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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
城外的一家酒肆内,小二靠坐在门边的板凳上,裤腿被雨水打湿也毫不在意,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官道,打了个哈欠。
老板娘在柜台上,百无聊赖的翻看着今日的账本,店内冷冷清清。
轰隆一声,天边一道电光闪过,小二掏了掏耳朵,却看到官道那头有一点光亮,那光越来越近,到了酒肆门口,原来是一盏灯笼。
提灯笼的自然是一个人,在大雨里独自行走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蓑衣,头戴斗笠,走到了酒肆的雨棚下面。
“这位客官,风急雨大,要不要喝杯温酒暖暖身子。”
小二满脸带笑,迎了上去。
那人把灯笼往小二手中一扔,双肩一抖,斗笠蓑衣便脱下,径直走进了酒肆。
小二把灯笼放到一旁,收起蓑衣,挂在墙上,蓑衣淅淅沥沥滴着雨水,而灯笼一直亮着,小二也不管。
那人进来后,上下打量了一下酒肆,六张方桌,他便走到了右边最角落那一张,坐下,一身绿色的长衫滴水未沾。
老板娘此时端着一盆炭火,轻巧的放到桌上,火盆上的小锅中正温着一壶酒。
“小店新进的一批丹州仙人酒,请客官慢用。”
那人拿起一个酒杯,只见酒从壶中飞出,划过一道小小弧线,落进杯里,他也不喝,只端着酒杯,闭目养神起来。
而老板娘看到这一幕,眼前一亮,也不说话,微笑着回到了柜台后面。
这边小二把那盏灯笼也挂到了墙上,刚回到门口,就突然看到,有一个一身黑衣的人影站在了酒肆外,大雨不停,雨水却避开了黑影。
黑影走进门来,是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中年男人,小二刚想开口,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眼神如电,小二便闭了嘴,请这人进屋。
一样的看了一眼酒肆内,并未在意角落的年轻人,却静静走到最左边的桌子,小二看着他走过去,那人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老板娘对小二摇了摇头,小二便自己坐到了门口板凳上,继续看着店外。
老板娘一样端着炭盆来到黑衣人桌边,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黑衣人默不作声,左手放到桌上,手中是一把通体乌黑的剑。
右手倒了一杯热酒,端起浅浅喝了一口。
又等了片刻,外面大雨终于小了一点,只是风却大了起来,吹的门框直响。
就在这时,门外官道上又来了两个人,两个撑伞的年轻人,一个看上去瘦弱不堪,行走间还裹紧了身上的袍子,一个风度翩翩,五官俊俏,绿袍腰间别着一把折扇,脸上带着微笑。
两人不紧不慢的走进了酒肆,小二迎上,道:“雨大风急,二位客官要不要喝杯热酒暖暖身子。”
“那就有劳了。”
俊俏男子说完,和另一人一起走到中间左边的桌子,坐下后,瘦长男子才把抓紧袍子的手放下,倒了一杯酒,捧着酒杯一点点喝了起来。
这两人进屋以来,闭目养神的年轻人睁开看了一眼,不做表情,又闭上了眼睛,而那长剑黑衣人,有些警惕的看了两人一会儿,等到老板娘回到柜台,给他使了个眼色这才没有继续盯着。
小二站在门口,望了望外面,没有再看到有人来。
“今天都这么晚了,应该就这三位客官了,小二,快把门关上,别把客人吹着凉了。”
小二应了一声,就要把门关上,外面却传来呼声。
“别关门,别关门,我马上就到。”
外面的雨已经小了很多,稀稀拉拉飘着,又是一个年轻人,一身绿衣,书生打扮,手上撑着的一把油纸伞都有些破旧,全身被雨水浸透,快步的从远处跑来。
小二看了一眼老板娘,老板娘摇了摇头,那人已经一把把门又推开,进到酒肆里,长出了一口气,赶快把外套脱掉,伞收起来自己放到了墙边。
“这雨真是的,突然就下了起来,亏我早早准备了雨伞,只可惜了那灯笼,走了两步就被风吹走了,抓都抓不住,只好下次回庄子里赔钱了。”
这人身材修长,剑眉星目,鼻子不大但挺拔,看上去很年轻,嘴唇不厚,就算是被大雨淋透,嘴角还是带着乐观的笑容。
嘴上絮絮叨叨,说是带了伞,但这大雨带没带伞并无差别,他也早就被淋成了落汤鸡,小二在一边插不上手,他直接走到中间右边的空桌坐了下来。
“老板,温一壶酒,来二两牛肉,一盘黄豆,一碗面阳春面,面要宽面,不要细面,越宽越好。”
小二和老板娘又对视了一眼,老板娘走到桌前,赔笑道:“这位客官,本店打烊了,这会儿只有酒,没有饭菜。”
这人看了看其他三桌。
“我这走了一夜,确实是饿极了,你看有什么吃的就给我上点,酒就跟他们一样就好了。”
老板娘脸色为难,那人又满脸笑道:“您看我都已经进来了,老板娘您人美心善,就让我填填肚子吧,我有钱的。”
老板娘尴尬笑了笑:“那就依客官您,我亲自给您煮碗面,小二,给客官上酒。”
酒上好,这人还拧了一下衣服,落了一地的水,旁边的瘦长男人打了个哆嗦,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
“都说相逢是缘,我们这些人,在这个天气,聚在同一屋檐下,那真是天大的缘分了。”
他说着,看向俊俏男子。
“这位公子,好俊俏,所谓玉面白碧,生而无瑕,公子一定是出生名门望族,难怪贵气逼人,哎我这眼睛看的都有点迷糊。”
俊俏男子听他说着,微笑不变,但眼神渐渐冷冽,右手也放到了腰间的扇子上。
“这位仁兄,我看你杯子里的酒都凉了,这丹州的仙酒,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他还走到那人桌前,正要去拿酒壶,却见酒壶里又飞出一段酒水,杯子里的酒又向酒壶飞去,在空中交换,杯里又是热酒了。
见搭讪不成,他又看向那黑衣男人,正要走过去,瘦长男人便道:“我劝你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哦?哈哈,初次见面,我这人话就有点多,实在是见笑了。”
“不,是你的面来了。”
老板娘正从后厨出来,端来一大碗面,宽面,面上还卧着一个荷包蛋,一起上桌的,还有一盘牛肉,一盘黄豆。
“对,吃面,这面也不能等,坨了可就不好吃了。”
他回到座位,大口吃起了面,没人说话,酒肆里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吃面声音。
老板娘在柜台后面看着吃面的人,本以为到此为止,应该不会再有意外了,门外却又传来脚步声。
一把剑鞘先进了门,在门边敲了敲,接着,一个一身墨绿道袍的人走了进来,这人不修边幅,胡子邋遢,挺着个滚圆的肚子,腰带绷得紧紧的。
“老板娘,来一壶酒。”
“吴桐?你来晚了。”
老板娘平静的看着他,并没有动身,小二坐在板凳上也没有动作。
“你这门还没关,怎么就算晚?六张桌子,这不是还没坐满吗?”
“你还叫上了他?”
黑衣长剑的中年人冷哼一声,看向老板娘。
“这里坐着的人已经够了,吴桐,你可以走了。”
胖道士吴桐嘿嘿一笑:“就算你们先来,那也要有本事的人才能干这活,没本事的,自然要离开,你说是不是,老板娘。”
“可是我觉得,你坐不上这里的位置。”
俊俏男子看着吴桐,扇子打开,轻轻扇着。
吴桐看向黑衣长剑的人道:“黑衣黑剑,能来这里的,入得了老板娘法眼的,想必是剑谷的首席大弟子杨林。”
“气息内藏,这是道家归藏的功法,看你修为精深,能到丹州来,一定是无峰谷的宗门行走,佟云。”
吴桐此时才看向俊俏男子,咧嘴笑道:“剑谷和无峰谷我惹不起,但是你,玉面狐狸,我也早有耳闻,今日便要试试你的本事到底有没有说的那么高。”
“咳咳。”
一声咳嗽传来,俊俏男子握紧了扇子,吴桐的长剑也出鞘半分,听到咳嗽,都看向了吃面的人。
老板娘看向玉面狐狸,微微摇头,玉面狐狸不解,但也放下了扇子,吴桐眼看如此,觉得形势不对,看着那吃面的人也不说话。
一大碗面很快就吃完,这人又喝了一杯酒,道:“老板娘,你这面做的很好,比我吃过的所有面都好,只是你们这生意不好,我不喜欢,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也许应该换一门生意,不要开酒馆,去开个面馆,那我一定会多来捧场。”
老板娘脸色平静道:“我这一一向不欢迎麻烦的客人。”
这人嘿嘿一笑,起身在桌上留下一锭碎银,看了看店里的众人,抱拳道:“萍水相逢,我还是希望各位要是能有寻常活计,还是少来酒馆找事做,有缘再见。”
等这人拿着伞离开酒肆,黑衣长剑的杨林道:“为什么不让他们动手?你在怕他?”
“是,我在怕他,你们不认识他,我却第一眼就认出了,吴桐,他救了你一命,你不是胡显的对手,你已经快死了,应该回到家里,好好的度过最后的日子,而不是来这里拼命。”
吴桐看着名叫胡显的俊俏男子,心有不甘,还是叹了口气:“我应该知道,你这里坐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两个人,你的病身已经炼成,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
说完,又看了看几人,摇了摇头:“告辞!”
等吴桐离开,佟云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瞳孔中,有一道金色的斑点在旋转,若是一直看着他的眼睛,心神便会不由自主的陷入进去。
“所以他是谁?难道我们这里所有人加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老板娘恢复了轻松,道:“我知道你佟云归藏功几近大成,但是那个人只需要一招,就可以破你的法身,你的归藏入海,在他面前也无法撼动分毫。”
“而你,杨林,我知道你飞剑快如闪电,但你的剑,绝对不可能刺得中他,他只需要一根手指,就已经胜过你的飞剑。”
“玉面狐狸,你的病身一开始就被他发现了,他故意坐在你旁边,就是想确定你身上妖族的味道,不过还好,他的脾气一向很不错,并没有打算追究你出现在这里的问题。”
玉面狐狸胡显皱眉,他的病身道:“你既然知道他是谁,现在就告诉我们。”
“当然要告诉你们,不然你们这群莽夫要是下次遇见他,还敢出手的话,可就没机会来这里喝酒了。”
老板娘似乎并不在意刚才将几人都贬低了一番,缓缓道:“他就是——陆缺,华云宗千年来悟性最好,修为最高的首席弟子,去年在崖州,一指破灭幽海妖王城,这等手段,你们还觉得自己能胜他吗?”
“陆缺!”
“陆缺!”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都觉得脊背发凉,要知道,在这世上,修为超凡的高手,多少都有点难以捉摸,若是那陆缺刚才不高兴了,直接动手,别说他们几个人,这座丹州城都不一定扛得住。
老板娘看几人被吓得愣神,轻笑道:“你们不用担心,若他是喜怒无常的人,我也不会轻易的放他进来。”
小二起身道:“可是,华云宗首席来到这里,会不会跟我们要做的事情有关?”
“以我对他的了解,就算有关,也不一定是坏事,不过他到这里来的原因,确实需要打听一下。”
丹州城外,天微明。
因昨夜大雨滞留城外的人此时正挤在城门口,涌进城中。
陆缺跟着人流走在大街上,在一处巷口拐了进去,穿过两道街巷,空气中飘来浓浓的酒香。
丹州最大的酒市内,遍布大大小小酿酒坊四十余个,在其中一个酒坊内,有一座不大不小的院落,其中一间大堂地下,被凿出一个六丈长宽的密室,密室四周是一圈书架,中间便是一张书桌。
陆缺就站在书架旁,看着上面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玉简。
“丹州毗邻幽海,任何风吹草动都需要第一时间传递回宗门,丁老素来稳重,想必这次发生的事情并不简单吧。”
“宗门使者失踪,兹事体大,而且,月前我给门内传过一条消息,幽海上冒出来一个五方真君,在海外一座孤岛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去寻那孤岛,有人失踪,有人无功而返,但都没有人说找到那五方真君的,除了最开始的三个人。”
密室书桌旁,丁老像是个干瘦的石雕,白发苍苍。
“那五方真君所在又什么奇异的地方,值得这些人去找?”
“半年前,有一个修士从海上来,疯疯癫癫,说是得到了真仙传功,扬言现在他已经是仙人门徒,丹州无人能敌,有人觉得他不过是发疯,上去教训,结果这人三天内打败了丹州上下三十多个高手,说是就算霍氏家主也不放在眼里。”
“那霍青上个月还亲自带着族中子弟去过剑谷历练,想来那人是输了。”
“输了,被霍青三掌轰出城外,虽然嘴上还叫嚣,人却跑了。后面就有十几个年轻人出海寻岛,最后回来两个,他们都修为大增,而且所用功法各不相同,有人认出两个人中的一个功法早已失传多年,后面就总有人出海了。”
“那两个人呢?”
“他们回来不久,因为宣扬五方真君,还冲撞了赵丹,交手中被杀了。”
陆缺皱了皱眉,道:“他们没有说那个岛在什么地方?”
“只说了,要想找到五方真君,只能凭机缘,那座岛飘忽不定,没有机缘,是不会出现在人面前的。”
陆缺看向丁老:“赵丹去找那座岛了?”
丁老点头:“他去找过三次,无功而返,这次失踪,可能是和这有关,但我们没得到他的通知,也没有听说近期他有外出的计划。”
“有哪些人可能有关?”
丁老摇头:“你可以去云台看看,也可以找找霍家。”
“贸然宣布华云弟子失踪,去调查霍家并不现实,有没有可能知情的人?”
丁老右手抬起,书架上一枚蓝色的玉简飞到他手中。
“你可以去找找这个人,六天前,赵丹失踪前最后见的人。”
陆缺接过玉简,道:“这段时间,还请丁老多注意霍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