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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时间已近傍晚,朱由崧心情大好。在扬州有半月有余,朱由崧还没有逛逛扬州城,有道是:阳台折柳,陇驿传梅,十万商绅,春风十里扬州路。
朱由崧换了民间服饰,带上柔柔、王世德,柔柔是女扮男装,三人进入扬州内城。
有诗曰: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又有诗曰: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三人闲庭散步,来到一处楼台前。此时天色已暗,但见楼阁星罗棋布,鳞次栉比,华灯初照,气派非凡。楼内乐声缭绕,人声嘈杂,好不热闹,门头雕花大字“临春阁”。
就是此处了。
门口小厮迎上来,“三位爷,有相好的吗?”小厮看三人面生,所以这么问。
朱由崧笑着摇头。
“爷,里面请。”
小厮将三人迎入大堂。
古人吃花酒,若有相好的闲着,小厮就直接引入小姐厢房,叫得酒菜,歌妓前来饮酒助兴。若生人头回来,先引入大厅坐下喝茶听曲曲。老鸨会上来打招呼,判断客人身份贵贱再按档次叫得姑娘来。
朱由崧三人坐定,小厮端得茶来。柔柔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很是好奇,打量来来往往的人。
须臾,老鸨前来,道:“官人是头一次来我临春阁吧?”那老鸨油脂粉面,身后带了两个歌妓。
“我等北方人士,头一次来扬州城,不懂规矩,请妈妈指教。”朱由崧道。
老鸨什么人?阅人无数。一眼看朱由崧做正中必是主人。虽胖胖嘟嘟的,衣服普通打扮,但白白净净,脂肥肉嫩,有贵人相,必是达官贵人,荷包鼓鼓的。
“官人,大厅粗俗,请换雅间说话。”遂领了三人往院内走。
大厅楼宇是沿街的,雕花楼榭气派非凡。进的里面,只见小桥流水,假山雕琢,老鸨将朱由崧等人引入一四合院内。院内是正屋三间,侧面各两间。进入正屋大厅,有两张桌子已经坐了几个文人雅客,正抿茶听戏。朱由崧三人在剩下一张桌子旁坐下。
只见两美貌歌妓坐在客厅正中,抚琴弹唱。朱由崧让王世德付了小费,老鸨退下。
但见左手一歌女唱:
“深画眉,浅画眉,
蝉鬢鬅鬙云满衣,
阳台行雨回。
巫山高,巫山低,
暮雨潇潇郎不归,
空房独守时。”
右首歌女接着唱:
“纤纤软玉削春葱,
长在香罗翠袖中。
昨日琵琶弦索上,
分明满甲染猩红。”
“好”,台下客人纷纷叫好。
朱由崧听不懂扬州小调,但觉得绵绵细语,犹如温柔之乡。
再过十个月,扬州城破,清兵屠城。扬州几近绝户,仅剩18户,史料记载扬州共被杀80万人,这是何等惨烈。
唱罢,一婢女走到台前,给大家道了个万福,说道:“我家娘子本月诗词对现在开始,能连对三诗者赢。”
“娉娉袅袅十三余”,婢女说:“诸位公子请对下联”。
“豆蔻梢头二月初”,婢女点头,“冒公子所对甚是工整。”
冒姓公子洋洋自得,“今日势得卞娘子一见。”
朱由崧一琢磨,这卞娘子应该是卞玉京了。
但见婢女又出联,“春风十里扬州路”。
“卷上珠帘总不如”,朱由崧此时当仁不让。
婢女有些惊讶,这位胖胖的客人不熟悉,但对联马上就接上来了。
“谁知竹西路”
“歌吹是扬州”,朱由崧接上。
“你与春风皆过客”。
“我揽秋水下扬州”,朱由崧再接上,都不容别人考虑的时间。
“这位公子,请随我来。”朱由崧接上三个联,那婢女就要领朱由崧去。
“不行,哪里来的野猪,也配得上卞娘子。今日我再出一千两银子,也要会上一会卞娘子。”冒姓公子拦住去路。
“冒公子,你对上三联,我家娘子自会见你。今日这位朱公子能对上,我家娘子自不能坏了规矩。”
原来,卞玉京是此处花魁,但卖艺不卖身,若要见得卞玉京,不仅要出茶钱一千两,还得对上对子。
“冒公子,你娶了董小姐做妾,何必在纠缠卞娘子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卞娘子尚且名花无主,我冒辟疆当仁不让。以我复社四公子的名声,又有哪位娘子不芳心暗许与我呢?”冒辟疆嚷嚷道。冒辟疆自恃才富五车,家境殷实,到处拈花惹草,与十几个江南名妓有染。
“草你奶奶的,这家伙居然和我一个想法,都想把秦淮八艳搞到手中。”朱由崧心中暗骂道。
“冒辟疆,你身为复社名流,文采奕奕。如今外虏内乱,你不思报效朝廷,却留恋于犬马声色,沾染富贵子弟腐朽淫乱之气,有如市井无赖之徒。”
冒辟疆被朱由崧一顿训斥,有点呆愣,脸面挂不住,遂离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