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遇(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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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一个身穿白色缟衣的女子从山上走下来,黑色长发垂落到她的腰间,她脸上戴着一张狞然的罗刹鬼物面具,行走时是失魂落魄的木然样子。

天色云雾缭绕,周围几座山早已经被大火烧秃,闻不到任何生灵的气息。

“喵~”

鬼面女子路过某处岩石堆时,听到一道稚嫩哀怜的饥饿叫声,她被迫有些僵硬地停下,循声找到了灰猫的窝洞处。

窝洞附近尽是植物焚干后的灰烬,洞口往里几寸是一具焦黑的猫尸,它背后的皮肉已融化干净,露出干涸焦黑的躯骨。

“喵喵~”短促的叫声从窝洞里传出,虚弱至极。

鬼面女子蹲下来,伸手将猫尸拉至洞外,过了一会儿,她看清了洞里的情况。洞里有五只小猫,令人遗憾的是,只活下来了一只。

活下来的小猫全身通红,皮肤与毛发皆是火焰的颜色,此时正害怕而饥饿的呼叫着。

小火猫的嘴边还残留有一些白色的奶水痕渍,这几天它都是依偎在雌猫的怀里,直到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

“喵!”光线照进窝洞里时,小火猫叫得更大声了,似乎是感受到了鬼面女子身上的温度,它开始挣扎着往洞外爬去,想要靠近鬼面女子。

鬼面女子只是看了小火猫一眼,下一刻,她把雌猫冰冷的尸体移到洞口处重新堵住,然后起身离去,将身后的呼叫声拉得越来越远。

半个时辰后,鬼面女子来到山下的小溪边休憩,她脱下面具来到溪边饮水,望着水中那张满是狰狞刻痕的脸面,她看了很久很久,定格住了。

她的老父、丈夫以及刚满七岁的儿子,都埋了山上,老天只留下她一个,她在这世上已没有了任何的希望和牵挂。

暗红的泪水渐渐盈蓄在女子的眼中,就在快要决堤而落时,女子重新将罗刹面具戴上。

鬼面女子在溪边休息了一会儿,刚起身离开,这时一道嘹亮的鸣叫声从远方的天际中传了过来。

“尐!”

鬼面女子循声望向西北方向,只见那处天际的云雾中有一团刺眼而闪烁的红光。她隐隐能看到云雾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急速向着小溪所在的方向飞来。

几息后,鬼面女子看清楚了,云雾中有一只体型巨大的火鸾在掠行,它全身羽毛如同红宝石一般晶莹而璀璨夺目,然而这只火鸾似乎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势,它的叫声极其哀绝,身形越飞越低。

“尐~”

火鸾没有飞到小溪处,它在距离小溪两三里时便已从云端坠落,一头栽入远处的西北密林里。

鬼面女子眼光微缩,她似乎看到火鸾的背上有人,那人匍匐在火鸾身上,一齐坠了下去。

......

山林内,一具巨大的飞鸾尸体匍倒在断木中,在一旁的空地上,一个面容俊美的女人侧躺在地,她弓着身体,怀中抱着一个小男孩,两人身穿华贵的蓝白丝绸锦衣。

俊美女子气息全无,而她怀中的小男孩面色苍白,也同样毫无生息。

良久后,一身缟衣的鬼面女子出现在山林里,她漠然地在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那死去的飞鸾和卷躺在地的女人。

观望了一会后,鬼面女子走到飞鸾面前,看清了俊美女人的面貌,也同样看到了她怀中抱着的小男孩。

鬼面女子的心神猛地一震,在原地怔足了好长时间。

这孩子,和她那刚死去的孩子是差不多大的年纪。

鬼面女子眼中的死寂之色有了一些变化,静立许久后,她开始蹲下来查看俊美女人和小男孩的身体情况。

俊美女人和小男孩没有鼻息,感受不到心跳,小男孩的尸体尚且还有些温度,而俊美女人的身体已经出现僵直。

鬼面女子眼中的色彩再次恢复死寂,哀然低语道:“我的孩子,他也死掉了......”

她将小男孩还回俊美女人的怀中,自己则僵硬站起来,再次失魂落魄的离开。

“娘~”

微弱的叫声突然从鬼面女子的背后传来,鬼面女子立即顿住,她快速转身看去,发现小男孩竟微弱地睁开了眼睛。

“还活着!”鬼面女子死寂的眼神中又生出了些许的光彩。

小男孩只是睁了睁眼,没待鬼面女子走到面前,他再次昏迷了过去。

鬼面女子快速将小男孩从俊美女子的怀中抱出来,而后拿出一粒绿色的丹药给他服下,直到小男孩的呼吸平稳,鬼面女子这才放心下来。

鬼面女子将小男孩放在地上,再次去探查俊美女人的身体状况,她接连喂了三颗疗伤的丹药,但是等了许久,俊美女人也没能和小男孩一样起死回生。

良久后,鬼面女子确定了俊美女人的死亡。俊美女人的年纪和她差不多,而从其华贵的穿着和俊美的面容来看,俊美女人应该是世家出身。

看着呼吸已经平稳的小男孩,鬼面女子心里做出了决定。

她看向俊美女人的尸体,郑重地说道:“我会帮你把他抚养长大,但作为代价,我需要你身上的一切东西!”

鬼面女子将俊美女人手上的储物戒摘下,而后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拿出一套细长的刀具。

两柱香后,她将俊美女人白嫩的脸皮完好的剥落了下来。

鬼面女子用药水将脸皮浸泡,又用特殊秘法加以制作,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她脱下罗刹面具,将刚制成的人皮覆盖到了自己那满是刻痕的脸面上。

脸皮融入血肉,死寂之地焕发新生。当鬼面女子将黑色长发梳拢整齐后,一张绝美的脸蛋也露了出来。

这张脸有两分像死去的俊美女人,有两分像她自己,还有六分却是无邪出尘的仙灵样子,也显得年轻了几岁,年芳也才十八左右。

女子拿出妆镜,镜子中,陌生的她露出了纯真的笑容,但紧接着她的面色徒然一变,在下一刻变得无比怨冷煞然。

“是仙亦是鬼,是人亦是邪!”

“从此世上少了一只忆蝶,多了一个索命的厉鬼!”

一炷香后,山林间冒起大火,大火将飞鸾和俊美女人的尸体吞噬,而一个穿着缟衣的绝色女子将罗刹面具扔进火中,转身抱起一个小男孩快速离去。

......

来到川溪处休息时,小男孩醒过来,第一眼看到了坐在他面前的美丽女人。

“娘?”虚弱中的小男孩轻声地叫唤,映入眼帘的面容一时间让他觉得熟悉,但从感官的知觉来看,这女人给他的感觉又很陌生。

女人听见小男孩柔弱的呼喊声时,下意识要出声答应,但下一刻却又冷声说道:“我不是你娘,但和你的娘亲有些,有些,血缘关系。你的娘亲让我照顾你一段时间,你就叫我鬼...叫何仙姑,叫姑姑吧。”

“姑姑?”柳昀先是疑惑地低喊了一声,便也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那稚嫩的脸蛋上很快就挂满了泪珠,脸上尽是痛苦和自责之色,但强忍着也不哭出声。

何仙姑看着小男孩这幅倔拗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她尽量柔声地说道:“别怕,没有人再追上来了。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和你娘亲一起逃到这里?”

小男孩闻声顿时泪如泉涌,也不回答,也不恸哭,只是挺着已经痛苦变形的小脸,努力不让更多的泪水流下。

何仙姑试着安慰了几句,但小男孩身体却是颤抖得更为厉害,也不跟何仙姑交流任何话语。

良久后,小男孩停止抽泣,昏睡了过去。

何仙姑用溪水将小男孩脸上的泪渍洗去,然后抱着他从小溪边离开。

何仙姑返回原先生活的山体上,寻到之前发现的灰猫窝洞,将里面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的小火猫带出,把它和小男孩一起带走。

十天后,何仙姑走出山脉,换了一身白色衣裳的她带着小男孩和小火猫进入城池中,之后搭乘商队马车彻底远离了这处人迹罕至的幽林山脉。

一路上,小男孩虽然听话,但却和何仙姑没有什么交流,几乎不说话,像是已经哑掉,他常常抱着小火猫出神,时不时地流泪。而每次他流泪的时候,小火猫也总是难过的大哭大叫。

何仙姑忙着赶路,也没有怎么理会小男孩,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她大概只能猜到小男孩经历了很痛苦的事情,也许就像她经历的一样。

两个月后,跨越了小半个风神域的何仙姑,带着小男孩来到风洲大陆边远的东南地区,在韩、赵、魏三个小王国的边界交互地带,一个名叫林月城的地方停留了下来。

何仙姑用小男孩生母储物戒指里的财物买下林月城中心一家即将关闭的青楼,重新开张,命名为观月楼。

她花大价钱买来林月城里有名气的艺女坐镇,再加上她“自身”惊艳的容貌,一时间观月楼远近闻名,成为夜晚最喧嚣的欢乐场所。

何仙姑频繁走动,在短时间内成为林月城的名人,但是她却从不让小男孩出现在众人面前,小男孩生活在一处距离林月城很远的的枫叶林里,藏在了大山野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