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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饱的陆巡又整了顿晚饭，这次还做了陆大强的份。
人啊还是要比较的，跟娟娟爹比起来，陆大强瞬间变得顺眼了起来。
晚上八点来钟，夜幕降临，雾气降临，街面上的能见度已经大幅度下降。
而就在此时，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声音比较温柔，跟上午时分完全不同。
陆巡打开屋门，第一眼就发现了雪姨的不同。
换了身干净衣裳，脸蛋、脖子很干净，头发也打理过，后脑扎了个小揪揪。
而最引人瞩目的是她的嘴唇，泛着鲜红的色泽。
记忆一下被拉得很远，好像最开始认识雪姨的时候她就是类似的模样。
衣服和面目永远干干净净，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乱糟糟的？
雪姨身后有一辆板车，上头铺着稻草看不出来里头的东西，但陆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小陆啊，又要麻烦你了。”
不似以往的温柔，她的声线很平稳。
陆巡眯起眼睛，小声询问了一句：“还活着？”
“活着的，否则卖不上价钱。”
他目光灼灼盯着雪姨的眼睛，最后确认了一遍，“不后悔？”
雪姨突然展露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用手指捋着耳边的碎发，“不后悔。”
很平静，没有任何激动的神采，这反而是下定决心的表现。
陆巡不再废话，直接就给黑医巫星去了个电话。
下午的时候他已经提前做过联系，说今天可能有单生意。
电话接通，两人很快约定好了时间地点。
稍微做了些准备，两人当即出发。
陆巡在前引路，雪姨自己推着板车，闯入了烟雾之中。
半个小时后，某个仓库间，三人会面。
这里应该是个临时据点，条件自然是比不上医院的，里间除了一张金属床之外空无一物。
早到一步的巫星已经在做消毒工作，而就在雪姨掀开稻草之后，他的眼神冷了下来。
面目全非，脸上被划出了密密麻麻的刀口。
而且从伤口的颜色和淌血的情况来看，应该刚刚伤了不久。
他上头摸了摸王力的胸腹，很快便望向了陆巡。
虽然没有明说，但眼神中的意思实在太过明显。
开什么玩笑！
陆巡讪笑一声，“心脏、角膜应该能用，苍蝇再小也是肉，能割的就割，但好在货源绝对安全，没有首尾。”
雪姨在面对巫星的时候明显有些紧张，下意识做出了防备姿态，身体绷得紧紧的。
闻言立刻着急开口道：“没问题的，这是我老公，贫民窟的。”
贫民窟的人，就算杀了也没人管，毕竟里头连治安所都没有。
只是因为其中货物的价值一般都不高，所以黑医们普遍瞧不上那块的生意。
尤其巫星这种和医院暗地里勾结的，那就更瞧不上了。
“来都来了，就当帮个忙了，回头补偿你。”
陆巡放着空话，巫星也没办法。
他已经打听了一下这位的身份，毕竟新晋的护士长也不难查。
没什么背景的平民，反杀了胡琴不算什么，但是能让副院长捏鼻子认了、还提拔成护士长，这事儿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行吧。”
就像陆巡说的，来都来了。
三人合力把王力抱到了里间的金属床上，做好四肢固定之后，巫星也懒得再弄什么消毒，草草摆出几个空箱子之后直接下刀。
肺换成了机械器官，肝脏的状态很不好，好在心脏和一颗肾脏还不错。
三下五除二搞定了切割，完成收纳，他望了眼陆巡。
“这回也是先交钱？”
“那哪能啊，以后都还是老规矩就行。”
人家给面子帮忙，陆巡当然也要回敬一下，反正他也不打算靠这个发家致富。
巫星耸了耸肩膀，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背上金属箱就离开了仓库。
“雪姨，这尸体……”
“帮我抬上去吧。”
雪姨站在开膛破肚的王力身边，手指轻轻拂过他面目全非的脸庞。
陆巡的本意是想帮雪姨把尸体处理了。
虽然治安官不管贫民窟，但是落在街坊四邻眼中终归会对她们母女造成影响。
但雪姨直接拒绝了，甚至还想用板车再带回去。
昏暗光线下，陆巡眯起了眼睛，强行将一些不太好的画面压制下去。
最后什么都没说，他配合着雪姨把尸体抬上了板车。
雪姨应该早有预料，用塑料布把尸体兜住了，免得有血液留下。
两人快速清理了一番现场的痕迹，然后重新推着板车向着家的方向而去。
“小陆啊，我知道死鬼的内脏不怎么值钱，差多少你告诉我，早晚能还上的。”
在陆家门口的时候，雪姨望着陆巡说出了这句话，神情无比认真。
她没有说一个“谢”字，因为那是最不值钱的方式。
陆巡没有拒绝，虽然他不缺钱，但能给母女俩一个新的目标也好，只是简简单单回复了个“好”。
雪姨温柔一笑，“再麻烦你件事情，一个小时之后让娟娟回家吧，我在家等她。”
说完了话，她推着板车缓缓向着贫民窟走去。
将板车推进家中，关上门，雪姨换了身干活的衣服，然后用大灶台做上了慢慢一大锅的水。
等着沸腾的工夫，她费劲将王力的尸体给拖下了板车。
塑料布包裹得很严实，血液并没有渗出来，雪姨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板车收拾一番，直接出门还给了邻居。
再回家中，她便窝在了厨房，里头不停传来切割和剁骨头的声音。
一个小时之后，娟娟回家了。
她心中有所猜测，但陆巡并没有给她答案。
母亲仿佛早就在等她，换上了压箱底的干净衣裳，笑容柔和得有些刺眼。
娟娟眨了两下眼睛，很快就湿了眼眶。
而母亲站起身来，轻轻将女儿拢入怀中，紧紧地抱住。
“没事了，以后都没事了。”
这一刻，娟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伤心欲绝。
而母亲只是温柔地抚着她的后背，不停小声安慰着，任由眼泪打湿她的肩膀。
等娟娟终于平静下来，母亲帮她捋了捋头发，“肚子饿了吧？今晚咱们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