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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读高一，暑假以后就上高二了，我有不会的题能不能问问你？”
陈佳怡是陈家塘目前为止唯一在读的高中生，成绩中等，想考个二本还有一定的难度。暑假想自学，有很多知识看不明白，想报个辅导班，镇上不可能有，县城的贵得要死。
让靠种地为生的爹娘拿钱上辅导班，想都不敢想。
思前想后，或许陈小年可以帮自己，这也是资源最大化利用。
“给你补课？”
“嗯，我想让你帮我补课。”
“怎么收费？”
“还收费啊？”
陈佳怡真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她觉得自己不管找谁，尤其是男孩子给自己补课，一定是那个人的福气。
怎么会有收费这一说法？
如果搁在一年前，陈小年还是个单纯小青年的话，他肯定也不会有收费的想法，然而他是从2024年过来的，而且还是个高中班主任。
对补课这件事，他可是非常有话语权。
这世界讲感情伤钱，没钱寸步难行。
陈佳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没了说辞，有些发窘。
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只不过比我大三岁，怎么眼里只有钱，更气人的是，为什么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榆木疙瘩脑袋！
陈芷已经把一筐豆腐装车，陈小年眼看要下雨，主动提出帮陈芷卖豆腐。
“豆腐虽然是小本生意，但也别太小气。”陈芷叮嘱道，“有些人喜欢把豆子里边掺点沙子，乡里乡亲的别太计较。”
陈小年推了车子走了。
陈佳怡感觉到了尴尬，问陈芷：“姐，你说我给他多少补课费合适？”
“都一个村的，巴不得你能考个大学，要是他给你补个课，你能考上的话，那也是俺家的福分。什么钱不钱的，他也是个豆腐心刀子嘴，甭跟他一般见识。”
“他能同意吗？”
“他敢不同意吗？”
陈芷笑了，笑的特开心，拿捏陈小年这一块，她是手到擒来。
陈小年推着一车豆腐刚出门不久，就扯开嗓子喊，“卖豆腐，刚出锅的鲜豆腐，陈家豆腐，快来买喽。”
甭管卖啥，扯开嗓子喊就对了。
先让别人听个响，然后才有人过来看，过来问，过来买。
陈芷做的豆腐滑嫩爽口，关键她人年轻漂亮，穿着也整齐干净，出去卖豆腐也都戴着卫生帽，系着围裙，让人看着舒心，她的豆腐不愁卖。
村里人乐意叫她豆腐西施。
这一次没听到陈芷的叫卖声，走出门一看，是陈小年，就没怎么有买豆腐的兴趣了。
同样的豆腐，不同的人卖也有个讲究，何况村里人都讲，陈小年公开和陈家实叫板了，买陈小年的豆腐，有和陈小年站一队的嫌疑。
陈小年喊得卖力，买豆腐的却没几个。
从村西一路走到了村子中间，也没几个人出来买豆腐，好容易来了两个用黄豆换豆腐的，还都是老太太。
小脚老太太手里端着个瓢，瓢里有一点黄豆，黄豆很多瘪的，颤巍巍的过来，让陈小年把黄豆称了，盯着陈小年割豆腐的手，嘴里不停的念叨。
“你别太抠门，手别抖啊。”
“看你小气吧啦的样儿，一看就不是个做买卖的料。”
“这一小块也给俺吧。”
陈小年终于明白陈芷为啥叮嘱自己卖豆腐要放平心态了，老头老太太过日子过到了针眼里。
半个多小时，卖出去两斤豆腐。
太没有成就感了，这一整筐豆腐啥时候能卖出去？就算都卖出去，能挣几个钱？
真的苦了陈芷，一天到晚辛辛苦苦做豆腐，全卖出去也就挣个十块八块的，有时候卖不完心里急，饭桌上少不了豆腐做的各种菜。
陈小年眼见水库边上坐了很多乘凉的人，就推车子过去。
“他卖豆腐？”
“怎么卖豆腐了，不是说卖一个桃就是一千块吗？”
“那桃儿还不知道是从哪儿偷来的。”
“要是真能天天卖一千块一个桃儿，他还用出来卖豆腐。”
“不过话说回来，他能搞到一千一个的桃儿，也是真有本事。”
“听说他在监狱的时候，跟着一个老中医学了点本事，有个配方很厉害，老陈头吃了他配的药，身体好多了。”
“不管怎么说，他就算挣再多的钱，也是蹲过监牢的人……”
“就是就是，爹妈也没了，钱再多有啥用……”
一股子酸味。
没谁过去买豆腐，却把目光投在陈小年身上。
陈小年淡然接受所有的目光，笑意盈盈的走过去，热情打招呼、积极卖豆腐。
一阵刺耳的狗叫声传过来，一条白尾巴梢小黑狗冲陈小年跑过来，后边追着村里的大疯子张千朔。
张千朔是陈家塘公认的很神的疯子。
他刚出生的时候也不疯，后来他爸在外跑大车翻了山沟死掉了，母亲受不了卷了钱跑了，剩下三岁的张千朔。
可怜张千朔孤苦伶仃，从小吃百家饭长大。
脑子不太灵光，嘴却像是开了光。
他说人活着头顶上都有光焰，谁头顶上的光焰盛，谁就活得好，能发财能当官；谁要是头顶上光焰弱，就有灾，说不定会死掉，反正是要走霉运。
起初都觉着他是说胡话，后来说了几次，真有几个人应了验，也就信了。
但张千朔又经常说胡话，做的事情疯疯癫癫的。
爱喝酒，喝了酒喜欢偷看女人洗澡，又仅限于偷看，从来不去做那龌龊的事儿。
张千朔追着一只小狗，嘴里哇哇叫着：“孽畜，你给我停下，休想逃出俺老张的手掌心。”
闲谈的人把注意力从陈小年的身上转移到了张千朔身上。
“又犯神经了。”
“有一天是正常的？”
有几个老头老太太最不喜欢见到张千朔，这家伙一旦发了疯，就喜欢对指着老头老太太讲一些糊里糊涂的话，那些话很多时候都不好听。
哪个七老八十的人愿意听“您老头上没光了（你要死了）”，这话听着多晦气。
“一条狗，你跟他置气！”
“疯子，要下雨了，赶紧回去吧。”
“张千朔，别发疯了。”
张千朔不搭理这些人，一群凡夫俗子能看透个啥，老子会告诉你们，我追的这个畜生不是一般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