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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承澈微微叹气,疏解了些许的惆怅。而后向勾陈保证道:“只是有些感慨,我是不会将修行停滞下来的。”
裴晤拉着许多的物品来到名义上属于勾陈的宅院,其内经历九人的居住已经变得整洁起来。除开至今没有一座正经的房屋,草木已经俨然有序,绝不将枝干与浮根伸向铺地的白石,也不拿臃肿的摇曳遮住人的眼睛。
所有人都已经适应下半泥土覆盖的地穴,不过在高木的遮蔽下看光影相隔却更让他们舒适。
因此所有人都看见裴晤身后飘着的,超出他们理解的云彩。
他们不禁诧异,穆怀英问道:“你说胡师要留你们,这时间你们吃饭了吗?”旁边人道:“这些东西也是胡师给的吧?”
裴晤先回道:“胡师那里有饭菜,居然还能增进灵气。”又捧起札记道:“这些是胡师的整理。两位不需要,而我一人难以独享,愿意与诸位共勉。”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其余人白得了好处,纵然对三个袋子里装的有所猜测也无脸去问。不过裴晤倒是慷慨道:“至于灵石,我可以一人给出十块。我相信大家都是忠于大人的。”
这里一共有九人,单单给裴晤的灵石只是勉强。而裴晤入门时勾陈曾道:“这灵石只对庸人有所帮助,若是到达这里的紫府境以上,则为麻烦的桎梏。因此你绝不能用。”其中最后一句是对徐承澈说的。
因此裴晤也得到了对这片灵石的极大处置权,于是将真正从属自己的灵石交由旁人,这是对自己向他人隐瞒的愧疚。其余灵石他不敢自决,不过向勾陈上报后他也获得了其余灵石的使用权。
勾陈道:“如何处置是你的事,没有所谓。不过你自身的修为要快速达到六品,你应该知道唯一落下的是谁。”
没有魂力和心性的人是极难真正静下来的,云宗的人只用提升境界来强行使自己能一直修行,这是对自身有着极大的损害。
这并不怪他们,一来没有办法与其余地区交流,二来一直没有诞生能真正探究人类身体的人。
裴晤等人没有到达压制杂念的那个境界,因此需要许多时间用来平复自身。
修行对他们来说是劳,是故须劳逸结合。逸满之时也需时间用以进入修行的状态,每当这时他们就会操起书来阅读背诵。确有奇效。
纵然看书时间不长,但是总会有理解和疑问出现在他们脑海之中,相互间多出了许多的交流,拉进所有人的距离。
裴晤每天都分出一些时间将他们的理解整理,然后隔日到胡师家里蹭饭时将问题道出。胡师耐心解答,也得出一个结论:“三人悟性一绝。”
一群人就这样安心度日,但值得一提的是,勾陈的院中又多了两个人。
那日,西殿上课。胡师离去后,勾陈无视方师在内的其他,向先前举报勾陈的那人道:“叫什么名字。”
旁边的人只以为勾陈的报复要来了,连忙避开此处。方师脸色难看,想要阻止勾陈的动作。被询问的那人也一直沉寂,他心中道:“终于来了吗?真是如同审问人犯一般。”
但勾陈却道:“你是唯一一个举报我的人。若自信有能力,可追随我。”
此话一出,震惊所有人。少年的脸上许久停留着一个表情,方师也在诧异后一笑。
徐承澈从未对他产生怜悯,现在看到勾陈的施舍,不由一愣。
勾陈知道云宗所不知的境界,徐承澈因此确信他是真的“谪仙人”。又联想起从前他无条件的帮助,不由得想道:“他真善良。像火光一样给人带来温暖和光明。”
这正是火德的一部分,但是就算不实施,勾陈的修为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其实勾陈不完全是为了修为,他心中已经构思起一场剧变,他人的拥护可以用来处理残局。
那人也是果决之人,他立刻知道前途于此,当即跪拜道:“在下宏同,拜见大人,多谢大人收留。从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的同伴并未离去,原来准备有难同当。此时勾陈又对着他道:“你叫什么?”
他一愣,同样拜道:“多谢大人,我应欣合也和宏同一样。”
就这样,二人也能长时间享用云台之上的灵气。
宏同原来应该是这些人中天赋最强的弟子,如今有了此处灵气加持,天赋重新展现出来。所以现在只是被裴晤压了一头。
虽然宏同二人是勾陈亲自带来的,但是仍然受到了众人的排挤。
他们想着:“我自某时某刻起便追随大人。虽未有功劳,但一直忠心耿耿。他们两个曾欲对大人不利,岂能纵情享受此处环境。”
百国之中强者为贵,自有势力。裴晤等人受此影响,所以不甚在意宏同展现的其它品质。但是处境不同,宏同的敏锐使得他才是这里最能适应云宗的人。
他们却是不知道的,现在正在对视中隐隐达成一份共识。当晚晋源便与裴晤说道:“我们那边的人都在说不给他们灵石和札记,我也非常同意。”
裴晤顾及勾陈,虽然内心也颇为赞同。但是一时之间却犹豫起来。
思索片刻后终于道:“我也同意如此,但我会尽快上报,让大人决定。”
十一人照常修行,偶尔阅读札记,表现得像没有宏同二人一样。
他二人自然看得出来排挤,但是不会觉得有所不妥。他们也是出自百国之地的人,也同样是有武贵势力庇护的人,纵然有些聪慧也抵不过十多年的经历来的深刻。
他们安然接受这一切,能来此修行就非常满足了。
裴晤又顾虑起来:“这是大人亲自招徕的人,我们却如此孤立他,这难道不是折损大人的羽翼吗?”但是想到大家极其统一的想法,裴晤不由得陷入两难境地。
他感觉到不多的几人却能分成几个鲜明的小团体:勾陈与徐承澈的身份高过其余所有人,如同百国之地的皇帝;自己和穆怀英一组,凭借勾陈所赐让他能在这个院子里当一个领头人;晋源倚仗身后有最多的人在此举足轻重;还有宏同二人是勾陈亲自邀来,让他不得不顾虑。
协调数个小团体的难度太大,惹得裴晤思绪纷乱。他想道:“怪不得父亲老是说党争难辨。”
他在第二日的清晨就找上勾陈。报此事以后勾陈却并无太大反应,不过徐承澈却被叫来。
勾陈向徐承澈说明了情况,考问道:“作出你的回答。”
徐承澈深吸一口气,他其实也不想待宏同二人如此之好,但是勾陈要他回答,那就不能用自己的喜恶来衡量了。
徐承澈认为:勾陈会接受宏同二人,究其原因还是他们有用,即使可能都不能真正帮助到他。这样的分析牵动自身的情绪,不过徐承澈还是道:“我认为应该让他们融入,享受资源。”
勾陈挥手让二人离去,同时说道:“去罢,按他说的去做。”
勾陈将权力下放给了徐承澈与裴晤,却无限弱化了命令的权威。裴晤不敢确定能借此让晋源那边的人安定。很明显这是要考量裴晤的能力了。
回去之后,裴晤陷入沉思。众人对于灵气的修行其实才刚入门而已,在实力上是拉不开差距的。
以前军阵中只需执行军旗的命令即可,现在挥舞军旗的人却是他来担当,裴晤无所适从。
他看着处在黑暗边缘的二人,心中叹道:“等到他们适应之后便不会再排斥了吧?”
他这般想着,时间却不停留。
转眼又到了上课的日子,他身上带着对札记的问题,在下课后来到胡师的府邸。
胡师笑着解答了所有的问题,他看到有些不该有的小问题,于是问道:“你们是不是正在提携境界落后的新人?”
裴晤惊道:“胡师怎么知道的?”
“有些正常现象是灵气运转不畅导致的,你们的天赋不会有此现象。”胡师抚髯回答。
突然,裴晤想道:“胡师也知道我将札记给别人看了,不如问问胡师,说不定能指点一下我。”
于是他目光闪烁,却悄然望向了勾陈:他不知道勾陈是否会接受他以这样的方式解决问题。
胡师见裴晤举止,再问道:“可是还有问题?”
就在这时,勾陈说话了:“胡师,我先走了。”
徐承澈也跟上,留下了裴晤二人。
勾陈已走,裴晤因而能畅言。他将勾陈爱才,吸纳宏同一事说出。又问道:“何解?”
胡师肯定其任由发展之举,又道:“但是若长久不相认可,抵触怕是会更大。”
裴晤听了,连忙拜道:“谢胡师指点。”
刚回去就对众人宣布道:“我决定要让他们二人一起观阅札记。”
此言一出,拉来所有人的目光。
突然,有一人说道:“他不是很有天赋?还需要札记干什么?”
裴晤身边只有穆怀英,少年人的情绪很容易被驱动,因此其余人都跟着发表绝不同意的想法。
裴晤咬牙道:“在大人面前,我们的天赋都是差不多的。既然赐下了札记,那就是让我等修行的。”
“阻止与我们同样的追随者强大,这与背叛大人有何区别?”
这句话说得极重,众人都平息下来。
稍后,晋源一步踏出,指向宏同道:“说的也是,我们不该分裂。但是他必须向我们所有人道歉。”
勾陈原以为裴晤能很快的解决,没想到还拖了两天时间。这更坚定了勾陈对裴晤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