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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我包子！杂种玩意儿！”
李二狗咬牙切齿地盯着庄慎，脸上脓疮剧烈抖动起来，隐隐有爆裂趋势。
“这是我包子，你有本事来抢啊！”
庄慎举起包子冲他挥挥手，闪身又一次躲过袭击，撒腿就跑。
“混蛋！站住！还我包子！！”
李二狗眼见自己午饭要跑，一口叼住最后一个包子，顺手抄起一根小竹条，气势汹汹地追在庄慎身后。
“哎！把那棍子放下！那是我的！”
叶三娘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如风般远去，气急败坏地喊到。
在她身后，默默传出一个欢快地声音：
“娘，棒子都没了，你就放我一马呗？”
叶三娘转过头来，看着不知何时从屋里溜出来的儿子，眼睛眯成一条缝，二话不说揪上耳朵朝里屋走去。
“娘、娘？——娘！”
悲痛的呼唤没能唤醒母爱，似乎还激起一丝狩猎本能？
……
季国建国一百四十年，丰京也发展了一百四十年。除去“井”字形分布的四条大动脉，整个丰京还有大小街巷，胡同民坊无数，地形之复杂，就是本地人，也不敢保证自己知道每一条路。
不过这只对一般人而言，对李二狗这种叫花子显然不适用。
根据官府和不成文的规矩，乞丐不能上大街，一些大户人家周围也去不得，但平头百姓又能有几个钱？
所以熟知路况，并准确把握大户们的容忍极限，是丰京每一个高阶乞丐的必修课。
李二狗从业二十余年，对这些东西门清，抄了小路，三两下就在一个无人小巷将庄慎堵住。
“嘿嘿，你个欠儿登，接着跑啊？你还能跑过本大爷不成？”
李二狗挥舞着小竹条，一步步逼近庄慎。
庄慎此刻退无可退，微微耸肩，两手一摊交出两个包子：
“得嘞，既然被你逮到了，那包子还你吧。”
李二狗一下愣住，好不容易挤出来地凶神恶煞表情，此刻也不知怎么收回去。
还、还我了？
在他的认知里，庄慎这种衣衫干净，但还臭不要脸，抢乞丐吃食的人，不是饿急了，一般是拉不下脸干这种事的。
为此，他已经做好大打出手的准备。甚至情况不对的话，他宁可硬抗两拳，也要先吃包子。
他这些年一直在街上流浪，见识过太多这样的事，更深深体会过挨饿的滋味。
此刻，庄慎这么爽快地交出包子，倒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谨慎地接过包子，确保对方没耍什么花招后，心头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口咬下半个包子，大口咀嚼起来。
嗯，熟悉的大葱味，三娘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李二狗心满意足地享用包子，耳旁传来一阵唏嘘声：
“天高日暖，找个地方晒晒太阳。”
他一抬头，只见庄慎双手抱头，身形落寞，此刻正缓缓朝巷外走去。
没由来的，他心头一软，开口叫住庄慎：
“喂，大爷我今天心情好，赏你一个包子，你要不要？”
“当真？！”
庄慎闻言，飞快地扭过头来，眉飞色舞地问道。
“额，其实。算了，给你一个，算本大爷赏你的！”
看到庄慎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样子，李二狗突然又后悔起来。
自己是不是饿糊涂了？怎么能同情起这个欠儿登呢？
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李二狗到底没反悔，捏着鼻子递过去一个包子。
“谢谢您嘞！”
庄慎哈哈一笑，接过包子靠着他坐下，三两口吞了个干净。
吃完包子，李二狗瘫坐在原地，望着灰色墙壁发呆。庄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伸手在他乱成毛线团的头上揉了一揉，略带神秘地问道：
“你觉得我这身衣服怎么样？”
李二狗突然被人揉了一下脑袋，猛地站起身来，正准备破口大骂，听到问题愣了一下，随即换上一副嫌恶表情，翻了翻眼皮，抬头望天，
“不怎么样，反正穿在你身上挺人模狗样的。”
“是吗？那咱俩换换怎么样？”
庄慎表情玩味，对李二狗提议道。
一瞬间，李二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开什么玩笑，有干净体面的衣服不穿，非要穿他这四处漏风的乞丐衣服？
不过在仔细打量一眼庄慎，确认对方不像开玩笑后，李二狗的心突然又彭彭跳动起来。
他咽了一口唾沫，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
“你是认真的？不是那我找乐子？”
“当然是认真的，我这人从不打妄语。”
庄慎眉毛一挑，点头表示肯定。
“那、那你可不能反悔噢！！”
得到肯定答复，李二狗嘴巴一咧，露出一口大黄牙，火急火燎地就开始脱衣服。
此刻正是隆冬二月，李二狗身上披着一件不知从哪扒来的破洞灰棉袄，一路上他都捂得严严实实，生怕一丝寒风吹进去。
此刻他一脱衣服，一股辣眼睛的酸臭味铺面而来，就像是大夏天走近旱厕一般，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停停停！别脱衣服！”
庄慎虽说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毕竟方才李二狗只是凑近帮他付账，都有一股气味传来。
但真当李二狗脱下衣服的一瞬间，他还是有那么一瞬间，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了一丝怀疑，甚至想拒绝这身衣服。
眼见李二狗僵在原地，脸颊涨得通红，庄慎心头一紧，知道自己又犯错了。
修行之事，果然懈怠不得呀！
不过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解释只会适得其反，他索性拿起方才扔在地上的小竹条，虚空比划了一下，随后在他和李二狗身上各点了一下，口中轻喝一声：
“换！”
下一刻，只见一阵白烟突然从两人脚下升起，瞬间将二人包裹，等到烟雾散去，两人服装早已交换完毕。
当然，庄慎身上并没有那股子臭味。
李二狗看向穿着破洞装的庄慎，再瞧瞧自己身上的浅绿色长衫，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随后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下，“咚咚咚”地磕着响头。
“神仙老爷莫怪！小子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啊！”
庄慎见怪不怪，轻轻勾勾手，一股无形的力道将李二狗拖起，不让他下跪，开口安慰道：
“不怪不怪，不知者无罪。再说了，就是知道，刚才你又有什么罪呢？倒是我还得谢谢你，分我一个包子，不然今天中午怕是要饿肚子喽！”
庄慎拍拍肚皮，肚子适时地发出一声“咕噜”声，一下将李二狗逗笑起来。
不过他也只是笑了两声，马上又闭上嘴，身体紧绷，立在庄慎身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对此，庄慎也颇为无奈，只得继续说道：
“今日你给予我一个包子，我合该回你一桩机缘才是。”
听到这话，李二狗眼睛猛地瞪大，呼吸都不由得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