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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林姑姑打完招呼之后，我便捂着电话走进了医院的楼梯间。
“莫江……我要去长沙的事务所任职……”
噩耗……前几天还说要给我加薪的张叔就要走了？在这个事务所工作五六年的张叔就要走了？
转念一想，张叔的资历也确实不该被困在这个小小的事务所，长沙那边却实有更大的发展潜力……
可是，如果张叔要到长沙去那我怎么办？我在复杂的思考后还是故作轻松的为张叔送上祝福。
“哦，哦哦……那恭喜张叔啊。算是摆脱了这个穷乡僻壤了！以后我可都不能再跟着您屁股后面了……”
“莫江……”张叔欲言又止，这时候当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而我们之间又不需要去讲客套话。
于是两个熟悉到不能熟悉的人，反而便转为了沉默……
“没事儿，张叔。我在分所努努力，说不定还能跟上您的脚步呢。”我侃侃的吹起来。
我当然知道以我的学历和少的可怜的经验跟上张叔几乎不可能，张叔的职业经验和他累积的那些人脉是我这个刚入职一年多的小屌丝根本无法比的。
所以不用再过多久我就会连跟随的资格都失去。我又想起了吴巧婷，我在和她相爱时也没有选择的权利。我总是一个人随波逐流，在时间的浪花里进进退退，找不到上岸的出路……
我的未来又何去何从？我又该怎么爬上摆脱命运浪花的沙滩？
挂掉了电话，坐在楼梯上，思考着对未来的对策。结果越想越无解……
捂住额头，只好安慰自己，也许也没有那么糟……我除了走一步看一步还有别的办法吗？
回到陈景妤母女坐的长椅上，又陪他们聊了会天，我便不再停留。赶回了家里洗了个澡，又整理了一下近期的资料。
下午我赶到公司，刚进门就被几天不见的张叔叫进了办公室。
张树是我坐在对面的座位上又抽出一只金桑叶点燃，然后把烟盒向我递了递。我赶忙从烟盒中抽出一只。也跟着他一起慢慢吸起来……
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言语，就是静静的等待着这支烟燃尽。
“莫江，张叔这次要走了。没有一手把你带起来，挺遗憾的。以后有什么事儿要张叔帮忙，还是直接打电话就好。”
我点头，心中真诚的祝福张叔去长沙后可以发达起来，毕竟在这个事务所都待了好几年了，一直没有起色。其实按照他的资历，早就应该身居高位，飞黄腾达了。
想到这里又有难过油然而生……人生无常，我又该何去何从？
“嗯，祝张叔您飞黄腾达！”
张叔沉默了一会，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笑容，可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几天后，我们还是终于目送着张叔离开。
几个感性的同事甚至哭出了声，我的眼角也湿润，可我拼死命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是因为我们心里都清楚张叔他值得我们的不舍与落泪！整个所里上上下下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受过张叔的关心！
张叔在我生病时送上过感冒冲剂，在我伤心时给予过安慰和鼓励，在我迷茫时不断的鞭挞着……
在这个冰冷的职场中，他给我们几乎每一个人温暖与依靠。他用言行诠释了什么是硬汉，什么是靠谱的成年人！
我还有韩秦、黄律师等几个人一起把张叔送出了事务所。张叔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好好干，又和韩秦等人一一告别，然后就这么坐上了他的X7，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我又目送了他离开的方向很久，最后还是转身回到了楼内，迎接我自己的何去何从。
下午，就来了一个叫方益的律师接替了张叔分所副所长的位置。方益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肥头大耳，大腹便便。
他很有领导的样子，却一点都没有领导的那种随和感，反而脾气很大。一上任就大骂了我们“工作态度不严谨”“结案效率不高”云云……
这让我很反感，因为我确定他压根就没看过我们的工作报表。我更害怕他会不看我的成绩就随随便便把我辞退，于是我的心又紧张了几分。
不过庆幸的是会议的最后也没有提及裁员的事，我不禁松了一口气。新官上任三把火，反正我就是打工仔，骂就骂吧，发工资就行。
坐回工位，我开始不停的打字，整理资料。因为我前几天总是请假，在手头有堆积了一大堆客户信息和案件报告要整理。
枯燥乏味的工作总会让人不自觉的忘记时间的流逝。一个上午我都在打字声中悄然度过。直到韩秦提醒我，才发现已经到了中午时分。
在屏幕的光亮和紧张精神的折磨下我整个人也疲倦到了极点。我手中打着字，心中想的是吴巧婷。
我后悔那个晚上喝醉说出那些话，可时间不会倒流。就像我和吴巧婷早就分手一样，已经盖棺定论。
可为什么她又在和我互相倾诉的夜晚后忽然消失，留下那段留言？
这个中午我甚至没有吃午饭，一闭眼就睡着了。
勤勤恳恳的做世界的齿轮，被没有润滑油的世界机器打磨的不堪入目。
我用了一天时间就把之前堆积如山的资料案件归类整理好了，可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满足感和踏实感。
下班后拒绝了韩秦去泡吧的邀请，我独自一人坐上公交车，看着这座城市在身边后退……
手机又一天没有收到吴巧婷的回复，我已经麻木了没有她音信的时间，我躺在床上又一次编辑着给她的短信。
“吴巧婷，你到底看不看得到，我那天晚上真的说的是醉话。我不想看见大家都不开心，时间在走，世界在变，我们都该放下了。我一直都太过矫情，总感觉爱情就是两个人必须在一起结婚生子。可我错了。回来好吗？让大家都好过……”
手机被扔到一旁，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烟的火光在眼前忽闪忽闪，无力的尝试照亮黑暗的房间。
我的人生也是一间黑暗的房间，可我不是火把或电灯，我只是一支烟，奋力的照亮却不知不觉的燃尽……
又一个夜，没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