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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
许悠打着哈欠从屋中出来。
本准备做早餐的，却见部落中的人们全都蹲在河边慌慌张张地娃娃们身上抹烂泥。
以往只有去大荒之中才会涂抹泥巴遮盖气味。
今天这是怎么了？
而且一个个连许悠带给他们的暖和衣服也都不穿了，全都换回了破烂的兽皮。
许悠寻见风堇儿和她二叔后。
也是见他们一个劲地往凉儿的身上和脸上涂抹锅灰，并且二叔语气稍显慌张地不断叮嘱女儿：“不要怕，不要怕，只要闭住灵脉，只要跟往年一样闭住灵脉不吸收试灵石里的灵气就好，只要过了今天就好……”
果然，这是龙人族要来了吗？
“许小友你并非我们部落的人，税吏手中的万民册追踪不了你，你且速速离去还来得及！”族长从许悠身后出现慌忙道。
“税吏？”
族长指了指天上的一角。
许悠顺着方向看去，远处向阳的天边的确有一道形似帆船的黑影。
随着越发接近。
才看清桅杆飘扬的旗帜上，赫然写着硕大的“巨灵”二字。
要走吗？
许悠在心里考虑了一下。
利用传送门离开，倒是可以暂避龙人族到来时可能会有的麻烦。
那些或将被掳走的娃娃，也顺其自然随以前怎么来不管，顶多落个心中有愧却罢了。
所以还是……
心中不断劝说自己。
可惜，许悠终究还是没走。
看着昨日还是那般活泼开心诸如风凉儿的娃娃们，今天却就要被带走做炉鼎，才七岁，着实不忍心不管。
更何况，自己或许有那个能力。
心中有了盘算，许悠便也去换了身兽皮，抹了锅灰。
将自己原本比部落人要白一些的肤色也全都往黑了抹，牙齿也不忘用黄泥抹上……
没过多久。
一万斤灵石和两千余斤烟熏的兽肉，便已经搬运到了空地上。
部落的人们跪伏成几排。
天上大船一般的飞行法器也缓缓向地面降落。
直至飞船靠近地面，但也没有完全降落。
许悠这才悄悄抬头，窥见它那堪比地球千吨级货船的体型，虽然不算特别大，可这玩意却是飞在天上的。
飞船上。
一队着甲执刀剑的兵卒，乘吊篮从船上降下。
族长抱手，弓腰。
上前与其中一黑色官袍白面的男子说话。
“税吏大人，今月的一万斤灵石和一千斤兽肉已备齐，恭请查验。
另有一事要与大人禀报，因近来灵石矿中矿脉有变，重新开掘矿道耗费了时日，便无多的灵石与大人交换盐粮，还请大人开恩，赈济些许食粮与我部落度过荒年。”
税吏的面容很白，但又显得过于苍白。
脸和脖子不一个色，是刻意抹白了的妆容，不自然。
结合之前族长所说，龙人族数量稀少，应当不至于去做税吏这种基层官吏，那想来眼前这刻意把脸弄得很白，想要让人以为他是龙人族的税吏，大抵就是多为龙人族爪牙的亚人了。
黑袍税吏居高临下，阴沉地与躬身的族长说道：
“如若每个部落都求本官赐粮，本官赐得过来吗？这天下可有不劳而获之理？哼，滚开！”
族长只好退开道路。
税吏走向堆放好的灵石。
数量目测大抵不会相差许多，便抬手让兵卒称重装船。
又拿出记录人口的册籍，核对人数。
今月掘灵部落比上月多了几个。
税吏倒也无甚奇怪，无非是又生了孩子。
人数只多不少，便先做要事，随后再去登记。
看了看那些被抹了臭泥锅灰的孩子们，税吏掩着鼻子，不悦地摇了摇头。
训斥道：
“年年都是如此，浑身抹上泥巴就能不去城里了？大荒的年月可是比城中还要好过？
城中不愁吃穿且不说，长得壮实的娃娃长大了能去当战卒，每月能得军饷和给养；修行资质好的，能得世家大族培养，潜心修炼，追求大道。
便是徒有相貌的，也能有福分去到城中服侍贵人，将来如若有幸受到贵人临幸，诞下血脉尊贵的孩子那更是你们生蛮之大幸，哪样不比在大荒中艰难度日要好？”
说罢，便喝令兵卒们将身高能与车轮一般高的娃娃，都拎出来排成一排。
随后税吏眼中蓝光显现。
手上捏决一挥，身旁的溪水便像是受了税吏支配一般，随他手指引动，划过一道半圆的弧落向娃娃们，冲洗掉他们身上的污泥。
没了臭味也干净许多后。
税吏这才挨个打量起这些不过六七岁出头的小崽子来。
又拿出一颗蓝到发紫的试灵石，挨个放到孩子们的手中。
说是试灵石。
其实就是一颗蕴含灵气极为精纯的高阶兽核。
因为蕴含的灵气过于精纯，精纯到只要人吸收了此灵气便会让身体中的灵脉显现出明显的蓝光来。
然后以显现灵脉的多寡和粗细，便可大致看出人的修行资质。
一路试了过半的孩子。
灵脉资质没有一个能有中等的，只得挑出了几个年龄合适模样还算不错，或者筋骨强壮锻体资质还不错的孩子，带去城里后还能卖得出去。
此时的掘灵部落大人们。
全都是跪伏在地，绝不能擅自抬头偷看的。
以此保证官员的绝对威严。
每年总要有孩子被税吏带走的。
没法抵抗税吏，那便好好地一起伏地祈祷，祈祷被带走的不是自己的孩子。
此时税吏一路试过来。
只剩最后一个女娃娃如何都不肯吸收灵气。
这娃娃生得好看，哪怕资质不好，将来养大了也是个伺候人的好奴婢，应当卖得上价。
只是税吏却又转身走开了。
风凉儿悄悄松口气，以为今年又得以逃过一劫。
只是那税吏好像忘记了，试灵石还落在她手中没有收回去。
正当风凉儿这般疑惑的时候。
忽地剑光一闪，税吏突兀地拔剑从风凉儿面前挥过，惊得她应激后退跌倒在地。
心神一慌。
身体中的灵脉也因此失措大开。
试灵石中的精纯灵气转瞬涌入到了她的灵脉之中。
一时。
风凉儿体内极其密集又绚烂的蓝色灵脉，在其体内显现。
光亮如此之盛。
税吏收税总共二十余年都从未见过。
这该是何种资质才会有的程度？
同时，风凉儿手脚接触的兽皮靴鞋与地面，也在快速凝结出白色的霜花，霜花又迅速蔓延、挤压，直至在她周身数米范围内形成一片触之便立马结冰的领域。
即便强如税吏也得后退几步。
以免被波及出丑。
此时税吏的眼中，已经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这崽子居然这么小突破了悟道境。
只有先天灵体！
人族中百万不足一的先天灵体，最接近直系龙族的极品资质。
传说只要资源足够，这样的先天灵体不过几年就能踏入通玄境界，此后再突破合道境、自在境，乃至天地境界都能数倍易于寻常天资卓越者。
即便强如龙人族，整个族中先天灵体的数量也是屈指可数。
如若高等资质是能将吸收的灵气半数炼化为己用，那么先天灵体就是能将九成灵气都炼化为己用。
以税吏的中等资质，也是修炼了十几二十年才有的御天境界。
只要为其投入足够的资源加以培养。
多年之后，或有可能又是一位左右权势的人族修行者出世。
不过在龙人族的治下，为了稳固龙人族绝对的武力与统治。
蛮人即便天资再怎么卓越。
也只有被扼杀或成为炉鼎的下场。
当然。
以税吏不太纯正的血脉和身份，他是绝无资格享用如此珍奇的炉鼎的，但即便只是带回给城中的王公贵胄，那也绝对是能够让他获得高升与重赏的大功一件。
此时地上的风凉儿。
看着税吏对自己满脸好似快要溢出来的诡异笑容，心中极度的恐慌让她颤抖不已。
体内的灵气已经耗尽。
寒霜领域渐渐退却。
税吏那白得瘆人的手，也已经迫不及待地朝风凉儿抓去。
此时的许悠一直是有在默默观察的。
当他从纳物空间中挑选出一面还算精美的手持化妆镜，正想起身去尝试贿赂税吏救人的时候。
却不料。
同样一直死盯着税吏的二叔，即便有族长一直在摇头默默劝阻，但在看到税吏将手伸向自己女儿时，却也还是瞬间冲了出去，先许悠一步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