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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嗞————”
耳鸣在脑海里炸开,破碎的画面乱舞。
翟秋和猛然抬起头,后背撞在了木头横栏上,生生的疼,冷汗濡湿了他的额发,看上去就像刚从一场暴风雨中逃出来。
“Just beat it, beat it,beat it, beat it……”
他强撑着直起身体,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举着黄铜喇叭的唱片机在角落里卖力的演奏Michael Ja的《beat it》——近几年由于黑胶唱片的兴起,这种老古董设备又重新流行了起来。
而牧师在圣像前扭的正欢,一会儿捂档一会儿太空步,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什么整活的短视频。
“嘿!小子,会跳不?”
翟秋和摇了摇头。
“看看你,蔫了吧唧的,哪像个年轻人?”牧师关上音乐,余光扫了他一眼,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
“对不起。”因为昨完凌晨两点才睡,所以翟秋和并不觉得自己睡着了这件事很奇怪。
他往四周看了看,一切印象中被破坏的东西都完好无损,包括高大的拼花玻璃窗,斑驳的色块映在地上,像散落的玫瑰。
“又是一个梦么。”他大概在拿到笔之后就睡着了,后面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翟秋和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处,圣枪贯穿的触感仿佛仍然留存在那里,如此的真实,让他觉得心脏那个位置空空如也。
“好吧,既然醒了。“牧师重新坐到他的对面。
“那总该说说……为什么要来杀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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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翟秋和脸色变换了好几次,直到此时他才察觉自己手上还握着半截钢笔,墨水流出浸湿了整张A4纸,上面的希腊字母已经字迹难辨。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已经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界限了。
“不想透露也没关系,”牧师半天没有等到回应后,起身就准备要走。“我对这种小事也不是很有兴趣。”
“手机应用软件。”
“你说什么?”牧师的脚步停了下来,扭头。
“我在一款手机软件里看到了你。”
翟秋和拿起自己的手机,滑动了几下,指着桌面的一款APP,图标是燃烧着的黑色十字,奇怪的是本该是名字的地方却是空白的。
“你的头像在里面被标以极高的悬赏,但从来没有人成功的完成刺杀,所以我……”
“年轻人就不要下什么乱七八糟的APP,好奇心那么重干什么?能当饭吃啊?学别人打打杀杀的很好玩吗?”
牧师扯着嗓子,甚至有些跳脚,与之前表现出的尽在掌握的姿态相去甚远。
翟秋和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暴躁了起来。“抱歉,但这只钢笔只装了简单的机括装置,并不能杀人,只能在关键时刻用来自保……我只想找到一个答案”
“你问过其他人没有?”牧师又点起烟,冷静了一点。
“很多人。”
“你的问题没人能回答,能每晚都梦到大概它是你过去经历的某一时刻,只是被你忘了。”
牧师深吸一口气。“我只能告诉你,你看到的东西……都是真的。”
翟秋和脑子里一片混乱,即使对于他来说,这小半天时间接收的信息量也一时无法消化。以至于在离开的时候,牧师在后面喊了好几声他都没反应。
“小翟啊……小翟!”
翟秋和终于反应过来了,转过身,和讲台上的牧师遥相对望。
“你喜欢历史么?”
对于这个展开翟秋和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都铎王朝的最后一任君主叫什么来着?她的座右铭我很喜欢,但我有点想不起来了。”牧师的手指在太阳穴上敲着。
场面安静下来了,过了很久很久,翟秋和才缓缓开口。“伊丽莎白·都铎。”
“她的座右铭我也很喜欢,”翟秋和很快明白了牧师的意思。“我观看,而且我沉默。”
“好孩子。”牧师欣慰地笑了笑,“期待下次见面……记得把那个来路不明的软件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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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出鬓发的细小卷毛固执地在脸颊旁边飘浮,女孩咬着嘴唇,大拇指快速地在手机上敲动,似乎在和看不见的对手暗暗较劲。黑色的小牛皮靴连着棉丝袜,小腿弧度引得路人遐想连篇。
所有短发御姐控看见了这一幕大概都会觉得自己恋爱了。
“Hi!”看见他,女生高兴地对他挥了挥手。
“Nora,”翟秋和关上教堂大门,扫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人看着这边。“下次不要再坐在这上面了。”
“没问题!”Nora跳起来,木头捐款箱咯吱一声,听着就要散架了。
“本来想着‘反正要借宿就等那家伙一会一起回去咯’,没想到你是真能磨蹭,手机电量都快见底啦。”
“抱歉,事情有点复杂。”翟秋和淡淡地说,没有过多解释。
他撑起了牧师送给他的雨伞……杵着这把黑伞走路总让他觉得回到了民国时代,自己应该在蹲守敌方某个机关政要,等人一出现就从伞里抽出细剑直取他项上狗头。
“喂喂,今天可是大晴天诶!天都黑了你想要遮阳都没地……”Nora说了一半突然呆住了。
某种奇异的脆响在伞面跳跃,冬青树的叶子剧烈摇摆着。路边外卖员飞驰而过,三三两两闲聊的初中生也没了散漫从容,急匆匆地抬了抬手就算做告别,条件好一点的跳上了网约车,剩下的咒骂了一句天气就把书包顶在头上狂奔,错过了这一趟的公交和地铁约等于要被淋成落汤鸡。
顷刻之间,刚过冬至的全木市下起了暴雨。
翟秋和看了她一眼,往家的方向走着。Nora跳进了伞里,无比自然地挽着他的胳膊,5厘米的鞋后跟刚好让她高出了他的肩膀。
Nora扑闪着眼睛看着他,好奇心都快挣脱出了瞳孔。“告诉我嘛!你是怎么知道这时候会下雨的?”
“我只是知道会下雨,没想到会这么巧。”
翟秋和咳嗽一声,不再过多解释。“Nora,我想……”
“诶,糟糕!”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差点忘了还有重要的事!”
Nora说了一声拜拜就从伞里钻了出去,翟秋和准备把伞递到她手上,可是女孩已经蹦蹦跳跳跑远了。
他记起来了……他和Nora也是从那个没有名字的软件上认识的。
翟秋和沉默地打着雨伞,女孩的身影在人群中额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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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师靠在门口抽着烟,目光从分开的男孩女孩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机上……蓝白色的桌面角落里里赫然沉睡着一个燃烧的黑色十字。
他点开APP……接着把自己的悬赏从榜单上撤下。
翟秋和打破脑袋都不会想到,这个刺杀牧师的悬赏,就是牧师本人发布的。
“玩够咯,没想到还钓上来一条大鱼。”
牧师把钢笔尖丢进可回收垃圾桶,点到拨号键,输入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信号跨过了八个时区找到了它的目标,手机“嘟”的一声接通了。
“还没死呐?”
牧师操着一口纯熟的英语,但又和标准发音有所区别,如果有英国人在场大概会问他来自利兹还是约克。
“人我找到了一个,但好像被捷足先登了,那个丫头是你们的派来的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听到回答后,牧师的脸色忽然一变,随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那一千年完了……”他挂断了电话,点着了最后一根烟,像四年前刚来到这里一样一个人站在台阶上默默地看着雨幕。
“那一千年完了,炽天者与余烬必当重临此世,以刃蘸血,画下千年的序言。”
尘封的记忆被唤醒,仿佛有无数个人在他耳边唱念。
这是场战争,这场追溯至造物尽头的战争早已再一次被唤醒,虽然无人知道最终会走向何处,但它早已无法避免的拉开了序幕。
牧师的鼻子动了动,他仿佛嗅到了血与硝烟的味道,浓烈而刺鼻。
“叔叔……你的衣服好像烧着了!”在教堂门口避雨的学生惊叫了起来。
牧师一愣,低下头赶紧拍打着袖口的火苗,上好的羊毛绒料子已经被烧出来个黑不溜秋的洞。
他骂骂咧咧地脱下衣服走进教堂,看看明天能不能找个会针线活的嬷嬷修补一下,这两天正是忙的时候,他可没什么精力再放在衣服上了。
路边雨水汇集成涓流,包裹着黑色的灰烬,缓缓消失在了漫天雨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