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元阙九重今朝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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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九重,谁营造之?玉宇琼楼,谁凌霄造?试问天下仙,凭虚踏山海。无有吾辈者,能得良所居?哼哼,为师这首诗已然道尽师门大道了。”狭小的飞舟内室之中,一名面容粗粝身着青绿色道袍的中年男子端坐其间,道袍的袖口因多次清洗已有些泛白,即使在低矮的顶棚下不得不微躬着身子仍不减其一派仙风道骨的神韵,双手依旧不断捋着略长过下巴的黑色胡须晃悠悠飘飘然的说着。

“师傅,诗词写的是很好,只是咱们若再不加紧,这个项目若是别家道观捷足先登了,咱们......”男子身旁一身着不合身宽大青绿色道袍的身量矮小,长相幼态的但气质老成的少年稍带附和的提醒到,语气间颇有几分无奈,勉强从宽厚的袖口中钻出的双手,右手各个关节及掌心处粗粝的老茧是风霜的证明,左手则皎洁如月白暖玉娇嫩如女子纤手,口中言语的同时手上动作却不停,法诀不断翻飞微调着飞舟的各项参数。

闻听此言的师傅怔愣了一瞬,复又赶紧回到老神哉似的神态,不断捋着胡须的双手不经意似的将掉落的胡须握拳藏于手心之中,轻咳一二依稀可以见钻出的黑色须发在空气中摇曳,本就做在滴溜溜肆意乱舞的眼神猛然扫到那撮黑毛,双手霎时间如疾电交错着潜入两只袖带之间。

飞舟的动力转换阵法发动在虚数空间的场域内掀起阵阵浪花,冗余的能量转化为吵闹的噪声和无用的发热传出法阵,猛的加速的飞船带来强大的惯性效益俗称推背感,给正瞥见师傅丑态正暗自无语的徒弟狠狠的来了一个踉跄,好悬没一头栽倒身后那几乎塞满整个狭小内室的各色模块和材料。

待到少年好不容易恢复平衡彻底坐稳之后,其旁的师傅眼角一撇,出气似的冷哼一声双手从袍袖中取出,指尖交叠,指腹不合划出一式,而后指指交叉抱于气海。眼见此情少年忙有样学样,气海平劳功,腿脚交天盘,杂念纷纷扰扰如枯树落皮一般层层脱落,一时间狭小的内室仿做空寂,虚数场内的微波掀起心海的浪花也渐渐平息。

飞舟外立面,工程用飞舟独有的臃肿拓展功能部件昭彰其上,内外气流交换阵法切换为变换模式,将内部的空气转变成略带黏稠质感的气体。刚保养过后的船体上流光氤氲,银灰色的表面上沿着船身的流线阴刻无数阵纹路,随着飞舟速度的逐渐增加,纹路内流动填充泛起红色光芒如血液般的光子流,每一个独立的阵纹渐渐统合成一个整体,从观者视角,变换者的流萤之光昭示着空间曲率的变化,拖拉扭曲的飞舟以不带夸张的霎时消失在凡眼视野的天际线。

恍惚间,前尘往事就像海涯边的潮水一样涌上少年的心态,少年只是看着那过去作为建筑行业一小公司总工的自己,在一场黑洞洞的事故后来到异乡。

踏过无限风光的浪头,也趟过海浪潮间后的暗礁,再度回首,就与此时打坐的自己一样,往事皆做梦幻泡影,一闭一睁如风吹烟尘,尽数散去。

内景难辨时间,直到空间的扭曲渐渐回复,粘稠的气氛以上清下浊的方式流散开来,曲率纹路的流光变得黯淡,止息之时那老成的少年便睁开了双眼,黑色的瞳仁前挂着一层迷蒙的水汽,透着迷蒙如隔镜般的雾望向远方。

此方世界,自三年前穿越而来所继承的这具身体名唤李桂,记忆中的那人,并未走出过重山环绕的小山村,于他而言,天如穹顶,笼盖四野,曾经把为仙人居所用的透明琉璃瓦捡回去,那一片以前世的眼光来看也算剔透的琉璃瓦中散下的天光是他心中最小的天,而在这天外天上最大的天,便是大盈仙朝。

而此刻眼前那远方缭绕着烂漫水汽的大泽,便是韫湖。韫湖之滨,便是曾经的那名李桂绝难以想象的人间琅琊。

一应长空碧色远,衣云绶水浮虹光。

弓藏射水凭鱼跃,湖影映涛介须弥。

韫湖术院第二法府的建设场地,坐落于韫湖之畔,虽以湖命名实际上更近似大泽,雾色蒸腾如梦,极目远眺对岸的第一法府玉宇琼楼如仙境,庑殿金顶、歇山重檐尽显磅礴大气,华美高贵的形制缠绵流云印出海天一色,几道人影点缀其间似天仙弄影,恰登琅嬛,曦日洒下的辉光透过笼遮着的大阵显得并不刺眼,在多次散射与折射后穿越小徒弟眼前朦胧的雾气使得景色变得暝迷,春风吹过,掀动一湖波浪,以反直觉的形式撩动其阵阵水花。

术院,大盈仙朝所设置机构,可类比前世的早期的高职院校的教育机关,虽以“术”字冠名,且从品阶上来看位居术院、法门、宗门、道宗四级教育机构最末,然亦为数亿渺茫的芸芸众生中零星几点的人才有成为术院子弟的机会。

其教学与选拔机制,更接近当时李桂念书的时候,教育系统中的重点中专和优秀的高职技校,即同样的从各个县区选拔优秀的好苗子不过这些苗子选择不走从高考考上大学的路子,而是找一处地方真正学门技术,同时早点工作来养活自己减少拖累,在更早的时间里,重点中专们都是包分配的。

来到异界,第一次真正长途跋涉的外业,尚未从晕乎乎的迷离状态中反应过来的小徒弟,就已被一掌拍醒,只见师傅手提两袋不知从内室何处翻出并装好的茶叶,外包一片玉润的白色,只在侧面的右上角印上一个暗色烫金的山峦图标,手提处绳子游金色丝线编织而成恰到好处的形成了一极微小的轻身术式,提至手中不觉沉重,精巧设计过的提绳长度又做到一手提起时两盒茶叶底部平行整齐,此即谓之曰于细微处见广大,不过相较于包装,袋子中随意散乱的塞了两包透明袋子包着的无名茶叶似有些不搭。

小徒弟接过两提茶叶,走下飞舟,跺了跺因为盘腿太久而有些酸麻的双腿,溅起些许尘土,与对岸相比略显荒凉的施工场地上零星坐落着一两座临时用屋棚充当项目部的功能,空气中飘荡着埃土与木屑混杂的颗粒状烟尘,随着场地内方向不定的风挥舞出杂乱的乐章,侵入鼻腔内有些雨后尘土的气味又带着点木材厂内木质油和木屑的甜味,应是术院掌门以大神通随手便清出的一块空旷区域。

相比与远处辉煌典雅的术院学府,这处贫瘠得用荒凉二字就足以完全描述的场地,比起对美好的憧憬,脚踏实地的安心对小徒弟来说更令他动容。

定了定心神,便不再令眼神四处游弋,亦步亦趋的跟上早已背着手迈步走出寸许距离的师傅。未走几步,还未及反应之际空旷的荒地上就已回荡起两名中年人豪放的笑声,稍错了个身子,少年的眼前便出现身着修身服饰的男子,头上戴着莹白色的发冠,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衣服以暗沉的黄色为主色调其上绣着云水的纹路,下摆裁短、腰部收紧、下裤的裤脚上绑着绑腿、一双鱼状的黑色皮靴、嘴唇薄而眉眼锋、目含精光一副干练的模样。

男子步伐沉稳的步伐在接近后变得愈快,三步并作两步站立到师傅面前,亲昵间不失恭敬的伸出无名指上戴着金色戒子的左手与师傅紧紧的握住。

“唉呀,钟工有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还不等师傅回话又转过头,目中暗暗有光滑流转,快速的扫视一眼少年全身后,抢下话头占下主动,笑容盈满,双眼微眯,将手一引:

“这位小兄弟年纪虽轻,不过眸光暗藏,神锋敛彩,敢问贵姓啊?”

师傅才堪堪回话,截住正要张嘴的李桂,一掌拍到少年的发顶,随意搓了两下把原本整齐的头发揉的散乱,同样堆起笑容道:

“我的弟子,李桂,哪里称得上贵字,叫小李就可以,前些年从山里带出来的,又总往山林野地里钻回去,第一次见韫湖这般人间绝景,乡下凡夫俗子突遇仙踪,不住地四处瞅瞅罢了,还望谢总多多包涵啊。”

又是一掌,直拍的李桂几近踉跄。

“还不快叫人,叫谢总,任韫湖术院分管第二法府建设项目的主管,大名鼎鼎的韫湖的术式二首之一的“碧色远”,修为惊深,术法高明,你可得给我好好学着点。”

初来乍到,李桂还有些不习惯此处的称呼,直到有一天和老钟出了场外业之后,才发现项目部内大部分的称呼,与前世几乎无异,想来在语言相同的情况下,即便是异界,称呼的发展也是有其共同性的。

李桂便顺势躬身行了一礼,又将手中两袋茶叶递出,恭恭敬敬的叫道:“谢总好,小子不懂事还望您多见谅!”

一老一少相视一笑,谢叔略一颔首,瞥见袋子透明包装的茶叶便知应是农家自饮所用,心下了然间左手上戒指辉光一闪,袋子便已消隐无踪,笑容更添几分地回道:“钟工谬赞了,我这几分技艺哪敢在你面前称大拿,更何况贵徒从山里走出想来是吃苦耐劳,只是一看便知是神思清敏,杂念不侵的上佳根骨,我可是羡慕的紧啊。”

自觉先前有些失态而暗自懊悔的李桂脸上略带红晕赶忙低头连声不敢,钟工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悔恨样子,又是一掌似重实轻的抚上李桂的头顶说到:“说什么羡慕,谢总的那几位弟子有一个算一个天赋造诣都胜这小子不知几倍,这惫懒小子不给我添麻烦就不错了。”

寒暄片刻后,谢总把手一引,问道:“虽是临时的屋舍,但茶具坐具也算齐备,不妨去我那坐坐,活便让年轻的小辈去做,多历练历练,积攒经验,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钟工颔首,谢总旋即挥手,从旁便走出一名身形挺拔的青年,面容清俊,身着未带刺绣的暗沉土黄色同款袍服,手掌莹白,带一对点有正阳绿的白玉镯子,手提一黑色箱子,对着钟工和谢总微一拱手,身高高于李桂一头,年纪十之七八岁,便只俯着头撇了李桂一眼,微微颔首,复又昂首,神态骄矜。

”这位是我的关门弟子,谢曲,平日修习也算刻苦但从小家中宠溺惯了,虽有些成效只不过总闭门造车不知天高,今日难得带出来,想着与年轻人多交流交流,有不便之处还望道兄多见谅,小友多包涵啊。”

谢总为谢曲傲人的姿态行以回护后,谢曲依旧未发一言,只是略一拱手,便引着李桂往湖畔走去,而二位寒暄之兴正起的中年男人,也已踱步向临时屋棚处走去,只听得“哪里哪里”“谬赞谬赞”之类的话语,满是宾主尽欢的气氛。

谢曲高冷的样子并未引起李桂的不快,惯常于和做技术的人打交道的李桂习以为常地快步凑上近前秉承着办事前总要线相互了解的理念,亲热的拍了下谢曲的肩膀道:“这位道兄,我叫李桂,待会还请道兄多指导了。”

李桂手刚拍上谢曲的肩膀便立刻被一掌拍开,只见谢曲神情愠怒,似被严重冒犯,语气生硬地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行为轻浮的小子,果然是乡下来的,给我闪远点!”

李桂自知有些操之过急,赶把失礼的行径往回找补:“道兄,实在对不住,小弟山野粗人,见道兄丰神玉朗又出自韫湖术院,实是仰慕非常,一时失礼还请见谅。”

青年听罢面色稍冷哼一声:“你也别与我套近乎,我不是针对你的身份,休要说太多场面话,你既叫我一声道兄,便也勿怪我说丑话提醒你在先,在韫湖行事哪怕是与工地上那群粗人相处,也不可如此轻浮无礼,待会到了法坛,务必离我寸许之远免得徒惹人不快。”

李桂忙声道是,便只快步跟上谢曲的步伐,心中暗衬:‘虽是着急了些,不过总算见了些许成效,对此人的性子总算有了几分了解,好赖是往回找补了一二,只是不知为何一拍谢曲便如炸毛的毛般,对于外业人士来说难免有些太过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