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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超市的保安，较真讲全是临时工。超市像练摊儿，每年开张两、三次，保安集中时间拢共不过三个月。林耀辉的正式职业是驳船上水手，保安更像兼职。水手儿子会开起重机不奇怪，有老爹在耳麦里指挥，顺子操纵老汉密尔顿的起重机，顺利吊走第一条驳船的武器弹药。
老叶擅自行动，影响的有限。林耀辉算得上老水手了，玩不转一条三千多吨的军舰，另辟蹊径。在叶特和儿子的协助下，开动他工作的第二条驳船，靠上军舰。
“你参与走私什么好东西？”
“一个小化工厂设备和一些化工原料，杂七杂八，一两千吨。”
“可以做粉品的？”
“可以。”
“做炸药、炸弹？”
“嗯……也可以。”
叶特继续聊天。在林耀辉的工作地盘，自不然聊起林耀辉的“私货”。一次挣三万美元，对一个小保安来讲，称的上大买卖了。
“我曹，你们卖给某个恐分组织？”
“这个……不会吧？二手货，跟老米公司买的呢！不过，化工泵、除尘、萃取、干燥、阀门、风机、反应釜几大类齐全，生产粉品或正经药品真不难。当然，做个小型炸药厂也行。”
“哈，你对化工这么内行？”
老海陆兵不简单啊，叶特很惊讶。爆破他在部队也学过，爆破材料怎么来的，就一窍不通了。若非陪读大学重念三年书，又陪雇主参观过涂料厂、水泥厂，林耀辉数列的化工设备，他都听不懂说的是什么？
“我家在化工厂。”林耀辉平淡说，“我爷爷奶奶、父母、哥姐，全是化工厂工人。从小听多、见多了，后来跟我表哥搞矿，提纯、烧结又要学点化工。所以，马里奥叫我帮他一起搞。其实，我就懂点皮毛，玩炸药还是在部队学的。”
原来是化工子弟。
叶特手棒火箭弹捉狭说：“你加入走私组织，没加入恐分组织，是全体人类的幸运。”林耀辉没听懂，抱一具便携导弹发射器发愣。
这条驳船布局和第一条驳船如出一辙。外表好看些。地板或别的地方血迹不多，残肢断臂很少。可能不是重点攻击对象，也可能清理过了。叶特没再询问作战经过或伤亡情况，那不是什么有趣话题。货物倒是同样被打得七零八落，幸运没阻碍通行。搬运武器弹药快多了，用时不到第一条驳船的一半。
两门120火箭筒、两具便携式导弹发射器、三挺M2HB机枪、二十二支P90冲锋枪、二十五支FN57手枪，以及十七箱弹药，被吊上老汉密尔顿。
至此，海上超市和VAR的武器基本收缴。之所以是基本。三条装有M2机枪的快艇分散三个地方，那是送阿贝托一伙去乘飞机的快艇。
“阿贝托这厮鸟，到底搞的什么交易啊？”
交易双方的武器实在惊人，下这么大本钱防备对方，叶特愈发对这起玩出战事的交易大惑不解。尤其阿贝托，很是蹊跷。
按理说，大奸大恶之辈不是愣头青，杜绝做愣头青。而是否有老叶这个最佳背锅侠送上门，伏击海岸警卫队，怎么看都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愣头青行为。结果，应验了不作死就不会死，落个粉身碎骨。唯一收获是向老叶喊话，暗爽一下下。赔上数十亿美刀的海上超市，赔上数百条人命，还多是自己人。
如果等量代换，交易的东西，那得是何等的天价？诱惑的阿贝托失去理智，甘做愣头青。
“莫非真比核弹更可怕的秘密武器？如果有，怎么轮到他们交易？”
为难小保安了，林耀辉被问怕了。脑袋摇的像波浪鼓，弱弱说：“我、我真不知道。啊……听马里奥讲，阿贝托是怪人。喜欢搞科研，满世界招聘科学家。哦，不止科学家，什么占星师、巫婆、修道士，也养了不少。他正在一个岛上修建基地，就是这些人的研究基地。”
这个靠谱，有点意思。
“我曹！黑科技？”叶特憋半天想出这个词，望向天空大声叫，“二叔，听到了吗？阿贝托才是疯狂科学家！”
林耀辉又麻爪了，表情像做错事。叶特却没了下文，乐呵呵返回老汉密尔顿。
老叶没有回来，不急去韦伯级巡逻艇。据林耀辉讲，韦伯级上面只有一些轻武器和弹药。叶特也没休息，和林耀辉将收集的武器弹药，放进一间大舱室里。两人这才钻进军官餐厅，一块分享顶级矿泉水和雪茄。并且，将顺手牵羊的奢侈品二一添作五。
“顺子，你的工作完成了？”
“完成了，阿叔。”
“不错，恭喜你过了一大关。哦，有统计数字吗？”
“有，六十七支P90和六十七支FN57，一支巴雷特。对不起，手雷和弹药没统计。”
“很好，继续保持警戒！”
林耀辉去厨房做饭了，叶特坐军官餐厅教训人家儿子。小屁孩好新奇，身上有伤也乐意站岗。其实，叶特最想和老叶通话，呼叫无应答，让他有点疑神疑鬼。出事故那没话说的，只怕故意出事故。疯狂科学家搞科研，目前的反常迹象表明，科研结果很可能帮助自杀倾向者坦然了结。
“忘记问你了，七分熟吃不吃得惯？”
“没事，三分熟、全熟我都吃。鬼佬也就牛排能吃，换吃法才不腻烦。”
十分钟不到，林耀辉端来牛排、热狗、煎蛋、生菜叶。一共八份，每人两份。叶特注意力转到食物上，醒来吃一顿过去好几小时了。
米军吃饭等级分明，舰上有军官餐厅和士兵食堂之分。据说，前者与后者是米其林餐厅和金拱门的区别。
“你先吃，我拿给顺子。”
奶爸不容易，吃饭先儿子后老子。叶特注意到，送给顺子只有两只热狗，没有牛排。热狗夹馅是煎蛋和生菜，不是热狗肠或别的肉。儿子刚收拾几十具尸体，容易见肉反胃，有必要避荤吃素，贴心的奶爸啊！
“哥佬，我们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我觉得你心里有数。”
林耀辉回来了，狼吞虎咽吃下一块牛排一个热狗，主动发问。叶特看了看他，继续切第二块牛排，反问道：“现在什么情况，难道你心里没有……”见他一脸懵懂，“唉，就算你心里没数，顺子应该猜到了，他没跟你说？”
“他说是什么鬼穿越了，狗屁不通！”林耀辉不接受理解不了的东西。
“哈哈！”叶特笑了起来，敲击刀叉，“我们坐在这里、船队停在这里、死人、植物人……全部狗屁不通。除了那个什么鬼穿越，我也想不出别的解释。”
林耀辉有点信了，又问：“我们还会回去吗？和阿贝托搞那个什么……啊，黑科技有关？”叶特送牛排入口说：“回去的概率微乎其微。如果阿贝托真有你讲的那些怪癖，是不是搞黑科技我不知道。但是，这厮鸟和VAR的交易，是那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没跑了。轰，飞机爆炸，那东西在飞机上，也可能一块爆炸，这才导致我们现在的境况。”
林耀辉还有问什么，耳麦里面顺子呼叫。
“叶阿公回来了，叶阿公回来了！”
叶特扔下刀叉往外跑，林耀辉紧跟在后。出了舱，两人跑向后甲板。
直升机从千米外飞来，渐渐变大。几息间，飞临老汉密尔顿上空。降落可不容易，对于非专业飞行员，舰上直升机平台太小了。老叶不但非专业，还没有副驾驶。
“二叔，不要降落，二叔……”叶特焦急地对耳麦大叫，双手交叉挥动，“快拉起来、拉起来，你撞上瞭望台了！”
降落的直升机像受了伤，歪歪斜斜，竟没找到平台，往瞭望台坐沉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叶特的叫喊起作用，眼见坐上桅杆，直升机险险拉高。螺旋桨绞碎一面星条旗，看的心惊胆战。没有副驾驶领航，非常危险。
“顺子，到舱门里去。老林，你站到后面那个角，螺旋桨偏往你那边就提醒。万一，我说万一……马上跳船，我这边一样。”
老叶开通耳麦了，愿意听从便宜侄儿指挥。叶特有直升机作战训练经验，也曾指挥过直升机降落。经两次校正，终于稳稳降落平台。
“二叔，你咋了，没受伤吧？”
直升机螺旋桨停转，叶特跑到驾驶舱打开门。老叶木然坐里面，良久才说：“大侄儿，知道我们在哪儿吗？答案揭晓，我们在世界尽头，那里是火地岛，哈哈……”说完手指那块“大陆”，开嘴大笑。笑得头发胡须舞动，笑声却没什么欢愉。
“啊……啥？火地岛！二叔，没搞错吧？”
叶特像个娘炮发出尖叫，怔忡望向那片“陆地”。他相信老叶，穿越他心里基本有数，只是没想到是火地岛。这也太偏了，真是世界尽头。
墨西哥外海到火地岛，太平洋中间偏北到大西洋的大门口，上万公里距离。以积雪厚度估算，约莫十几个小时。以手表估算，从失去意识到醒来，短短四十几分钟。这不是什么坐地日行八万里，这是分布在方圆三公里的十几条船，整个儿乾坤大挪移。
“我们的位置，处于南美洲南端的比格尔海峡中段。再往南是纳瓦里诺岛，北边就是火地岛。往西二十公里左右，是乌斯怀亚，往东出海峡是大西洋。”
老叶双手指引方向，条理分明地讲解观察到的情况。
“前年，我驾船到过乌斯怀亚，住了一星期。但是，刚才我在那里盘旋十几分钟，除了雪山、冰川、森林，没有发现任何人类生存的痕迹，一点儿没有。要知道，乌斯怀亚是个港口，还是座六、七万人口的城市呀！而比格尔海峡百多公里的航道，除了海上超市，再没有一条船。”
坐在机腹下的林耀辉，莫名其妙问：“叶叔，你、你想说什么？有座城市不见了？”
“他想说，全乱套了！地理乱，可能时间也乱……不再是2019年！”
叶特表情复杂，走来走去，“娘娘的，时间倒退，回到过去……回到过去也不错。二叔，你不用背锅了。我不是杀手，老林，你不是恐分，我们可以重头再来。嗯，真不错。就是……曹，永远回不了家了！”他看的文学作品不多，科幻电影没少看。
林耀辉愣神一下子，嘴角也往两边翘。趴到直升机门上问：“真的咩？叶叔，真的咩？”
情急下，家乡口音漏嘴出。
“兴奋什么呀，你们？”老叶从直升机下来，“乌斯怀亚建于1870年，时间肯定是倒退到1870年以前。问题是，万一回到了侏罗纪，你们的武器再多、再先进，打得过恐龙？”
“啊！”叶特和林耀辉异口同声叫，白痴一样对望。
“好了，没那么背时。”老叶满意泼冷水效果，“回来途中，有一群人向直升机膜拜，离这里最多一百公里，大概是土著。人家能活下去，你们怕什么？”
叶特和林耀辉双双松一口气。
固定好直升机，三人步下平台，各自消化匪夷所思的突变，默默往船舱走。在后舱门外，叶特停下脚，目光含笑，伸手向老叶说：“二叔，咱们的交易，是时候取消了。”
“唉……老天爷啊！”老叶仰天长叹，“如果事情真像我们心里想的那样，取消是最好的选择。”
叶特难得动情，张开双臂拥抱便宜二叔说：“很高兴你这么说，二叔。”老叶拍拍他后背笑道：“很高兴有你这个大侄儿。”
叔侄俩亲热交谈，旁边想入非非的林耀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二人拥抱，也受感染，想去找儿子。
无巧不巧，顺子飞也似从前甲板跑来，手指右侧惊慌大叫：“游艇开了！游艇开了！那条游艇开了！”
“你说啥？”叶特有点发懵，三百六十度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