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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将三浦健带到了一条街上。
街上尽是些风俗店,不过现在是白天,没什么人。
尽管如此,街上熄灭的灯牌和悬挂的黑色彩灯。能让人想象得到灯火通明的样子。不过现在倒是略显冷清。
又是一路兜兜转转,四人走到了一间纹身店中。
崛江正树工作室。这是纹身店的名字。招牌上有一只青色般若。般若是日本文化中的一种恶鬼。
“崛江先生,人我们先放这,社长等下就到。”
整间纹身店很小,跟街边的理发店差不多大。一个紫色帘子分隔开了等待区和工作区。
等待区墙壁都被涂黑了,放着一条实木沙发。沙发的对面放着一大张长方形的皮。皮上纹了一只恶鬼吐舌,染了黑底,很经典的日式纹身。
一个中年男子从工作区走出来,左手臂上纹了一朵兰花。坐在木沙发上。
三浦健犹豫片刻,坐在了沙发上。
“那是什么皮?”三浦健试图搭话。
“人皮。”崛江正树没有多少废话,叼着根烟。
房间里很暗,借着店门口的光,崛江脸上的疤微微发亮。
“人皮,不是这个样的。”三浦健摇摇头。“羊皮?”
崛江把烟放下,侧头看向三浦健:“你剥过?”
“我35岁的时候见过人皮画,现在已经18了。”三浦健说的是实话。
“你还挺会说笑。”崛江笑笑,“这样式是用来吓那些毛孩的。用的一个朋友送的山羊皮。”
“来过我这的狠人不少,你是第一个认出来的,有点意思。只有18岁?”崛江伏低身子,凑近打量着三浦健。
三浦健画国画那么久,对其他艺术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艺术里面最野蛮血腥的那一部分他都见过。一张羊皮未免太小儿科了。
“今天是18岁,昨天就不是。”三浦健回应道。这也是实话。
“哈哈,昨天就是35岁?”崛江将抽到一半的烟熄灭,“为什么跟他们扯上关系?你肯定见过世面,不会像那些小屁孩一样,为了装酷当黑社会。”
“我欠了他们3亿,日元。”三浦健回答道,这是实话。
“你?怎么可能呢?3亿,这帮人好不容易凑了个3亿加零头,怎么就可能借给你。”崛江笑着说。
三浦健只是笑笑,不说话,他也不相信自己欠了3亿。
黄毛迎着一个人进来,门口站着的两人见到以后连忙叫社长好。
“对,对,就是这个三浦健。你个混账!骗了我三亿,赶紧还来!”
社长是个胖子,气得脸都红了。
“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怎么可能骗得你三亿日元呢?”三浦健站起来抗议。
“你还想抵赖!”胖子社长气太急,停下来喘了两口气,“你那天,穿了个西装打领带。拿着伪造的资产证明,说资金运转不周,借走了我们运转的钱!到时候还我5亿!还典当了个假店!”
得,原主还挺牛逼,直接整了个诈骗。三浦健无语了,现在自己该怎么办。
“社长,我们搜了他的房间,找出了一本日记。”一个马仔跑进来,邀功似地举到了社长的面前。
“4月20号,联系上了讲师,他说30万日元,能见到死去的父亲。”
三浦健一听就明白了,合着一山还有一山高,原主摊上更高的传教组织了。
“25号,凑到了30万,父亲、父亲......”一滩泪迹。
“三亿,只要有三亿,就能让父亲回归人间。”
三浦健听着,捂上了脸。人家讲师很明显就随便说个大数,孩子你还当真了。
讲师就赌一个没成年的孩子凑不出3亿,没想到真让他骗到了,那他们只能跑路了。
“5月3号,钱没了,讲师跑了,钱还不上了。”
崛江也算是见世面了,这世上还真有这般事,也不装酷了,目瞪口呆看着三浦健。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胖子社长发怒指着三浦健说,“把他剁了喂鱼!”
“等等,我能还。如果你杀了我,那你的三亿就再也回不来了!三亿一条命啊!”三浦健连忙制止。
如果你欠三十万,那你是个弟弟。但你欠了三亿,那就是大爷。他们会怕你真死了,他们的资金就转运不起来了。三浦健看透了这一点。
“那砍他的手!”社长气不过,挥舞着手说。
“我是个漫画家。你砍了我的手,我怎么画漫画?”
“你是个屁的漫画家!你就一个毛孩!”
“我证明给你看。笔来!”三浦健不乐意了,他25岁出山,一出手就震惊了一众大师。没人能因为他年纪轻看不起他。
社长刚想开口拒绝,就听崛江开口说:“让他画,我看看。”
社长没话说了,这崛江正树这一派,是给山口组老大纹身的。黑帮纹身师的地位可不低。
也就靠他,他们才能跟山口组扯上点关系。打着山口组的旗号招摇撞骗。
崛江的工作室里就有炭笔画纸。纹身师经常要画素描,让客人看看设计出来的图案什么效果。
国画,画的无非那几样事物,人物、山水、鸟兽、花果一类。三浦健上一世都有涉猎,但画的主要还是人物。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去画漫画。而人物画像,是得炭笔素描打草稿的。
国画本就有白描的说法,加上近代国画大师引入了西方的素描,三浦健的国画就是从素描开始的。
三浦健接过炭笔,在纸上飞速画了起来。崛江等人在旁边看着,一个个都不敢发声。
崛江看得明白,三浦健的素描功底非常扎实,笔画很果断,有胸有成竹那味了。基本上没有几条多余的线条。
社长等人看不懂啊,只觉得三浦健这里一笔,那里一画,就将一个长方形画成了人体。好像这个长方形里面本就有一个人体一样。
三浦健炭笔使得很快,崛江这里工具很全,几种炭笔都有。
崛江看他打草稿时,还觉着自己能收个徒弟,看他慢慢画出来之后,已经觉得自己不如他了。
“好了。”三浦健辅助线都没擦,将画递给众人看。
画上画的是一女子的脊背,若隐若现的线条和侧脸让人遐想联翩。背上纹了一副纹身,正是崛江挂在墙上的纹身画。
崛江很清楚,画在纸上的纹身图案跟人身上的是不一样的。人的身体曲线会让图案呈现出不同的效果。
而三浦健的画,是真的画出了纹身随着身体曲线变化的模样。跟自己在人身上画的纹身效果相差无几。明暗部分也处理得很完美。看不出来是一个18岁少年的画。
更让他吃惊的是,三浦健画的时候,没有抬头看过他的画。
“你记住了我的画?”崛江震惊地问道。
三浦健只是点点头。他从小就有一种病,叫做超忆症。他能记下每天所见的所有细节,像画这种,一眼就记下来了。来了这里之后,保留了这个病症。
代价就是所有事情都忘不掉。三浦健便养成画画的习惯,将重要的画面画下来,其他不重要的就会存在后台。他一举成名,五年出师,也是沾了超忆症的光。
崛江久久不能说话,良久才说:“你的画工,将现在的漫画家都打趴下绰绰有余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画出有趣的故事。”
至于社长等人,早已惊掉了下巴,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