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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道人还没死。
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血,苍白的脸上布满青黑色的纹路。
如果不是施展出了鬼藏灵鸢,有足够的保护、力量和速度,没有被那黑色火焰吸回去,他觉得自己此刻应该也已经化为灰烬了。
这一战,让他百年修为尽付尘烟。
雨道人右掌反手撑地,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可是脚下力量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撑,只能失败地躺回了地上。
“看来离升天也不远了。”
周火鸦看着这一幕,心思一时复杂。
“雨道人十恶不赦,残害了这么多人,现在正是杀死他的好机会,可是想想自己的能力,再想想雨道人的手段,要杀死现在的雨道人恐怕也会面临极大的危险。”
哪怕重伤倒地的老虎,也能毫不费力的拍死一只毛毛虫。
周火鸦犹豫了片刻,没有轻举妄动。
“那两个神秘人似乎更可怕,会不会是黑吃黑?那个女的释放出的黑色火焰把整个道观都烧掉了,那……那么多人,无辜的少男少女们,瞬间就被烧没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何蟹和妹妹、金秋、阿水……都,都在里面。不,不一定,只是可能。万一,万一他们没有被火焰吞掉呢,必须要找到他们,找遍所有地方。”
周火鸦告诉自己不要放弃那渺茫的万一,他们约好了要一起逃出去的,这些小兄弟给予了他最大的信任,他绝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可是雨道人该死不死,挡在前面,该怎么办?恶人自有恶人磨,为什么偏偏要来挡道!”
等等,雨道人身后,那树后面伸出的脑袋是谁?
周火鸦眼前一亮,定睛看去。
树后面探出的脑袋乌漆嘛黑,只有两个眼珠子亮着,目光也落在雨道人身上。
“他想干什么?看着好熟悉,对,他是……他就是何蟹!”
周火鸦心中欣喜,猛地一吸气,差点喊出来。
“何蟹怎么会在那里,他想做什么?”
犹疑中,看见何蟹突然从树后伸出一只手,握着一把菜刀。
他要袭击雨道人!
“不要……”
周火鸦大喊着,冲出去。
“有危险”还没喊出来,何蟹已经砍向雨道人。
刀刃在空中碰到了雨道人飘起的几根发丝,发丝被切断飞向何蟹的面庞。那张漆黑的脸紧绷着,眼神坚毅,他要杀掉这个老道,毫无人性、毁天灭地的恶魔。
他没有看见周火鸦,也没有听见周火鸦的呼喊,更没有注意到雨道人的动作。
在他跳起的那一瞬间,雨道人便察觉到了风的流动,虽然身体不能移动,手指轻弹却是容易得很。
雨道人指尖炁瞬间化作利刃,无形中射向何蟹的胸口。
周火鸦眼见着何蟹突然停在空中,滞空了一瞬,然后向后仰去。
雨道人手中潆波剑轻舞,浊气化水,一股拇指粗的滚滚水流在空中盘旋,飞出,缠绕住何蟹,然后流畅、悄无声息地将他的身体分割成数段,散落在地上。
周火鸦几乎是滑跪着冲到了雨道人身后,双手撑在地上,看着何蟹泡在血水中的尸体,控制不住地全身颤抖。
“不要”消失在嘶哑的咽喉中,痛楚穿透肺腑,不能止息。
“哈哈哈,灭火徒儿,跑得倒快,小娃子居然还没死,好命好命。
不用你提醒,道爷我也能杀掉这个杂毛,以为道爷我落难了就是谁都能欺负的了?‘龙游浅滩遭虾戏’的戏码不会在爷爷身上出现!”
雨道人眼神锐利,手中潆波剑在地面一点,剑尖生出弯弯绕绕的水柱,将他整个人撑起来。
立起来的雨道人背靠大树停在空中。他略微偏头,目光如刺,看了一眼远在后院大殿那边,还没注意到他的那两个神秘人,转头对周火鸦说道:
“道爷今天我轻敌不慎遭人暗算,虽然受了伤,要你的小命还是易如反掌。记住,你身上有我种下的蛊毒,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我现在赐你丹药保住你性命,七日一颗,不可多食。他日我会来找你的,这件东西替我保管好了,哼哼。”
说话间,雨道人将一个寸高的长颈绿色瓷瓶和一卷皮纸弹入周火鸦怀中,随后自己吞下几粒丹药。
没有多余的话便跃入暗夜,向东南方向而去。
……
神秘二人组重新披上黑色披风和斗篷,身体看起来恢复如初,只是女子还在喘着大气,眼中杀气未散。
“老道还没死,往东南方去了。我的玄焰-海烬成烟都烧不死他,实力当真非同一般,难怪组织想让他加入进来……”
“我猜,不是烧不死,是没烧到。你的火,我都怕,他不怕?”汉子摸着自己光秃秃的下巴,相当地不自在。
他觉得,能直接硬扛住同伴女子杀招的修士世间难有,雨道人和他都不在此列。但是,这么近的距离能逃掉已是不凡的实力了,必然是在女子出招之前已经先行料到,提前有了准备。
强者对敌,料敌于先机,实在是极大难事,通常只需料到一招,足以制胜。
“我看,情报说雨道人已入化神不是虚言。跟上去,东西还没到手。”汉子说完,脚底在地上擦出雷电,化作白色闪电而去。
女子问道:“那边几个活的怎么办?”
远处的声音传回来:“别管了,我们不滥杀无辜。”
……
周火鸦跪着,拳头狠狠地捶在地上,皮肉绽开,血污流满手上。
他恨自己,如果早点制止住何蟹,是不是就不会死。
恨自己实力低微,如果足够强大,是不是就能救下何蟹。
恨雨道人残暴无心,杀人不眨眼。
恨天无道,天若有道,怎么会让这些恶人变得如此强大。
几丈之外的树丛中,走出几个颤颤巍巍的少年男女,金秋、阿水、何蟹的妹妹,还有几个小孩,身上都积上了一层灰。
他们走到周火鸦的身边,默默流着泪,守着何蟹的尸体。
周火鸦看见何蟹的妹妹蹲下身子,要去触摸哥哥的头……
他立刻站起来,两步跨过去拉住她的手,想把她带离何蟹的尸体。
小姑娘倔强地挣脱周火鸦的手,又蹲下去抚摸何蟹的头,轻轻盖住他的双眼。额头前的头发遮住了小姑娘的脸庞,别人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何蟹说过,自己的妹妹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不爱说。
周火鸦感受到她异常的冷静,这种冷静可能是因为太过悲伤导致情绪被压制,必须要找机会发泄出来,才能缓过来。
也可能是不愿在非亲非故的陌生人面前表露自己失去亲人的情感,等到一个人的时候才会逐渐流露。自己的妹妹曾经也不愿理他这个哥哥,直到他对妹妹分享自己的事,妹妹慢慢才把他当作朋友,任何的情绪都愿意在他面前袒露。
现在这个情形,周火鸦不敢违逆小姑娘的举动,只能待在原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抱起哥哥的头,走到树丛后面放下,又接着回来拿其他部分。
其他人看了小姑娘的举动,又转过头看向周火鸦。
周火鸦被小姑娘惊人的冷静震动,他抹掉噙在眼中的泪水,跟着小姑娘一起收拾何蟹的残肢,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帮忙。
尸体聚在一起之后,大家选了一个背坡向南的位置,挖出一个足够大足够深的坑,从道观里找到几片烧剩下的木板垫在里面。
周火鸦让小姑娘在坑旁守着,他在坑里将何蟹整齐地放进去,拼成完整的身体。
然后大家一起默默地埋土,看着一捧一捧的土逐渐铺满尸体,再一点点地垒高,变厚,冒出土坑,变成一座小土包。
所有的人站在边上,无言地看着这座新起的小坟包。
周火鸦在心中告诉何蟹,也是告诉自己,从今往后,他会不顾一切地去保护何蟹的妹妹,只要他还活着。
周遭一片死寂,没有风声没有鸟鸣,只有跳动的心感受着此刻的无言,铭记下周火鸦的诺言。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众人感到地动山摇的震动。
纷纷回头望去,看见在这座山的南方最远处,那里的森林上方升起浓厚的黑烟,整片森林却在缓缓往下坠。
黑烟闪烁着刺眼的白光,在黑夜里看得格外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