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昱山X照相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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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人活得像松树晒出的松脂油,只图更好的生活,哪怕付之一炬。

春,和煦春风,晨光正好,摩人在田地里翻耕播种,研究稻谷与各样水果的习性,收集山间枯枝与落木,然后将各类树苗分类后再统一种植在光照不同的土壤中。

夏,热浪扑面,烈炎当空,摩人在清理山林溪流,捕鱼后再精心养鱼苗,然后制造除草工具,研究驱虫液体保证粮食与水果不被害虫干扰。

秋,金风徐徐,秋高气爽,摩人拉着推车运输石头,锤石凿石建造房屋,再收割粮食,采摘水果,修修补补农具与粮仓,然后聚在一起研究粮食水果储存的质量问题如何解决。

冬,雪花飘飘,寒风凛冽,摩人修补房屋围栏,制作简易便捷燃料,上山将冬眠野兽一举拿下,当然也保证幼崽在冰雪中的安全和成长,圈养起来待到春天再放回山林,然后围坐在暖炉旁边研究肉类是否能用更常见也更易获取的粮虫、树虫或果虫代替。

于是乎,纳人那边还是简陋木屋的同时,摩人那边已是精致的石头与木头搭配而成的各类建筑。

可是纳人擅长利用野兽毛发及羽雀羽毛制作松软而保温的衣物或是被褥,也热衷于将树叶野花、浆果根茎或是彩石焕砾研磨,制作各种艳丽染料。

那么,当纳人需要现成的工具以及搭建建筑的现成材料,或是当摩人需要现成的衣物被褥以及可观的燃料。

长此以往,纳摩之间就靠着以物换物的方法,和谐友爱地相伴相陪,共存在山脚下。

而向庙里供奉[地底的石头]这件事,则是纳摩共同承担。

但纳摩渐渐发现,在供奉中,无论哪种石头,似乎都不是庙宇需要的。就算由纳人提出,干脆就将这些不起眼的石头都染上色,可染色后的石头,也不是庙宇需要的。

没有达成获得庇佑的条件,在狼群又来袭击时,大伙都只能躲在家中,好在是由石头搭建的房屋,结实而稳固。

人们再打开窗户看向外面时,只田地、果树、纳人用彩石堆积的观赏景、摩人没来得及收起的各类工具遭到狼群的毁灭性打击,但至少人员无一伤亡。

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纳人觉得快乐得不到保障,快乐的时间并不充裕,因为狼群的袭击没有规律,这让纳人很是难过。摩人觉得劳作得不到积极反馈,劳作的时间并不宽裕,因为狼群的袭击只一次就够摩人整修、恢复一个月之久,这让摩人很是气愤。

于是纳摩达成统一,向着更远处的平原、沙地,亦或是山丘、森林及山野,探索回来更多的石头。

但是偏偏有一摩人,大伙唤她为岚。摩人岚特立独行,就是不愿意跟着大家一块。她认为既然[地底的石头]是那神乎其神的庙宇所需要的,那么庙宇里就绝对有这么些个东西。

若是不知道这东西的存在,也不知道这东西的模样,为什么执意让大伙供奉呢?

于是摩人岚在某个月黑风高之时,独自摸着野路上山,直直寻到庙宇里。

寺门内,空旷开阔,草地平整,但不见一人。木柴整齐地堆放在围墙根,水井中的木桶悬挂在半空中,正吱嘎吱嘎摇晃。

摩人岚背着篮筐,提着蜡火,手举镐子,左顾右盼之间,走向正中央的雕像。

她望着雕像,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伸手轻柔触碰雕像的犄角——这是她早就想做的事情,每每跟随大伙一块来,庙宇里的阿咪都不让任何人——包括庙宇里的小孩——触碰雕像。

但她就觉得,这形状,怎么可能是任何一颗石块能制作出来的?这颜色,怎么可能是任何一只野兽的毛发、一只鸟雀的羽毛或是一片叶、一片花瓣能研磨而成的?

摩人岚收回手,就地盘腿而坐。直视雕像,遂闭上眼睛,而抬起手,用手背紧贴自己的额头,然后保持手背紧贴额头的同时再轻轻握拳,最后只伸出食指,食指背触碰额头一下,向下平移一点,再第二下,向下平移一点,再第三下,直到第四下,食指就刚好平齐于自己的眉心。

继而听她低声念语:“昂宓。”

待摩人岚再睁眼时,只看雕像底座喀喀裂开一个小缝。

这时,一旁的罗容才注意到,雕像似是从地底生长出来似的,这底座的大部分可能是都陷在地里。

而摩人岚举起蜡火,俯身而下,她用镐子轻轻敲打底座,裂缝向下似根一样蔓延而开,遂听噼里啪啦,碎片接连掉落——

这底座竟是空心的。

摩人岚低头看去,看得她目瞪口呆,这里面藏满了她从未见过的石头:晶莹透亮的玉石,闪光夺目的宝石,焕彩绚丽的玛瑙……

摩人岚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因为也不认识这些所谓的[地底的石头],只从底座中拿出一颗算一颗,可劲地往自己筐里放啊。

还不敢扔,一是刚刚已经有了些声响,眼下若再发出动静,可能就被阿咪发现了。二是,怕摔坏了这些石头,她并不清楚这些石头结实与否,只清楚自己高低要带走一些。

在摩人岚偷偷摸摸拿石头时,罗容穿透过雕像,看见了雕像后面躲着的小孩,愣是给她吓了一跳。

但这小孩,应该就是庙宇内的普通小孩,看得出来并没有避光的意思,只是会时不时偷看一下摩人岚,而在摩人岚抬头查看四周时,这小孩又会将小脑袋缩回来。

最终摩人岚将筐里装得满实满载,就在她背起石头转身准备离去时,雕像后面的那个小孩跑出来了,只问道摩人岚:

“你是谁?”

稚嫩的声音一出,惊得摩人岚差点左腿绊右腿,她着急地转过身去,诶,发现这小孩她没见过,于是语气稍显理直气壮:

“你管我是谁。

“你又是谁?”

小孩眨了眨眼睛,回应道:“我是昱。”

摩人岚耸了耸肩,提了提背后的石筐:“下次再见吧,昱。我现在得下山了。”是啊,确实是离开的时候了,否则等会小孩再把阿咪叫来,这不是被抓个现着。

未曾想小孩又问了一句:“你需要这些石头?”

摩人岚丝毫没有犹豫:“当然需要了。”

小孩昱嘿嘿嘿的傻笑起来,眼睛里星光流转:

“那你怎么不去山的北部看看?

“那里可是有很多这样的石头。”

摩人岚虽然表面上不屑于相信小孩昱的话,但还是记在了心里。她一下山,就吆喝起来,惹得纳人、摩人都围观过来,然后她再将这些玉石啊宝石啊玛瑙的统统拿出来。

而这些[地底的石头]现下在光照之下这么一晃眼,少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多了一层奇特的瑰丽,多么的引人注目,大伙看得眼花缭乱,皆纷纷捧在手里左看看右瞧瞧,甚至有人不敢相信下嘴去咬,咬得自个嘴巴出血却大笑出声:

“原来这才是地底的石头啊,这才是啊!”

人们围着摩人岚,左问,右问,无非都是问这些石头的来历。摩人岚就将小孩昱的话,告诉了大家,在山的北部啊,就能找到这些石头。

大伙背起行囊与篮筐,拿起镐子,几乎是唱着歌谣,跳着舞地,都随摩人岚前去北部。

对于旁观者罗容来说,这场景,实在似曾相识。

可最后,摩人岚这一行人,真的在山的北部挖到了这些石头。摩人岚将它们与从庙宇拿回来的一一对比,没有哪里是不一样的。

自那以后,纳摩就将这些真正的[地底的石头]虔诚地供奉给庙宇,而山下的村落,也真的再没被狼群所袭击。更神奇的是,在山的北部挖掘而出的这些石头,几乎是取之不尽。

只是对于摩人岚来说,她再跟随大伙进入庙宇时,就会头疼不止,下山后则是大病几天。大伙看在眼里,实在是觉得可怜,虽然都不怕感染地与摩人岚一块吃饭,也愿意纷纷前来照顾摩人岚,但还是常常劝她去找庙宇的阿咪,让阿咪帮她治病。

可是摩人岚是怎么都不肯去找阿咪的,至于为什么,也只有摩人岚自己知道。

再后来,不仅仅是摩人岚的身体每况愈下,还有一件突如其来的情况:同样的颜料,纳人使用,就无事发生。但摩人这边,染上颜料的工具、衣物或是建筑,竟都开始腐化沙化。

无论纳人那边再怎么精细地研磨颜料,再怎么细致地添加配料,或是极大程度保证颜料的干净程度,都毫无作用。也无论摩人这边,再怎么研究保存颜料,再怎么定时定量的检查或是修补,都无济于事。

摩人岚呢,躯体上青一块紫一块,化脓的口子迟迟不愈合,总而言之没一处好的,慢慢开始竟连路都走不了了,现下更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吸气吐气。她召集大伙,说有一事必须该坦白了。

于是,那晚发生的所有事情,从头至尾被一五一十地抛出。

大伙彼此间面面相觑,而摩人岚最后说的话是:

“啊,是昱啊,是昱来了。

“我要跟昱走了,我走啦。”

话音一落,一朵花掉落在摩人岚紧闭的左眼上。

穿过人群的罗容,捡起了这朵花。

刚捡起,摩人岚便瞬时间化作了一滩水,然后从离摩人岚最近的人开始,这些人接二连三地都化作了一滩水。

罗容拿着花不知所措时,这些水源融合到一块,似漩涡般卷走了她眼前的场景。

眼下,罗容身边漆黑一片,唯有手中的花发出亮光。再低头看了一眼花,花居然吐出一颗果实——不像苹果不像橘,竟是罗容见过并吃下的那一颗圆滚滚的大型葡萄。

果实啪的一声,化作了涓涓细流,而细流形成了两行流水形的文字。

罗容调出翻译屏:

“有关‘昱山’的相关数据如上,已分享完毕。

“若还有需要得知的数据,请去信息眠树获取。”

再听哗啦一声,文字落雨般淅淅沥沥坠落而下,而罗容则是眼下突然蒙了一层水雾似的变得一片模糊。她闭眼睁眼,还是一样模糊,只能多闭一会,再揉揉眼睛。

然后睁开,四周是蘑菇书桌、蘑菇餐桌和蘑菇椅,眼前是一本未翻开的书,身下是温暖而舒适的牵牛花沙发。

罗容将书拿开放到一边,然后赶忙起身,这一起来,就踢倒了沙发底下垒得高高的书堆,咚咚几声,然后就听蘑菇床上传出的鼾声。

对此,罗容放松下来,只深呼一口气又坐到蘑菇椅上,再从兜里拿出断手看了看。然后收起断手,看向窗外,似是风停了,而晨曦微露。

最后是从另一个兜里拿出手机,站起身遂拨通手机号码。

电话那端:“罗容?”

是元瑾弋的声音:“怎么样,潜入还算成功吗?”

罗容走到蘑菇床床头,轻声说:

“离成功还差一点。”

话音未落,她向着睡姿歪七扭八、甚至还流口水的娆炙伸出了手。

而正做梦傻笑的娆炙,只用手搓了搓鼻子,对此一无所知。

……

一双手落到了林也的肩上,给她披上一件五光十色的披风时,顺带扶正了她驮着的背——只扶正了一秒钟又疲惫地驼了下去。

一张嘴极其无奈地撇了撇,但又立刻焕然一新地变成笑脸:

“这位客人怎么无精打采的呀?是不是渴啦?是不是饿啦?”

林也叹了口气,目光一直聚焦在镜子上显出的背景,但是只能看见包围自己的化妆师和服装师:“只是累了。”

一双手各拿着四支彩笔,左勾勒,右拐弯,这一笔,那一划,大紫大红,若蓝若绿,看似豪无厘头又十分忙碌地游画她的脸。

一张嘴咧地都要飞到天花板,但又能看出在跟着飞舞彩笔而使劲:

“哎呀呀,这里画得好看,这里画得也好看!客人您真的是来对地方了,怎么画,怎么好看啊!”

林也顶着一张花脸,有些丧眉耷眼:“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