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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小镇外的小道已经被淹了,就连坡上的石像也被江洪吞了半个身子。
顾盼一边指着方向,跟着一旁的姜白细说如何,说什么这镇子就是一个阵法,什么那棵大榕树不简单,有着一丝佛性,像是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倾斜出来一般。
姜白竖着耳朵听着,只是眼睛直直地望着地上,小心翼翼地避开泥坑。
“喂,姜白,你有听我说话吗?”
顾盼突然停了下来,看着身旁撑着伞却是低垂着头的姜白,不满地重重看了一眼。
“啊?有啊。”姜白提高了些音量,因为这雨声太重。
“那你得把头抬起来,不要在别人说话的时候低着头。”顾盼提醒道,“要堂堂正正。”
顾盼毕竟生活在民风质朴的漠南,滋事挑衅的事在那地方时常发生,所以她懂得一个道理,气势得不能输人,但是她这个月南游下来,却也听来了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庆国那句俗话,那便是输人不输阵。
看着一副好为人师的顾盼,姜白笑道:“顾女侠,我发现你好像很喜欢和人讲道理。”
顾盼则是没好气地一把夺过纸伞,继续走着。
“道理是说给自己听的,不是说给别人听的。”
江湖武人,山上仙家,道理多得数不胜数,可真正讲道理的人,寥寥可数。
毕竟江湖武夫讲究的是拳头谁硬,道家讲究顺其自然,而释家则是讲究普罗众生,便是学了万般道理的儒家,有时候学的道理也是喂了狗。
顾盼回头看了眼不知想些什么的姜白,招了招手:“还不过来,想淋雨啊?”
“哦,来了。”
······
破庙旁的小溪也涨了起来,余锦绣顶着一把绣花纸伞,仅仅有条地指挥着溪边的黄鸭走回庙中。
“爹,别挡路。”
余锦绣很不满汉子和老道士挡在破庙前的行为,或者说,她讨厌两人如今的做法。
虽是不懂修行,但余锦绣还是敏巧地看出了些异样,比如那个得了什么病都能治好的榕树叶,还有不许自己去江边,还煞有其事地说了江中精怪的异闻,所以当这场大洪升起时,她就知道是这两人搞的鬼。
“锦绣,听话,好好待在庙里。”
余良对于这个闺女是没有半点办法。
余锦绣点了点头,指挥黄鸭绕道而行,直到每只黄鸭都待在庙中,才收伞静静待在庙里,很是乖巧。
余良笑着揉了揉余锦绣有些湿润的秀发,轻声说着:“我和你说过,这江里有一头大妖,我现在和你叔公正想着办法处理它。”
原本是要等到三月三的,但是情况突然,这蛟龙已经迈入了八境,而且这印阵的功效已经大不如前,思来想去,老道士还是觉得用天君令毕竟妥当。
老道士俗名王裕,蜀州王家剑庄子弟,早年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一位青云观云游的道士,便跟着拜师入观,青云观三十六山,选入了平道山,因天性良善,勤修苦练,很快成了一山之主,这天君令便是平道山的镇山之令,招风引雨,斩妖除魔。
老道士没有出声,撇头看了密林一眼,又很快挪过眼睛看着镇前,灵识在小镇搜寻了遍,越过一对秉伞的男女,只看向小镇外凌水而行的金装红衣,心中默念无量天君,那天君令的正身阴刻的“天君敕令”亮了起来,便有一道天雷炸在那金装红衣上,带着一丝道韵。
见着那道天雷,蹲在斜坡上的读书人眼眸子都跟着跳了起来,只双手摁住玉佩。
那蛟龙怒了,自江心亭中掀起巨浪,顺着江水往小镇打去,大有让小镇遭殃的势头,只是还未走出多远,那巨浪便消打在水面上,一阵梵音绕在蛟龙四周,如同跗骨之蛆,噪得江底蛟龙长尾一甩,竟出了剑阵,只见一阵剑光,那长尾血流不止,遍身都是伤痕。
那蛟龙不在动弹,又凝了一道金装,冲着天上吼道:“何必赶尽杀绝!”
小镇早被屏蔽了气机,只听得闷雷滚滚,春雨绵绵。
老道士一副天经地义道:“斩妖一事,无需理由。”
瞬即,老道士默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那小镇四周的事物,小镇里的桃花,小池里的碑文,村口的石兽有着一丝玄之又玄的意味,身上阴刻的道文亮起光纹,如同活了起来一般,消磨着那蛟龙身上的气机。
这一切的一切,小镇里的人是见不着的,而被顾盼带出小镇的姜白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叠起的高浪,那不知意味的会动的字,都说着不同寻常。
“那是道家青云观的手笔,我听闻这青云观共三十六山,每座山头都有一枚山水印,由山主保管。”
顾盼一双美眸看得津津有味,一边看着,一边给一旁的姜白介绍着。
那场甲子动荡前,这道家青云观和释家的雷隐寺便争得不可开交,即便在甲子动荡后,明面上这两家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阴地里互使绊子的事可不少。
“只是这阵法也不是道家符箓雷阵,更像是旁家的手笔。”
顾盼从书上看过,那道家符箓雷阵可要以八卦寻位,以道家符箓三十六为引,这小镇的镇物显然不是道家手笔。
“旁家?”
顾盼点了点头,继续道:“上古仙家百家有余,经过王朝更迭,唯有三家显明,其余百家衰零,世人便称为旁家。”
雨落纷纷。
江底蛟龙身姿盘旋,嗷鸣于天际,那金装身影缓缓落到江心亭中,看了看四周,江上的小舟,山坡上的读书人,还有小镇后面破庙里的道人和散修,可谓是孤立无援。
雨点缓缓落在金装女子的身上,那眸间闪耀的金色也在气机消磨中缓缓褪去,就像是夏花消散。
“我在人间听闻过一句话,非我同族,其心必异,用在这情景应当是最适合不过了吧。”
老道士没有去管这金装女子的讥讽,只是高喝道:“贫道此番只是为了替天行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你此番借人族气运破镜,必定是要还回来的。”
说罢,一个巨印从天而降,上面阳刻着道家经传,狠狠地砸向金装女子的真身。
“若是按着那群臭读书人的说法,你这就叫做言之煌煌,什么狗屁损有余而补不足,这什么狗屁道理,你们这群狗东西不就是想用我的一身气机给那小丫头补齐命宫么?呸,骂你们狗东西都是侮辱狗了。”
此时的金装女子学尽了市井妇人骂街的模样,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老道士则是不怒,毕竟这是事实,这蛟龙是被他和余良圈养于此,用阴阳家的气机大阵来喂养它,求的就是帮余锦绣这丫头补命宫。
释家那边,酿成一切因果的本来就是他们,只不过是凉州佛寺的因,需要雷隐寺来结果,即便不情不愿,也得出手相助,只不过那和尚被余良这家伙赶走了罢了。
至于儒家那边,则是要卖老秀才一个面子,但说到底还是一个算计,余锦绣她娘说到底还是老秀才的传道弟子,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魏老头,则是一个变数。
“十年前,你们人族三家一直把我赶到这滁江来,我当时就不明白了,怎么会留个缺口,原来是场局,好算计。”
金装女子索性坐在江面上,那江底的蛟龙死劲探出个头,亲昵地蹭着金装女子裸露在外的手臂。
“好一个言之煌煌。”老道士的灵识出现在江面上,那是一个抓着桃木的道童。
那道童缓缓撑了个懒腰,一阵嫩声:“我和那丫头是有些渊源,但你从妖境逃到人境,普天人族,皆可替天行道,别忘了,那甲子之乱中,你们妖族是如何作为的。”
“关我屁事。”
金装女子骂道,那时它还未化形,还是妖都行宫外的一介小妖。
“但妖族夺取的气运,你可没少。”
道童一语道破,至那甲子动荡后,人族的气运衰退了不少,而那妖族气机则是昌盛量多,这世间气运为定数,正所谓彼竭我盈,所以妖族是吞了不少人族气运,乃至现在武道不昌,气道不明。
见着这蛟龙身上没有沾鲜血,老道士才肯耐着性子给她讲道理。
“原来如此。”
因着老道士的只封锁了小镇内的气机,姜白两人自然听得这些对话,顾盼左掌接右拳,似乎弄懂了许多以前有所疑问的东西。
只是顾盼心里有着一份狐疑,这道士是不是有意为之?
姜白只是一脸懵地看着顾盼,眨了眨眼。
“我说顾女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顾盼也眨了眨眼,笑道:“那是,我可是无所不知。”
“那顾女侠,那甲子动荡是什么意思?”
这不曾写在书上。
顾盼这时好想揍眼前这人一顿,心里骂了这显眼包好几遍,但嘴上念叨着:“甲子动荡就是在甲子年发生的动荡呗。”
啊?顾女侠,你认真的?
顾盼却是不看姜白,只看着那江边的道童和金装女子,因为她想从中知道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