们的目标，大量的住房与游乐园开始建立。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日本的经济继续保持着景气，那么这些就不愁卖。
可是他们没想到，短短4年的时间泡沫就破裂了。
这些房地产商大多都破产跑路，只留下烂尾楼和废弃公园证明他们曾经来过。
“公司运营的事情我不太懂，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带着最后的钱消失不见。”
“我没有钱交学费，而母亲的精神也出了一些问题。”
“最后我还是决定辍学，一边打工一边照顾母亲。”
羽生香织的话语轻快，但是背影依旧有着几分落寞。
洁白的长裙在夜风中摇曳，雨水落在裙摆之上，就像是一朵快要折断的百合花。
齐腰的长发在风中起舞，羽生香织将鬓角的青丝拢到耳后，露出了藏在眼底的疲惫。
日本的大学学费很贵，亦或者说世界上大部分的大学越是名校，学费就越发昂贵。
就以早稻田大学为例，一年的学费是120万円起步。
前些年大环境不错，不少人都赚到了钱，能供得起子女的大学学费，但是以后就没有这种好事了。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日本的学生在高中毕业就会进入社会。
即便有些人学习成绩不错考入了大学，高昂的学费也要让他们望而却步。
为了不浪费这个读大学的机会，他们唯一能选择的便是申请助学金。
不过日本的助学金本质上是一种贷款，时间到了还是要还的，于是很多大学生在没工作前就负债累累。
其实羽生香织也能去申请助学金，毕竟都读了三年的大学，一旦辍学就功亏一篑了。
想来是母亲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吧。
“你的画……”
“不过是父亲的朋友给面子罢了，本身并不是多么值钱的东西。”
羽生香织尴尬地笑着，其实她也曾认为自己的画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但是随着公司破产父亲失踪，她才明白自己的画一文不值。
这并不是多么复杂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有能力欣赏艺术的人终究是少数。
一个艺术家如果想要出名，最好的办法便是请人来给自己的作品炒作。
等到知名度上去了，那么过往炒作出来的作品就会成为最好的履历。
羽生香织的父亲明显是想让女儿走这条路，但是却没想到公司却先一步破产了。
“我不是说那些，而是觉得你既然有绘画基础，可以转型去当插画师。”
雨宫零当然知道油画和插画有着很大的区别。
让一个油画师转型为插画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总比在便利店打零工要有前途。
要是羽生香织抓住了时代的机遇，成为了游戏大厂的艺术总监。
将来的成就未必比踏上艺术之路要低。
“我也考虑过，但是我没有门路。”
羽生香织摇了摇头，即便是想要做一个插画师也需要有一定的名气才行。
在日后网络发达的年代，画师能够在各个平台发布作品。
从而吸引到一大批的粉丝，随着粉丝的增加，自然就会有甲方上门寻求合作。
任何行业都是如此，想要风生水起，敲门砖都尤为重要。
雨宫零站在岔路口，从口袋里掏出大河内一楼的名片，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到它了。
“这是？”
“大河内前辈的名片，他目前在富士见书房工作，你的绘画能力他是清楚的，去找他应该能接到一些插画工作。”
雨宫零并非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圣母，羽生香织的遭遇确实可怜，不过她说到底也只是这个时代的一粒尘埃罢了。
如她这般遭遇的人并不少，甚至还有一些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若是要雨宫零将这些人全拯救了，实在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不过谁让他今天接受了一位学长不问缘由的善意呢？
既然别人愿意在能力范围内拉他一把，那么他也不介意对下一个遇到困难的人施以援手。
风越来越大，刚被烘干的衣物又开始湿润起来。
雨宫零做了一个简单的告别，就加快步伐朝着家的方向赶去，要是回去晚了说不定真的要感冒了。
“雨宫君，等等。”
急促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羽生香织来到了他的面前递来了一张纸。
上面写着一串数字，显然是羽生香织的电话。
随即羽生香织又递来了一支笔和一本小本子，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开口。
在过去以羽生香织的家世和外貌，从来都是别人来找她要联系方式，何曾主动找人要联系了？
何况雨宫零还是一个异性。
“电……电话号码……”
“嗯，稍等一会儿。”
雨宫零接过了纸笔，随即将自己的电话给写了上去。
风雨中，羽生香织的嘴角微微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但却被骤起的风声所掩盖。
不过看那口型，雨宫零知道，大概是“谢谢”之类的话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