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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娘”，如泣如诉。
娟娟和雪姨的眼泪同时流了下来。
只是那两名男子架着娟娟，任她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开。
而陆巡也伸出手臂，阻挡住了焦急的雪姨。
小四也不废话，将几张按了手印的欠条递了过来。
陆巡接过查看起来，上头都盖有核销章，看痕迹很新。
他其实也判断不出真假，只是简单的在加总数字而已。
五千块出头，相当于她护士时期四个多月的工资，真不算少了。
娟娟的脸蛋最多算得上清秀，身段偏瘦，一个内脏改成机械的女孩应该卖不上这个价。
“这些是刚刚娟娟爹送人来的时候，我们给核销的欠条。街坊邻居的，我们就给多抵了一些，您看……”
陆巡心知这话里头的水分很大，但终归还是没说什么。
将欠条收入口袋，掏出了他的工资卡，“五千，就这样吧。”
小四陪着笑脸接过，大家心照不宣的，也就没有再说那零头的事儿。
看对方顺利刷完了卡递还回来，陆巡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不知道工资卡里具体有多少钱，只是想着陆大强平时就喝喝酒，花销应该也不算太大才是。
好在卡里头余额够，也免除了多余的麻烦。
就在此时，架着娟娟的一名男子突然开口，“四哥，这身衣服……”
娟娟的样子跟平时不太一样，明显经过梳洗打扮，头发还带着些湿气，而身上的衣服也是新的。
毕竟是出售做女奴的，包装一下也能叫得上价。
那男子开口是想要再收一笔衣服钱，陆巡的脸色却立刻沉了下来，视线停留在了小四的脖子上。
小四蹬蹬蹬猛然向后退了几步，下意识就要去掏枪。
就在刚刚，他从陆巡身上感知到了巨大的危险！
此时冷静下来，看对方依然停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心中疑窦丛生。
看衣服，应该没有带什么大型武器才对，难道是仿真机械肢？
很有可能！
自行脑补了一段，小四立刻又赔上了笑脸，“玩笑，开玩笑的，一件衣服我们还是送得起的。”
他立刻扭头，冲着手下装模作样大声喝道：“废什么话！还不赶紧放人！”
两人只好松开，娟娟似燕归巢飞奔着投入了雪姨的怀抱，两个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行了，先离开这里。”
陆巡上前将哭得不能自已的母女俩分开，一左一右架着往外就走。
走出两条巷子，两人也冷静一些了，陆巡取了自行车，推着一起往外走去。
“陆巡，这次麻烦你了，这钱我一定会还的……”
雪姨说到后头声音轻了许多。
五千块啊，就算她们母女俩不吃不喝往死了干，起码也要五六年时间才能还得上，所以这话她是越说越没有底气。
陆巡推着自行车，没有说什么不用还的话，只是轻飘飘说了一句：
“雪姨你清楚吧，他能卖娟娟一次，就能卖第二次。”
雪姨神色悲戚，她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
而娟娟只是低着头，手指勾着自行车后座，亦步亦趋跟着往前走，一语不发。
三人沉默了半晌，知道接近贫民窟的边缘，陆巡才叹了口气，再次开口：
“我先带娟娟回家，但我家的情况您知道，有陆大强在也不会安生，只能藏一天。”
“娟娟他爹应该还是值点钱的，运气好的话能够还上。”
说着话，陆巡递给了雪姨一支袖箭，然后推着车越过了分界线，往家走去。
只留下雪姨一人呆愣当场，握着袖箭的手却越攥越紧。
陆巡将人带回了自己的卧室，然后交待她不要出声，免得被陆大强发现。
娟娟神情有些呆滞，点了点头之后在床脚坐下，抱着双腿怔怔出神。
陆巡没管他，提上了背包去到了陆大强的房间。
将工资卡重新塞回衣柜，他顶着陆大强的咒骂开始重新处理伤口。
他没忘了承诺，回家的时候就戴上了药品和材料。
只不过他也没那么“孝顺”，心里头本来就揣着事儿，懒得半夜处理。
喷上止疼药、上固定器，重新包扎好。到底是护士，专业对口，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陆大强也没有无脑骂人，给处理伤势的时候还算安静。
于是陆巡趁着他精力分散的时候直接给他捅了一针。
“你……”
也没听他具体说了什么，陆巡已经走出了卧室，顺手关上了门。
珍贵的镇静剂啊，真是便宜他了，就算是贡献出五千块的奖励好了。
原本陆巡的计划是要在下城待上一两天，所以才会请假。
但反正也请了，他也懒得去做标兵，干脆在家待着，正好看看后续的情况。
厨房里还有菜，陆巡简单做了顿饭端到卧室里。
“就算有什么事儿，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扛，不然你昏倒了，更忙不上雪姨。”
陆巡只劝了一句就自顾自吃了起来，而娟娟呆滞了几秒钟，最后也捧起了碗，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能在那酒鬼赌鬼的压迫之下顺利长大，不管是雪姨还是娟娟，其实性子都很坚韧，一点不矫情。
但常年的挨打也会形成惯性的。
今天这事儿算是个强刺激，也不知道雪姨能不能从习惯中挣脱出来。
娘儿俩不像陆巡这么皮糙肉厚，而且陆大强其实比那人还是好上一些。
毕竟他只是喝酒吃肉，赌字从来不沾。打人也就是挥棒，少有见伤口的。
特别是陆巡在医院任职之后，棍棒更是显得威力不足。
“陆巡哥哥……”
陆巡摇了摇头，截住了娟娟的话头，“有些事情需要雪姨亲自下决定。我可以帮些忙，但不能是主导的那一个。”
盖棺定论，他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饭，然后也不管娟娟，躺在床上打算睡一会儿。
毕竟到家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他只睡了三四个小时。
不晓得雪姨能够下定决心，又会在什么时候，陆巡需要先补充体力。
他的呼吸逐渐均匀起来，房间里多了个人并没有干扰到他的睡眠。
而娟娟呢，三两下把碗里的饭给吃完了。
陆巡给她夹的菜就吃，剩下也不会主动去夹。
这已经很好了，上一顿吃白米饭都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跟往常相比等同于珍馐的一顿饭，娟娟却食不知味。
不像吃饭，更像是完成一项任务。
当她吃完的时候，陆巡已经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把碗筷搁在一边，犹豫了一下还是遵循着陆巡的指示，没有出门。
回到床脚，占据了小小的一块地方，继续抱着双腿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