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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石室,哭泣声稍弱一些。
方舀盯着他,苦笑,“你真是个烂好人,咱们只是初次相识,就肯冒着生命危险救我。可现在不一样,救我是冒险,救他是必死,哪有人主动用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
“他们都是活人,不该被摘了肺去治徐明哲,你也是个大活人,也不应该。”
苏服白神思恍惚,模样有些癫狂。
日记曾多次治好他的伤,能治好一颗烂肺吗?若是脊椎受损,也能治愈吗?
脑海中浮现贴合在两块脊椎上的微弱反光,耳畔的呓语似乎随之强化。
见劝说无效,方舀一改语气,严肃的道:“你我都是神官,受神骨庇护,也受神骨折磨。我只是吃了几颗有毒的野果就被折腾的死去活来,差点害死自己,也差点害死你。”
“你给自己换上一颗烂肺,以为只是咳嗽几声吗?我的攻水之术离开河流就没用了,容易克制,可我们此刻就在深山之中,谁能克制你的伐山之术?很可能这里所有人都会死于你的呓语发作。”
见他思索,方舀继续劝说:“生老病死谁也躲不开,是徐明哲自己得了病,能怪谁?命中注定他该死于肺病,即使没有遇上你,也会碰到其它麻烦。”
“昨晚我又呓语发作,因为在山洞外,只是伤了自己。”
方舀彻底无奈,他怎么不听劝呢,那些人是你亲爹还是亲娘,为了他们要拿自己的命换。
“想想你爹娘,你失忆了他们可没失忆,他们会想你,会担心你,会到处找你,你死了,他们怎么办?”
“养儿防老,爹娘将你养大,再过些年,他们岁数大了,年老体衰,谁来照顾他们?苏服白你不孝。”
父母!
来到这个人世界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身体呢,是留在原来的世界了吗?自己是被当做猝死了吗?
父母一定很伤心。
苏服白仿佛看到父母抱着自己的尸体痛哭,看到他们在墓碑前久久不肯离去,看到他们一年一年老去却只有一张照片、一块冰冷的墓碑作为寄托。
他看到三块墓碑,时间带走了一切,又好像送来一切,一家人又在一起了。
强烈的虚幻感侵蚀着他,飘荡的白光,磨砂玻璃一样的石壁,还有喋喋不休的方舀,看到的、听到的都那么不真实。
“啪”
苏服白狠狠扇自己一耳光,让自己从虚幻感中脱离,摆脱正在吞噬他的“空”。
“如果我还在家中,我的父母也一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没有人可以活生生割掉别人的肺、挖掉别人的眼,来给自己治病。”
苏服白走回石室。
……
铁片磨成的小刀被宣常握在手中,布条缠绕一端成刀柄,十分简陋,刀锋倒是雪亮。
苏服白脱掉上衣,雪亮的刀锋悬在胸口,宣常却迟迟没有下刀。
“为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值得吗?”
“不是为他,是为我!”
刀锋虚空比划,皮肉和骨头一起裂开,没有血液流出。
宣常将铁皮小刀侧转,相隔一尺,裂缝被撬开,终于看到血,却不是想象中向外喷涌或者流淌,血液成一根根或粗或细的红线从一侧皮肉连接另一侧皮肉,有几处毛细血管,血液甚至无法成线,一颗颗小血珠漂浮在皮肉之间,从一侧钻出再从另一侧钻入。
苏服白低下头,看着这神奇的一幕,胸口只是略微的刺痛。
皮肉肋骨像是一扇门朝两侧打开,他看到心脏在跳动,还有肺,每一次吸气都能看到肺在膨胀,吐气时则迅速萎缩,理所当然,又很离奇。
随着心脏的跳动,两侧皮肉之间的血线变粗、变细,血珠移动的速度也在快慢之间变化。
徐明哲躺在他旁边,胸膛也被打开,不过徐明哲被蒙住双眼,看不到心肺工作时的神奇场景。
仅从视觉就能看出两颗肺的不同,徐明哲的肺就像在泥水中浸泡过,颜色灰暗,有多处空洞和血块。
宣常手中的铁片小刀仿佛一支指挥棒,皮肉骨血的指挥棒,打开皮肉肋骨,舞动血液,随后两颗肺在瞬间被切下。
苏服白无法呼吸,这种憋闷感只持续很短的时间,他看到自己的肺从胸腔内飞走,然后一颗灰扑扑的肺从徐明哲的胸腔内飞出来。
在这简陋的石室内,开膛破肚,更换器官,三五分钟的时间就完成了。
除了短暂的憋闷感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
换过肺之后也没有。
“我配的药,效果能持续到今天傍晚。你自己做的选择,天黑之后便会尝到苦果。”
方舀进来的时候只听到最后一句话,但这一句已经足够了,他既懊恼又急躁,“怎么劝你都不听,这下好了,你的命就剩下三四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上哪去找新死的尸体。”
苏服白只是笑笑,“不需要找。”
有三四个小时的缓冲,在意料之外,如果日记有效,时间足够的,如果日记无效……
死就死吧,生命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时间终归会带走一切,无论身在哪个世界都是如此。
父母,时间会把我送到他们身边,和他们相聚的。
虚幻感再一次笼罩苏服白,他的心仿佛是一片无垠的虚空,能容下一切,又空无一物。
“啪”
苏服白狠狠抽自己一耳光。
他面不改色,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没做过。
方舀吓得什么都不敢说,担心他是不是呓语已经要发作了,将不善的目光盯着刚刚解下蒙眼布的徐明哲。
“感谢神医,感谢苏神官。”
徐明哲跪倒,砰砰磕头,声音颤抖。
有人担心,有人恐惧,有人质疑,然而苏服白对他们的反应毫不在意,走出石室,油走入另一间石室,交叠的“书页”将他的身影完全遮挡。
方舀想了又想,还是没敢进去,但也没走,守在外面。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守着有什么意义,可是担忧让他无法坐视不理。实在不行就去杀一个人,人死了,换他的肺便是理所当然。
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两道身影缓缓走来,其中一个是让他极其厌恶的徐明哲。
该死的老东西,若不是他,苏服白就不会换上一颗烂肺,自己也不用在这里担惊受怕,纠结难定。
看样子他是特意来找苏服白的,都已经把苏服白害成这样,还来干什么。
如果苏服白这时候呓语发作,把徐明哲或者陈启文杀了,不就有新死的尸体。
方舀想了想,没有阻止,反而主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