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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萨的二月，即便是在阳光极好的中午，风也会带着些许寒意。除了拥有超凡之力的个体，恐怕只有十六七岁的小伙子才能无惧这种寒冷。
艾丽卡从床上醒来。
她用手背将金发往后拢，手指在鹅颈上轻轻按揉，缓解着宿醉后身体上的疲乏。
然而简单的按摩并不能缓解。
艾丽卡在净化和洗浴一番之间犹豫了半天，最终做出了符合成年人身份的贪婪选择——她全都要。
一切收拾好之后，艾丽卡下楼，正看见腻在一起的欧煌与萧妍二人。
欧煌依旧是那身校园制服，他手中正拿着那本爱情小说，而穿着米色女裙的萧妍就趴在他的背后，探头和他一起看着书。
听到下楼的脚步声，欧煌回头看向艾丽卡。艾丽卡很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在自己唇上停顿了片刻。
……难道有什么脏东西？没道理吧……刚洗漱过的……
她有些不太自信的自我怀疑。
欧煌轻咳两声，在脸上挂起笑容道：“中午好艾丽卡老师！
“桌子上有准备好的粥……我常听老人们说，宿醉之后喝点粥会舒服一些。”他顿了顿道：“等老师吃完饭，我有些事情想跟老师商量商量。”
艾丽卡点头，走向餐桌随口说道：“你说。”
欧煌合上小说，轻拍萧妍示意她先下来。高价保证着女裙的质量，摸起来手感光滑至极。
他坐在艾丽卡身边，斟酌着说道：“老师的星灵遗……不、愿望，是教出来一名优秀的学生，对吧？”
“想说遗愿就遗愿……我又不在乎这个。”艾丽卡小口喝着粥，味道确实不错。虽然不至于说是绝无仅有的美味，但……喝起来确实很舒服。
感受到某人有些呆愣的视线，她忙把唇角沾着的米粒舔回去。
艾丽卡面色微红，不过语气倒还是十分平静，似若无事发生一般道：“对，是这个。”
“那优秀的具体标准呢？”欧煌追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提起这个艾丽卡也有些无奈：“和薇奥拉不同，她清晰的记得自己的遗愿，甚至能准确地描绘出临死前的心中遗憾。但我的不是——我曾怀疑可能是小时候的心愿，但暂时还没找到足够有说服力的证据。”
欧煌缓缓点头，提出自己的观点。
艾丽卡听完之后思索了片刻，把粥放下回答道：“……可以试一试。”
对于斗气的修炼，艾丽卡也是熟悉的——事实上她的母亲卡特琳娜就是一位强大的战系超凡，战力仅次于她的父亲米歇尔。
等艾丽卡吃完米粥，欧煌按照她的要求脱去上衣躺在床上。
瘦弱的身体，肌肉看起来都是格外明显——萧妍好奇地盯着看了一会儿，又抬头与欧煌对视。
欧煌连忙闭上眼睛，生怕在这种时候回想起荒唐的事来。
“萧妍现在的控制力很强，对吧？”正在戴手套的艾丽卡忽然想起什么，转身问道。
“对。”欧煌睁开眼点头说道。
艾丽卡想了想，看向萧妍道：“跟我来。”
她走到床边，伸出食指点在欧煌肚脐之上三公分的位置。
“能看到这里的能量吗？”
萧妍看罢点了点头。
“你来试试，用魔力去刺激它——”艾丽卡让出位置吩咐道。
她说罢看向欧煌，“萧妍是中位星灵，而且没有掌握魔法。相比之下，她的魔力比我要更……纯粹。”艾丽卡顿了顿，继续解释道：“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开启斗气源泉通常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在濒临死亡的生死绝境下自行激发，一种是通过魔力刺激、引导。
“第一种方法必然开启上级斗气源泉，但它会极大程度损伤生命力，而且容易让人食髓知味，为了突破主动涉险；至于第二种方法……我的母亲曾经跟我说过，用于刺激的魔力纯度越高，最终开启的斗气源泉品质也就越高。如果是我来主导，你最多只能开启中级斗气。”
艾丽卡心下轻叹，面上倒是没有丝毫异常。
“斗气源泉的品质直接关乎你的初期战斗力、以及对生命力的压榨，所以我更希望你能开启上级斗气源泉。”
欧煌再次点头。
萧妍虽然心智不太成熟，但也能听出来，自己要做的事对欧煌非常重要。
她不由得有些紧张，集中精神操纵魔力。
少女的身体上浮现出淡淡的荧光，随着这光芒越来越黯，她的身体居然变得半透明起来。别说站在一旁的艾丽卡，就连躺在床上的欧煌都能清晰地看见那些隐藏在皮肤之下的无色锁链。
欧煌无声地看向艾丽卡，艾丽卡微微摇头。
如果说星辰之火她还有所了解，那这些锁链她可真就一点眉目也没有了！听都没听说过！
艾丽卡甚至都听不到欧煌所感觉到的那些让人烦躁的争吵声！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些锁链对魔力没有影响，目前来说是无害的。
它们并不是用于约束魔力，而是用于压制某种藏得更深的东西，比如说她体内的星辰之火。
这是艾丽卡最后的结论。
条条锁链如同长蛇一般，吞下萧妍极为纯粹的魔力，被她操纵着撞入欧煌身体之中。
欧煌只感觉到一股无害的炽热出现在萧妍手指落下的位置，它瞬间就变得强烈、暴躁！伴随着一阵轻微的耳鸣，欧煌的眼前浮现出些许不真实的幻影——
靠他近些的萧妍时隐时现，就像是被更改了图层的透明度一般。
站在稍远些的艾丽卡老师脸色亦是多变，一会儿如同高高在上如同神明、一会儿眉头紧皱无声地说些什么。
无形的风刃忽然在半空中浮现，瞬息斩向躺在床上的欧煌！
艾丽卡？！
欧煌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自行动了起来——他双手一按床铺借力，整个人瞬间窜向床的另一侧！接着又如同本能般一脚踢在床边！
过去充沛的强大力量将整张床踢翻过去，砸向艾丽卡与萧妍二人！
艾丽卡伸手按住眼镜脚架，瞬息凝聚三十三道大小不一的风刃按小大小的顺序交旋集中！
她巧妙地制造出相对柔和的风旋，将床与欧煌同时困在飓风之中！
“保持冷静，多想一想，欧煌。”
艾丽卡心中轻叹，她看向如同野兽般警惕的欧煌，与那双茫然的双眸对视。
攻击的目标是我——艾丽卡在瞬间确定了这件事。
所以，欧煌是认为自己会攻击他么……
“初次点燃斗气源泉后会出现许多令人费解的幻影。”艾丽卡轻轻说道：“仔细分辨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虚假的，只有这样你才能找回自我，获得对斗气源泉的控制。”
这的确是她的失误——刺激人体内的斗气源泉开启，往往需要半个小时以上。艾丽卡还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阐述这些注意事项，她完全没想到欧煌体内的斗气源泉竟然如同火药一般敏感，萧妍只是稍稍刺激，它便瞬间被点燃，将斗气输送出来。
不过还好，问题不大。
即便欧煌开启了斗气源泉，也只不过是获得了相当于下位位阶的战系力量，并不能完全发挥出这个位阶的战力。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能完完全全发挥这个位阶的战力，那他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下位位阶时，法系战力远胜战系。这种不公平的战力在中位位阶才能勉强持平，而直到上位位阶，战系才能凭借强大的身体素质占据上风。
通用术式自艾丽卡脚下藏匿入地板，朝着欧煌静悄悄地扩散过去。
耳鸣声越来越重，重到欧煌甚至都听不到飓风的呼啸！
艾丽卡老师……怎么会攻击我？
欧煌刚要思索这个问题，就看到艾丽卡那张冷漠无情的脸。令人讨厌的黑色迷光自她脚下沉入地板，如同海面之下的无名恶兽张嘴朝他扑了过来！
危险！
欧煌当即抓住不断在半空中旋转的床脚，拽到身后做依靠朝着四周的风刃撞过去！
强大的风刃瞬间便把木床切成碎片！欧煌身上的的衣物也被绞成碎布，眨眼间便已是遍体鳞伤！若非艾丽卡及时中止，恐怕这一下就能要了他的命！
神圣净化的光芒降临在欧煌身上，艾丽卡迅速嘱托萧妍：“凭依，用户你的魔力将欧换体内的全部都气驱赶回斗气源泉中！”
艾丽卡的……风刃……！
受伤……痛！
本就迟钝运转的思维被身体上各处伤口涌来的疼痛打断。欧煌低吼一声，本能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不对……
我……忘了……什么？
他翻身踩住窗沿，撞出去的前一秒，心头忽然浮现出这样的疑惑。
净化微弱的治疗效果中生效，一个温暖的身体自欧煌身后贴了上来，与他融为一体。
欧煌瞬间僵在原地，回过神来时他发现自己居然以一种奇怪的视角，来到他的灵魂世界之中！
凭依！
萧妍的身影出现在欧煌的灵魂世界之中！
这里不再是一片漆黑，桔红色的火光在四面八方肆无忌惮的蔓延、加重！那并非是火，其本质是暴躁的斗气能量！
未知的歌谣响起，欧煌的身体歪倒在及时赶来的艾丽卡怀中。
她看着眉头紧皱、面色有些痛苦的欧煌，心下轻轻叹气。
……萧妍她一个人，就够了吧？
艾丽卡抱着欧煌靠墙坐下，她放下魔杖默默想道。
二重凭依？
不行……如果再看到自己的话，欧煌这小家伙万一再度失控……那可是他的灵魂世界……
或者我应该……
……
萧妍深吸气闭上眼睛，任由斗气朝涌来，将自己淹没。
这种灼热的疼痛感，和她过去曾经历过的相比，不如万分之一！
她伸张双臂，浮在半空。
真实、而不再只是幻影的条条透明锁链，自萧妍身体中破体而出！它们编织成巨大的蛛网、遮天蔽日，将欧煌整个灵魂世界封锁！
……萧妍？
是了……她们在帮我开启斗气源泉来着……
我该怎么做？
欧煌有些焦急。
“不要急，先冷静下来。”
艾丽卡的话语一如既往的平静，这让欧煌放心了不少——他隐约有点印象，自己刚才好像跟艾丽卡老师动手了。
不过艾丽卡老师很强……应该没事？
“……我没事。”艾丽卡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没有多说什么直接道：“配合萧妍，控制所有斗气不要反抗，将它们收回到斗气源泉之中。”
听艾丽卡似乎一切依旧在她掌握之中，欧煌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努力去接触、控制那些斗气。
狂暴的斗气在透明锁链重重围堵之下，在灵魂世界的深处被压缩成一个光点，越来越小，最终沉归斗气源泉之中，彻底不见！
欧煌睁开双眼，他刚站起身，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身上似乎有些过于凉爽了，连忙就要坐下。而因用力过度而陷入沉睡的萧妍此时出现在他跟前，欧煌只好伸手接住少女。
艾丽卡看着二人莫名沉默了小会儿。
她旋即佯装判断屋内的狼藉，叹着气转身离开，“……我去找人清扫、重新购买家具。在那之前，你先找身衣服先穿上吧——”
……
下午，一身正装的欧煌坐在一楼的沙发上。
“……所以我当时才会选择反击。”欧煌叹气道：“没伤到老师你们真是太好了！”
他完全没有隐瞒自己看到的幻象。
“我虽然没有很强，但作为法系超凡的施法者，不会输给同处下位位阶的战系超凡的……放心吧。”艾丽卡顿了顿又道：“点燃斗气源泉所看到的那些幻象，我只知道会有这种事存在，但详细的并不了解。如果你想在战系超凡这条路上走得更远的话，以后可以去请教擅长此道的星灵。”
“那倒是没有必要。”欧煌摇头道：“正如我先前说过的一样：这只是我对于完成老师星灵遗愿的一次尝试，并不是如此轻易地就决定未来的路。
“如果不是能速成的话，我更愿意跟艾丽卡老师你老老实实一步一步的学习魔法——毕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斗气的优秀之处就在于它可以废除、转修魔法。”欧煌失笑道：“谁会拒绝去做个高贵的施法者呢？”
艾丽卡沉默了会儿道：“没有什么高贵不高贵的……法系超凡只是在中下两个位阶占有一定优势，由于魔力上限的存在，到上位位阶之后，战系超凡的作战能力远胜法系。
“你的天赋不错，斗气源泉的品质也……很高——至少比我母亲要高。”
艾丽卡叹了口气，有些不太自信地道：“也许你真的更适合走战系这条路！”
察觉到这种若有若无的自卑，艾丽卡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她当年也是被卡斯坦达老师称赞为远胜父母的天才来着！
可事实上呢？
自己的星灵位阶和米歇尔根本没法比！甚至和薇奥拉都存在一定的差距！
那可是繁星的意志所决定的啊！
……是不会错的！
艾丽卡在苏醒之后就开始怀疑，自己也许并非天才，只是个非常常见的平庸之人。
像欧煌、萧妍、米歇尔那样的人，也许他们才是真正的天才吧……
艾丽卡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如果欧煌真的跟着自己学习魔法，她能教好欧煌吗？
“……那不急，等以后再说。”欧煌顿了顿道。
他尝试感应着体内斗气源泉的存在，似乎能看见那在漫无边际黑暗之中轻轻旋转的无形漩涡。
无法描述的波动从旋涡核心扩散，击混在他的血液之中。莫名的节奏如同母亲的呼唤一般，让身体里的骨头肌肉神经、甚至是某些更微妙、更深处的东西都发生无法轻易察觉的变化。
欧煌试探着握起拳头，他此刻只感觉体力极为充沛，力气大到他自己甚至不敢用力！
艾丽卡收拾好自己的负面情绪，瞥了一眼跃跃欲试的欧煌。
母亲的确说过，成为战系超凡之后精力会极为旺盛……也许应该让这个小家伙先发泄发泄力气？
“给你找个对手练习练习？”
欧煌闻言眼前一亮，猛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