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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说你回到过去，在你父亲出生前杀死了你的祖母，那就没有了你的父亲，没有你的父亲也就不会有你，那你也就不可能回到过去杀死自己的祖母，那么你的祖母究竟是死是活呢？”
潮湿阴暗的墙角，渐入晚夜的黄昏，三三两两或扁或平的易拉罐，黑色塑料袋被人遗弃，它们都不属于这里。
这里本来是无人愿意久待的地方，却是被三个捡球的小男孩和两个拾荒人占据。
而刚刚这句话也是其中一个拾荒人所说，他是个老人，全剩沧桑的老人。
三个小男孩中年纪最大的小男孩听了老人说的这一著名悖论，当即笑了起来。
这个悖论他听别人讲过。
“老爷爷你不知道了吧？其实杀死的是平行世界的祖母，而不是这个世界自己的祖母”
男孩说完顺便翘了翘鼻子，任由两个小伙伴崇拜的视线。
“那平行世界的你是不是也回到了过去？他也是回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那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你又回到了哪里？”
老人浑浊的眼球转了转，紧紧盯着那个男孩。
“那会不会也有一个平行世界的你回到了过去，恰好回到了你的世界杀死了你的祖母？那是你否存在，你还能去杀死你平行世界的祖母吗？”
小男孩年纪不过十一十二岁，被拾荒老人这一番追问下一不知该怎么说，倒是被吓到将哭不哭的模样。
“你是不是想说……”在小男孩快要哭出来时，拾荒老人为他找了一个观点。
“你是不是想说……无数个平行世界虽然几乎一模一样，但也存在着细微的不同，而平行世界的变量就是你的祖母即使不被杀死也不会生下你的父亲，所以平行世界也就不会有你的存在，他也就不能回到过去？”
小男孩当即睁大眼睛连连点头，似乎是抓住了什么。
但拾荒老人却是轻轻一笑“哈哈，可你依然没有解决问题”
“你们都说存在着无数个平行世界，那同样存在无数个有你的平行世界，而你回到了过去，这些平行世界中也可以有无数个‘你’回到过去，那会不会也有一个‘你’穿越到了你的世界杀死了你的祖母？那你还存在吗？”
“你究竟是存在还是不存在的呢？”
拾荒老人问完，再一次直勾勾的盯着男孩，不愿意眨一下，怕错过什么。
“呜啊……妈妈……”
小男孩哭着跑了出去，他的两个小伙伴也忙追上去，全然忘了拾荒老人手里的篮球，那是他们的篮球。
被遗弃的篮球。
“嘿，小屁孩”
浑浊的目光闪了闪，拾荒老人缓缓收回视线，拍了拍手中到了篮球后就要起身里开，这时一直在墙边另一角的拾荒人抖了抖身子，沙哑的声音从干裂的唇间发了出来。
“杀不死”
拾荒老人的步子一顿，转过身去看向墙根另一角的男子。
他记得这人，三天前来到这儿就没挪过窝，虽然看不清对方面容，但依稀能从其身材和声音听出，这人年纪并不会有多大。
当然了，这是对他而言。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打量对方的时候，所以拾荒老人走近了些，盘坐在那人面前。
用篮球垫着屁股。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男子答非所问：“我叫洛祁”
“洛祁……”拾荒老人下意识重复，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我不是在问你名字，你刚刚说的‘杀不死’是什么意思？”
拾荒老人有些激动，他总感觉面前这年轻人像是有着什么秘密，这个秘密似乎就和自己刚刚将的悖论有关。
只可惜洛祁并未直接回答他，而是缓缓抬起头，透过杂乱的长发盯着他。
“我这儿有个故事，一个精神病人被拖入无数世界的故事，你要听吗？”
没等拾荒老人回答，洛祁紧接着开口：
“他是一个从小就被‘梦’折磨的可怜人，在他二十二岁那年，他终于可以不在被‘梦’折磨了……”
……
“洛祁，收拾一下就回家吧，这些年可算是把你治好了”
这是一间普通的房间，还有普通的心理医生。
“好的，辛苦你了医生”
哐当
房门被人关上，房间内又只剩下洛祁一人。
“呀呼！”
他已经近半个月都没有再做奇怪的梦了，今天更是被宣布治疗结束，他再也不会做那些奇怪的梦了，整个人十分激动。
记得是七岁生日那天起，一种令人恐惧却的梦就隔三差五的缠着他，那是混乱嘈杂的；是无法形容的梦。
这种梦缠着他一缠就是十五年，即使一次又一次，那种折磨却依旧未曾减弱半分。
不过一切都好起来了，以往他都是最多不超过七天就会做这样的梦，可是现在已经半个月没有了。
他终于可以回归正常生活了。
收拾好东西，洛祁也就出了院，而他的父母也在外面等了他许久。
父母因为他的事早已两鬓斑白，如今双双一见，是剩下拥抱，彼此间说不出哪怕一句话。
回到家中，和父母一番庆祝下来，三人皆是有些累了，加之前一天也没有睡好，于是也就各自遁入梦乡。
半夜；房间门被推开一道缝隙，父母通过这道缝隙看向床上的洛祁，那是他们几乎未曾见过的睡荣。
他们的儿子终于正常了。
滴……滴……滴……
是谁在逗弄水珠；是谁滴落了脑浆……
“啊！”
惊叫一声，洛祁再一次被吓醒，不同于过往的是，这一次比以往都要真是，让他迟迟缓不过来，知道一股清风拂面。
咕咕……
洛祁虽闭着眼，但他明显察觉出了不对劲，空气怎么清醒到他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还有他似乎听到海鸥的叫声和海浪拍打岸礁的声音。
这显然不是他房间里该出现的声音。
迷迷糊糊睁开眼，原本该是黑夜里间的，可现在入眼便是白昼，阳光打在身上，真实的让人不敢怀疑这一切的真假。
再看周围的环境，是某处海边的礁石滩，而他正坐在一张巨大平整的礁石上。
“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吧？这是梦！都是梦！是梦！”
令人绝望的嘶吼，只有他一人的绝望，只剩下他一人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