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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萨诺再次睁眼醒来时,周围的环境已经变成了洁白无瑕的塑合板,是那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临时住房,对床的罗宾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空气很清新,能闻到一股青草芳香,是那种真正的青草的草本香气,不是外边那种化学合成的劣质香剂。
“滴,滴,检测到您已醒来,您目前所在为第一环层,请尽快前往第一环层的“环形塔适配大厅”进行检查,以免耽误最佳适应期。”
萨诺看了看四周,室内仅有的一张桌子上堆放着他们二人的行李,其余地方一览无余,也没有任何一处地方安装了发声的机器。
声音的质感十分真切,比他自己亲口讲出的话更要清晰许多,如果不是因为听过无数次自己的录音,萨诺甚至要以为这才是自己的原本的声音了。
“首先进行简短的自我介绍,您可以称呼我为D,D是这座环形塔为外部人员搭载的解惑系统,如果您有任何疑问,在不违反塔内基础逻辑的前提下,我都可以给予您合理的答复。”
对于巨构都市而言,这样的技术,背后的原理以及应用的范围,都不是一个普通的L3级建筑师该知道的。
但萨诺那几近要溢满胸膛的好奇心,还是在他的脑海里产生了一个转瞬即逝的念头。
这东西的工作原理到底是什么?
“正在检索,环形塔工作原理相关库,搜索出大约85687条基础理论知识,41129条各专业相关数据,27917条实际应用案例以及7413条非常规情况控制条例,您的权限暂时无法查阅以上内容,建议:前往第一环层,环形塔适配大厅,完成全面检查后,由权限教徒协助您开放额外权限。”
反应速度该怎么说呢,只能说不愧是环形塔引以为傲的信息传输技术了,假设所有人信息交流的方式都能如此高效的话,人类就不仅仅只会局限在都市这小小一角了。
“声明,该项技术,即脑内即时通讯,目前仅在环形塔“克莱梦汀”内部适用,且尚处于最终测试阶段,功能完善,实际应用方面还有改良空间。”
“顺便提出一个有趣的结论,您醒来后的第一个问题与大部分人较不相同,大部分人醒来提出的第一个问题为“我在哪”占比57.4%,第二个问题“刚才发生了什么”占比26.1%。”
“为避免对您的身体造成不良影响,脑内即时通讯功能将暂时关闭,您完成检查后便会重新开启。”
随即萨诺感到脑内的某些声响停了下来,陷入了一种长久的平静。
还有太多疑问需要解答,公司分部“塔卫二”的位置,毫无头绪的对接人以及刚才列车上发生的事,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还躺在床上发出冲击钻一样声音的洛宾。
“喂,洛宾,醒醒!”
萨诺使劲摇了摇洛宾,等他醒来后,费了一段不短的时间,还有一些小小的手段,总算能暂时让洛宾和他脑子里的那东西和谐共处一段时间。
“哎,我艹了,这破玩意一响起来,我感觉我的脑子都在长毛了。”
洛宾摸了摸脑袋,好像真有什么东西会从他的后脑勺长出来一样。
“我们先去环形塔适配大厅吧,检查完毕后根据开放权限,看看能不能定位到对接人的位置,对接人如果已经在塔里的话,应该很容易就可以定位到。”
罗宾搭上萨诺的肩膀,三步一癫朝外走着,嘴里有的没的聊着天。
“我说,萨诺,你咋适应的这么快,不会有哪个秘宣部经管又和你透底了吧,有事可不能瞒着兄弟啊。”
“建筑师的直觉,加上一些与生俱来的天赋。”
有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出了门的第一眼,萨诺开始对整座塔的结构进行观察。
环形塔内部的构造,大多数以大小各不相同的圆环形为主,内部中空,环面层层相叠,且均发出淡淡的黄原色微光。
这一点当你走在路上时很难发觉,但当你抬头往上看时,会发现,塔顶的天空悬挂着许多这一类光圈,其中也没有道路交汇。
萨诺推测,这些光圈之间的移动方式,应该和另一个巨构建筑“镜湖井”类似,通过暂时改变建材的性质,造成通路相融,短暂地构筑出一条新的道路。
这是《建筑构造复合应用学说》里可以单独拿出来说的一章,主要应用于大型建筑内部,小型建筑物内的空间共享,现在嘛,是一种很常见的技术了。
洛宾和萨诺走在路上,塔内的建筑物多是尖顶风格,少有参杂圆顶风格的建筑,且挂钟,吊钟等元素也不在少数。
街道多用玻璃和大理石制成,透明清澈,就连划痕都很少见到,只不过现在整条街人员混杂,免不了被覆上一层薄薄的灰尘。
“萨诺,快看,这不是龙花城那帮伙计吗,他们怎么也在这?”
有大概五,六个身穿浅红长袖衬衫,系着一条红金佩缎带,像系领带似的系在胸前的人在路上不紧不慢地走着,一旁跟着几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
“现在最好不要去打招呼,洛宾,我们还有要紧事,而且你看到他们手套上的花纹了吗,那都是花会的人。”
萨诺余光瞥见,除了龙花城的人以外,还有部分阿斯克勒医疗中心的人也在,那些人很显眼,脸上永远带着那副诡异的面具,端坐在屋内直勾勾地盯着人群。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人员成分太复杂了,这次的行动没想象中那么简单,我们需要尽快前往公司分部。”
萨诺就和洛宾这样边说边走,一路上看到了至少不下三个不同组织的人员。
走了大概有一个小时,一座由大小不一的尖锥形,构成的塔,在道路交汇处显现,人流正是从那栋建筑物内涌出。
“看来那里就是适配大厅了,尽快去做完……”
萨诺话还没讲完,发现洛宾已不见了人影。
这时另一个细小的声音,似乎正在从萨诺身旁缓慢靠近着。
“我看到了她……我看到了……不该看向她……”
他披着一套黑色大袍,低着头,惨白的双手捂着脸,在路上一颤一颤地走着,长袍拖尾经过的地面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粘液痕迹。
“你有什么事吗?”
萨诺用手轻轻握住了那人的手腕处,冰冷而又粘腻的触感,像在摸一块被水泡久了的橡皮泥。
直到视线相对时,萨诺意识到,眼前这个东西,可能不再能被称之为“人类”了。
黑白两色的瞳孔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细小的黑色球状物,正在无神地乱转,其中有相当数量的球状物,似乎要从眼眶里被挤压出来。
“所以我只能看向她……只能看向她……只能看……看不清……我……”
有几粒球状物已经从他的眼眶处被挤了出来,那些球状物身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孔洞,一呼一吸着,朝着萨诺的眼睛处坠落。
萨诺下意识闭上了双眼,紧接着,失重感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举起甩了出去。
“我艹,呕,这些东西看得真让人反胃!”
洛宾在千钧一发之际把萨诺从那东西的手下拖了出来,而刚才那几个花会的人,不知在何时,已经来到了萨诺身边,搀扶着他站了起来。
“朋友,你还没做适配检查吧,怪不得听不到你在想什么,还挺不容易习惯的。”
扶起萨诺的人,是一位年轻的女性,笑盈盈地看着萨诺,她的身上有一股奇异的香味,手套上绣着一朵朵幽兰花,是龙花城那边特有的花种。
“抱歉,失态了,我叫萨诺,是刚来到这里的建筑师,”
萨诺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东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面部朝下,正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蠕动着。
“叫我“幽兰”吧,我已经好久没和人这样面对面交流过了,怕自己一时半会解释不清,还是让那位小骑士解释给你听吧。”
冰凉的触感从后颈处传来,而另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伸向人群中的缺口处,萨诺看到数位身材高大,穿着银白色软皮铠甲的骑士,手中统一拿着一柄银白色的长枪。
而那怪物的四肢正被数根长枪牢牢地钉在地上,其中一位身材略显矮小的骑士走到了那怪物面前,用什么东西将怪物的头包裹了起来。
等萨诺回过神时,脖颈的温度还未回升,而花会的那些人已消失在了人群中,只留下了萨诺,洛宾,还有那群骑士,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缓步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