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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莱德和瑞弗特丝沉沉睡去，高更又独自坐在桌前。
他掏出了白天在集市上买的匕首。
泛着微白色的半透明人影，正缠绕在匕首之上，而那人影的面容有些模糊，高更看不清详细样貌，只觉得有些呆板，或许这就是灵魂的普遍模样吧……
高更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沉吟了一会儿，尝试着开口道：“那个……你能听见我在说话吗？”
“如果听得见的话，能否给我一个回应？”
然而过了一会儿，那灵体依旧毫无反应。
见尝试无果，高更决定使用更激进一点的办法。
“嘶……”
一声微小的尖鸣声响起，高更的指尖跳跃着一道灰白色的光团，这是阴影魔法掺杂着高更的一部分灵魂之后所呈现的模样。随着高更不断的引导，光团也逐渐沁入了匕首内部。
半透明的灵体逐渐有了反应，微缩化的人脸稍稍上扬。
“考验……还在继续……”
“什么考验？”
“考验……还在继续……”
那道灵魂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无论高更问些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
高更收回了自己的魔力，向后靠在椅背上，而匕首上缠绕着的灵体也恢复了先前的呆板模样。
“或许是因为灵体受损？”高更有了自己的猜测，“首先得搞明白这把匕首的来历，其次才能知道这个灵魂和匕首之间的关系。”
高更的灵能预警不断地在脑海中闪烁，匕首上跳跃着的未知灵魂引起了他的注意，并不是危险，而是……似乎与自己有着什么联系？这种感觉并不舒服，高更总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些空落落的。他似乎忘记了些什么。
但是话又说回来，苏醒后也过了几天了，高更从没有静下心来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前世的自己、高更陛下、现在的自己，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什么？
毫无疑问，高更现在之所以能够几乎出于本能地使用那些魔法，之所以能够拥有那些庞大的魔法体系所对应的知识，都是因为“高更陛下”这个前世所给予的遗产。
然而为何自己能够继承这一遗产？
“为什么是我？”
前世的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单位家庭两点一线，甚至还没等到婚姻的殿堂，便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里。如果说目前的这一切都是虚假的，都是影棚和特效，那其实也说得过去，然而无论是已经改变了的身体的体态外貌，还是脑海里多出来的的知识和对魔力的感应，则完全不可能作假，至少在高更对于地球人科技水平的认知之下，这些事情是不可能做的出来的。
高更目前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有两件事。第一，无论是地球人的自己，还是作为“陛下”的自己，名字都叫“高更”；第二，目前的自己，无论从人格、性格、记忆等任何一个角度去说，都不能够说是“完完全全的某一个人”，或者说，现在的高更不是地球人，也不是“高更陛下”，而是一个缝合怪。
既是……又是……
看着自己在有些模糊的镜子中的倒影，有些东西在高更的内心反而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至少我还是我，我能够感受到我自己的存在。”
高更，以前的一切都很重要，无论是地球的自己，还是这里的自己，但是现在，存在着的仍然活着坐在这里的，是合二为一的高更，也就是“我”，这就足够了。
“人对于自身存在的确立，是来源于自己的记忆的，或许两个世界曾经的记忆都会模糊掉，但是至少这一刻的记忆是存在的，并且会不断增加，我因此而存在。”高更呼了口气，随后又自嘲般地笑了笑，“不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或许已经记住的东西再也很难忘记了吧？”
“要是在地球的时候我能有这个能耐就好了，不至于高考就考了个破双非。”
想到这里，高更忽然释然地笑了。
“至少，我现在应该把我的学生教好，她比我当年好学多了。”
瑞弗特丝揉了揉鼻子，翻了个身。
这些动静，高更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也是种苦恼啊……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吧……”
日子过的很简单，对于城墙外头的居民们来说，只要能活下来，日子就能过下去，于是时间就拉的很长，又过的很快。
瑞弗特丝在高更的教导下逐渐确立了自己的学习方向，阴影魔法进步飞速，而药剂学和炼金术则一塌糊涂。虽然按高更的说法来说这种偏科的学习方式是不太对的，但是瑞弗特丝对自己的进步十分满意，尤其是当她将阴影潜行用的出神入化之后。
“哥哥！”
黑灰色的影子碎片迅速汇集，在汇集完全的那一瞬间，瑞弗特丝的人影从墙壁上的影子里跳了出来，吓了莱德一大跳。
“我的天啊！瑞弗特丝！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吓我！”莱德每次被吓到，都会有些恼怒，但是每当他看见瑞弗特丝的笑容时，本来因为生气而硬起来的心，又会重新软下来。
“嘿嘿！哥哥，你别生气，今天老师教会了我一个新魔法噢！”
说着，瑞弗特丝松开了藏在背后攥住的右手，一只黑色的蝴蝶从她的手中飞出。
“厉害吧！”
“这是……你用魔法做的蝴蝶？”
“不是哦！这是我的新宠物！是用阴影契约吸引到的灵体生物噢！”
看着得意洋洋的瑞弗特丝，莱德有些好奇：“灵体生物？”
“就是冥府的生物噢！这是一只‘冥蝶’！”
“啊？……”
高更的身影也在旁边缓缓出现。
“你别听瑞弗特丝吹牛，这只‘冥蝶’和亡者的世界没什么关系，它只是来自于灵界而已。”
“先生。”莱德向高更行礼，高更回礼，“可是……这会不会有危险？”
看着在一旁逗弄蝴蝶的瑞弗特丝，高更很难将她和半个月前威胁要把刀捅进自己身体的那个少女对应起来。
“理论上来说，是不会有危险的。”高更想了想，“嗯……唯一的危险是别让她把冥蝶放太远，没了瑞弗特丝的魔力支撑，这个冥蝶很难在现实世界里活下来，到时候我怕她哭的太惨……”
看着正玩得开心的瑞弗特丝，莱德点点头：“有道理的……”
“哥哥！话说，今天你打到什么猎物了吗？”瑞弗特丝扭头问莱德。
“托先生的福，有魔法道具的帮助，现在我打猎也更方便了。”说着，莱德把背包打开，向两人展示其中的猎货。
“不过，这倒不是重点。”莱德顿了顿。
“那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瑞弗特丝，你该回去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