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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人海员？
速记完最后一个字，老叶不由自主笑了。卡尔勒索的内容，随手记录。他给自己找一件事做，现在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
“走吧，二叔，快成冰棍了。”叶特哈气搓手催促，“你是舰长不是冰棍，该回舰长室了。”
舰桥确实冷，没他讲的夸张。暖气一直放送，即使窗户玻璃大半没了，温度也比室外高十来度。难受是雪风吹，舰桥是乘员活动的最高处，也最是遭风，一股一股的雪风从破窗户灌入。
“你的语言能力不错，英语很溜顺。”老叶这是表扬叶特谈判的表现。
叶特说：“有个教英语的老娘，不溜顺挨打的。”
舰长室里，老叶坐台式电脑前，手指弹钢琴似的在键盘上敲击。电脑机箱拆开了，连接从游艇摘取的硬盘，不知道哪一块有监控，一块块打开。
“二叔，讨价还价我可不在行。”叶特喝咖啡说。
“讨价还价？你……不存在讨价还价！”
老叶忍住没发脾气。闹半天，便宜侄儿还是没搞清楚状况。
“有个不大不小的问题，海员。别看卡尔最后才提到海员，其实他的重点在海员。游艇像单反相机，只要不是傻子，学几天就能当船长。油轮、散货船、货柜船像是专业相机，普通人没个一年半载玩不转。问题是，你打算留下非国内海员吗？留下多少？留下以后怎么管理？如果一个不留，照小林反映，国内海员只有几十个，我们一半的船都开不走。你要考虑……”
老叶边忙活边说，话没说完，给乒乒乓乓响声惊到。
叶特撞倒椅子、碰翻杯子，远远跳开，害怕地说：“二叔，饶了我吧！这么多问题，不如你拿沙鹰，给我这里来一下还好。”右手做手枪的模样，抵住太阳穴。
“你、你……你这是偷懒！”
老叶拍台面大摇其头，换一块硬盘接上。本想引导叶特权衡利弊做决定，哪料叶特这般反应。叹气越俎代庖说：“唉，只留下国内海员吧，其他通通送走。”
幸存海员里，非国内海员占多数，无疑是一大隐患，送走不可惜。说到底，叶特也好、林耀辉也好，不够心狠手辣。否则，卡尔耍无赖勒索都不存在。一事两面，卡尔的勒索，又提供了解决渠道。要不然，一大群桀骜不驯的非国内海员，叶特和林耀辉杀光没胆，管理没能力，别说控制海上超市船队，自保都危险。所以，卡尔提出要海员，老叶看到坏事变好事的机会。
“当然要留下齐大爷他们。嘿嘿，顺子一定喜欢。”叶特没心没肺附和。
老叶懒得看他，翻看林耀辉留下的平板电脑说：“四条货柜运输船，你去看哪条货柜最少？”
“好咧！”叶特听话地冲出舰长室。
军舰少有舷窗，舰长室不例外。观察外面，舰桥视野最佳。舰长室到舰桥距离不远，没一会儿，叶特在门口探头说：“NB010。”
“再看看，哪条货柜船紧挨巴拿马船？”老叶说。
叶特很快又去而复返答：“也是NB010。我曹！谁起的名字？还真是牛。”
“我瞎费什么劲呀？”
老叶不满地放下平板电脑嘟哝。差使便宜侄儿跑来跑去，自有深意。结果，叶特兴趣在船名，压根不关心要干什么？旁观者都有好奇心，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咋了，二叔？我就是觉得凑巧好玩而已。”
再不着调，叶特也感觉出便宜二叔情绪不对了。靠舰长室门框说：“你同意给一条货柜船给二德子，就是这条NB010，对不对？哦，还想给船不给货，趁现在NB010挨巴拿马船近，吊走上面的货柜，再给空船？”
他动脑筋起来，反应不慢。
“还有呢？”老叶仍不满意。
“还有啊？”叶特抠头了。
“刚才某人叫我拿沙鹰崩了他，转眼就忘了为什么？”老叶叫了起来。
“对、对、对，还有海员！”叶特抠头转拍头，“非国内海员。啊，我懂了。海员都关在巴拿马船上，清空NB010后，顺便把非国内海员赶上去，叫他们自己开船投奔二德子。嘿嘿，二叔，你真够老谋深算的。”
MR油轮被占，上边有爆炸装置，夺回来不可能的了。送出一条货柜船，与其说妥协接受勒索，不如说名正言顺赶走外籍海员。这就是老叶的算计，将坏事变好事。至于给船不给货，那是老叶为叶特和林耀辉准备的“大餐”。
“武器多少给一点，你看着办，列个清单。”老叶拿出纸笔放台面上。
“娘娘的，真不甘心。”
叶特写的肉疼，三两下写完。老叶拿清楚扫一眼说：“写字像鸡爪一样，难怪不敢参加高考。”叶特叫道：“我不参加高考，是为了报效祖国好不好？”
这时，监控录像搜索到了。老叶手指敲击键盘，将画面放到壁挂的电视屏幕上。叶特嬉笑说：“但愿没有爱情动作镜头。”
画面呈四个方格，标准的监控格式。游艇前后甲板、船桥和酒吧的场景，时间是中午十一点二十四分。应该是赶赴海上超市的路上，四个画面人头涌动。吧台里，一个身材火辣的女酒保尤为吸引眼球。
“我那个曹啊，真有美女！我在上面老半天，居然没碰上？”
“想碰上吗？容易。将她放进交易当中，叫卡尔给你送过来。”
“喂、喂！二叔，你这是拿妇女当货物，小心女拳给你一记王八拳。”
“这个年代可没有女权。”
“等等、等等，就是他！衣服也没换，肮脏的货色。”
定格画面，叶特手指屏幕，一个金发中年男子霸占了全屏。林耀辉说的第七人，刚才叶特也发现了，没看清脸目，看清穿着，现在终于面对面。尽管是录像，但金发男阴鸷的眼神，像透出屏幕。
“多大了，哪国人，什么职业，和该死的阿贝托交易啥？卡尔……什么乱七八糟？”
叶特向画面发问。他最烦西方人的全名，更烦西方人长相显老，难以判断年龄。
“卡尔-弗里德里希-冯-舒勒尔。”
老叶报了卡尔的全名，郑重说：“今天如果不能干掉他，你最好记住这个名字。”
“好吧，我会的，记不住我问你。”叶特皮厚地说。
不过，接下来录像看的认真，老叶一样。他们企图分辨出，除了六个植物人，游艇上还有多少幸存者？方法比较粗犷，游艇上死的全是军装男，女人和便装男很可能飞机爆炸时，刚好在某个密室中。躲过了不明伤害，也躲过叶特和林耀辉的搜查。
“二叔，幸亏你的双体船比那条游艇防护好。如果最先醒来是他们，我们就玩完了。”
“不一定，打打杀杀，我对你有信心。”
“你这么说我会骄傲的。哈哈……我看到什么，有人跑路了！”
约定的一小时差几分钟，便宜叔侄俩才停下看录像。回到船桥发现，黑色游艇已经启动离开原地，在老汉密尔顿前头二千米外，不断加速。
“我要开炮、我要开炮，大炮开兮轰他娘！”叶特嚷嚷坐到操纵台前。
老叶赞赏地举起两个大拇指。
“轰！轰轰！”
三发炮弹射出，一发打到岸上，两发在海里砸水花，偏了游艇几百米。炮声刚停，下面的M2机枪配合的响起，追着游艇屁股打出弹雨。游艇减速了，渐渐停滞。
“我有点佩服小林了。关掉耳麦这么长时间，他居然没上来。”老叶说。
叶特像没听出潜台词，自得其乐说：“大炮机枪搞搞，最好卡尔紧张过度，直接猝死！”
“做梦吧你！”老叶鄙视说，“有能耐直接跟海上超市老板交易的人，不会是简单角色，小伎俩对他作用不大。不过，会老实许多。时间到，可以开始了。”说着递来叶特写的清单，上面添加了不少字。
“二叔，你意思是，他肯定会答应？”叶特有点信心不足。
老叶恼火的吹胡子瞪眼，嚷嚷说：“你的笨脑壳想哪儿去了？几时才知道自己强大？对方智商绝对正常，宁可拿命再搏一百块，不要送上手的五十块？你的大炮机枪搞搞，他想得寸进尺也不敢了，懂吗？”便宜侄儿旁敲侧击不上道，他更加确定有必要准备那份“大餐”。
“哎呀，二叔，别生气，我快被你的眼神干掉了！嘿嘿……我只是腻烦这种破事。”
叶特多少被骂出点积极性，主动跑去打开电台拿起通话器。
“你非常幸运，汉斯、卡尔、阿豆腐……随便你叫啥。我船上有一位德高望重的环保主义者，不希望你们的臭血烂肉污染美丽、圣洁的世界尽头。注意听着，下面我宣布，拒绝和你交易。嗯……哦……”
清嗓子几秒吊胃口。
“但是嘛，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暂时租借一条MR油轮、一条二万吨级货柜运输船、一条快艇，随船附带足够的海员。租借期三年，租金黄金五十吨。另外，无偿援助P90冲锋枪十支，子弹一千发，FN57手枪十支，子弹五百发。是否接受我的慷慨？你有二十秒考虑，过期直接去见上帝！”
“不用二十秒，叶先生。你赢了，非常荣幸接受你的慷慨。那么，具体怎么交接呢？”
不死心可以理解，交接上有文章可做。
无须老叶提醒，叶特天生戒备心和危机意识过重，否则不会凭感觉攻击米警了。直接挑明说：“再想找点什么要挟我？拜托，这里是世界尽头，别当成自己的尽头。想活命给我听清楚，开船到十海里外，等待下一步指令，你有半小时。重复，十海里，半小时。少一百米，慢一分钟，我直接开炮。那时不是警告了，保证你爽歪歪。”说完关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