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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引魂汤除了牵引二人魂魄之外,对于阻挡元神夺舍亦有不小的功效。
因之衣容和人魔对于久不能将李太虚的肉身夺下也并未如何出奇。
李太虚虽是有所怀疑,可在心中还是更偏向于“五十”。
毕竟眼前之人的音容笑貌都与五十如出一辙,只不过性格有些古怪罢了。
加之自己身体里突然冒出一个陌生的声音来,相较之下,还是熟悉的面容更让他觉得心安一些。
李太虚迟疑一阵,终于接过药碗仰头“咕咚”一口喝了下去。
“死吧死吧,这该死的露沁儿,给老夫找的什么鬼灵体,一整个榆木疙瘩…”
可以想象到此时人魔元神若然有表情的话,大概便是一个泼妇骂街的样子吧。
“唉,也不知楚风被他老祖捉回玄通观会被如何处置…”
李母看着李太虚被邪气侵体,服下药汤后兀自又想起楚风来。
“他做了什么,怎么会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哼…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没准那群妖道很快就要向我们动手了…”
“五十”不屑地冷哼一声,那种狠辣狡黠的神情让李母也有些不适应。
这孩子从前还温文尔雅的,怎么回来后开了口,越发显得骄横无礼了?
好在她自称为妖,却并不害人,还帮助我们解了围。
但若真如她所言,玄通观都是妖道,欲要图谋我儿肉身,那可如何是好?
舍下这片幸幸苦苦打下的家业,李母是万万不能的,也只有倚仗着“五十”在此苟延残喘了。
可日子太平了没多久,这天突然又闯来了两位身着青色道袍的道士。
这两人一进门便大声囔道:“谁是李太虚?”
云来客栈内仅有的几位客人见来者不善,也纷纷靠墙而逃。
经历过两次打砸后的小店本就奄奄一息,这二人一来,无疑是雪上加霜了,不禁让李母又惊又怒。
“你们可都是玄门正道,怎么尽干些强盗行径?
客人都给吓跑了,还让不让我们普通百姓过活?”
李太虚听得有人叫唤,忙自后厨出来一看,发觉二人似乎不大对劲。
以前听楚风讲过,玄通观的道士大抵可分三类。
最末的弟子为外门,他们不配备法器,多在观内外做些杂活营生,虽有挂名,然无实际修行资格。
再好一等的便如楚风这般的内门弟子,法器基本都是桃木剑。
一般认为,桃者为五木之精,亦称仙木,故有辟邪、镇宅、纳福、招财等作用。
在制作上,通常取天然桃木,纯手工雕刻,以剑柄所刻动物图样来区分入门顺序。
譬如飞禽走兽为初阶弟子,深海鱼鳖为中阶弟子,雕龙画凤则是大弟子了。
楚风正是以双龙绕柱的桃木剑作为修道法器的。
再上者便是各门首席弟子了,他们通常配备的则是拂尘,拂尘寓意去除烦恼。
本为佛教器物,后来拂尘演变为道场中的一种法器,然后由道人将其又演变成兵器,属软兵器之类。
成为道场中经常使用的一件法器。
是以那日前来问罪楚风的黄袍道士,背插拂尘,亦能看出他身份不低。
当然五行庚金之中的白金首席弟子阳澈仍旧是以剑为主。
一些不愿彰显身份,为人低调的首席弟子也喜欢以桃木剑作为随身法器。
再上便是五行长老了,他们除了那白金长老修为在元婴后期之外,其余四人俱是化神期高手。
这阶段的修士便不再以法器作为修为高低的评断。
就像武道高手,往往那些大宗师级别的人物,通常都不再配备武器,在他们眼里,落叶飞花皆可为剑一样。
只有莽汉才会倚仗着巨大的利刃来增加底气。
而目下此二人居然手持明晃晃的短剑,显得很业余和仓促。
李太虚的第一反应便是疑惑和不详之兆。
果然,当先一人语气不善道:“少废话,这儿打今天起被我们玄通观征用了,不想死的赶快滚。
哪个是李太虚,跟我们走一趟。”
面对莫名其妙的来人,李母自是来气,正要上前理论,李太虚抢道:“在下正是,不知两位道长…”
话未说完,二人打量了他一眼,确认无疑后,一左一右,直接架起他便要往外走。
这是抢人来了,李母想起“五十”说这些妖道图谋李太虚的肉身,于是赶紧唤了李父一同出来制止。
边拉边拽道:“没有天理啊,光天化日之下竟要大抢活人…快来人啊…”
她这一喊,陆陆续续跑来了许多的围观百姓,指指点点地讨论着什么。
好巧不巧,那“五十”偏偏刚刚出门,又或者说本都在她的计划之内。
那两位道士被李父李母各拽一边,李母痛恨之余,还在那道士手上直接咬了一口。
两位青衣道士眼见围观百姓越来越多,情急之下不禁恼道:“你们这是找死…”
他们显是不想耽搁时间,倏地拔出短剑,毫不犹豫地向二人“噗嗤”刺了出去。
殷红的鲜血霎时间自李父李母的胸口处透出。
二人直张大了双眼,怎也不料他们竟会如此手辣。
口还未合,便身子一软,齐齐向后倒去。
围观百姓们一片哗然,惊得四散而逃,深恐惹祸上身。
李太虚亦被眼前的一幕彻底吓傻了。
木讷地怔在原地,像个木人一般,被两位道士,一左一右架着离开了云来客栈。
变故来得突兀至极,让李太虚无所适从。
自此而后,他便再也没有那个时常在自己耳边抱怨责骂的父母了。
自此而后,他获得了内心中所向往的,无拘无束的自由了。
可他内心却突然空落落的,像是一叶解缚的孤舟,失去了家的停泊港湾后,在大海中无魂飘荡一般。
无凭若风中柳絮,任其吹去世间的任何地方。
那种莫名的天地孤寂感一下子泉涌而出。
使一直不懂亲情为何物的李太虚,终于胸口一滞,整个世界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那两位道士直将呆住的李太虚架到了一处偏僻无人的暗林中,这才停了脚步,四下张望,似是在等待接应一般。
只听头顶破空声传来:“妖道,哪里走…”
但见一道黑影在空中转了两圈后,“唰唰”划出两剑。
来人正是那哑女五十,空中腾跃,矫若夭矢,同时取了道士手中的短剑,行杀后以背身相对,蹲伏在地。
整套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不留余力。
这两剑快到那两位道士还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回应,各自脖子上便被划拉开一道口子,登时鲜血飙射,“扑通”栽倒在地。
“五十”解决这两个道士后,立即拉着发愣的李太虚,欲要奔逃。
不料李太虚庞大的身躯像座大山一般,杵立当地,分毫都拖拽不动,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干嘛,快逃啊…”
李太虚表情麻木,终于开口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五十”听闻此言,不禁一愣,仍是不露形色道:“你又说什么胡话呢?
是不是你体内的邪祟又在作怪了,别听他乱说,一会被魔宗的人追来了,咱们谁也活不了。”
“五十”边说边拉着这牛一般的李太虚,神色惶急,如临大敌。
“你…你不是五十…”
当李太虚看到那道士敷衍的短剑时,再联想到“五十”近来种种的古怪变化,即便他再如何愚笨也早该想到了。
“嘿嘿,傻小子总算是开窍了…”
他体内的人魔元神看到了曙光,仿佛枯木逢春,再次燃起了希望。
果然旁人再如何使命敲打,都远不及自悟的道理来得深刻。
“我不是五十?那我是谁?”
“孽畜衣容,老夫对你们三位再熟悉不过,瞒得过这傻小子,又岂能瞒得住老夫?”
李太虚听从内心的声音,呆呆跟道:“是…是孽畜衣容…”
“哈哈哈…屠武匹夫,你觉得这么骗这傻小子,你自己又安了什么好心么?”
她口气中似乎早就对这位主人不满,是以才会不顾他元神归宿,一心只想着复活自己男人。
如今见纸包不住火了,这才撕破了面皮,同时一扬手,现出本来面目。
衣容此前一直试图以恫吓温和的方式劝说李太虚一家尽早离开此地。
奈何李母财迷心窍,依旧铁了心要留下来。
故而逼不得已说要下一剂猛药,方才的两位道士便是她有意安排的。
因为她感知到魔宗已有人追到了古楼小镇,是以雇了两位武夫冒充玄通观的道士,仓促下露了马脚,这才让李太虚后知后觉,醒悟过来。
“孽畜,你们三位之中,只有露沁儿对老夫一直是忠心耿耿。
你和你师兄暧昧不清,如今又为了新欢做出此等欺师灭祖的事来,可还有脸说老夫?”
这三条坐骑里,人魔屠武生前也最是宠信露沁儿,因之将挑选灵体的大事也交给最为放心的她来办理。
只没料到衣容这逆徒会叛得如此彻底,居然从《邪古异生录》中找到了给他野男人重生的左道邪术。
李太虚没有转达内心的声音,但也知道二人好像都不是什么善主。
自己不论是给人魔夺舍,还是献祭肉身和神魂救活她相公,最后都难免一死。
心中一片混沌,好像世人都在贪生畏死,不知自己为何却从无此念?
在他目睹双亲死于自己眼前时,骨子里仍旧愿想他们生前是爱自己的。
哪怕是重获新生的,不是原来的自己,哪怕只有那么一丝丝爱,李太虚也愿意为此而奉献余生。
兴许他自己并非是真正在期待死亡,而是在渴望被爱吧。
衣容见李太虚迟迟不作回应,心中一动,忙转变口风,突然跪地向他央求道:“李大善人,我知道你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了。
反正你迟早都是要死的,但在死前还可救得他人一命。
相信你死后都会再积一大功德,来世再投个好人家,不再受人欺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那苦命的相公吧…”
李太虚不由仰头望着那乌云密布的天空,长吁了一口气,心中无限酸楚。
寻思道:是啊,我李太虚终是一个将死之人,那样也好,可以早些解脱,再去九泉之下听我爹娘唠叨唠叨,也是不错的选择。
我已经尝了亲人离别的滋味,又何苦再让眼前的女子,承受这生离死别之痛呢?
李太虚看着眼前哭诉在地的女子,即便心知是她做恶的一切,但内心那柔软到不忍伤害任何人的天性,哪怕是面对杀父杀母的大仇人,亦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姑娘…你别这样…要如何救你相公,我答应你就是…”
“唉,傻小子就是傻小子,没看出来她在惺惺作态?
装什么可怜,装什么深情,这种没人性的话她也说得出口…”
人魔元神骂骂咧咧,心想同样只能救一个,为何不能选择救我?
只因老子不会像她一样卖惨,博取世人的同情?
好好好,这样玩是吧,我也会。
“啊啊啊…老夫命好苦啊,三岁死妈,十岁丧爹,十三岁兄弟手足全死光光…
十八岁瞎了一眼,三十岁连女人手都没碰过…还处处遭那些狗娘养的欺负…可怜我孤苦无依,不想就这么英年早逝啊…”
人魔元神在李太虚心头叫苦连天,幸好他爹娘兄弟当真死得早,否则生也给他咒没了。
衣容见李太虚本欲答应,忽又现出为难的神色,料知是那屠武老贼从中捣鬼。
不禁喜色尽收,恼怒道:“你这老贼本就年事已高,死也在天年之中。
我家相公才二十有三,这可不是夭折么?
李大善人,你凭良心说说,能忍心让我这可怜的弱女子活活守寡么?”
“孽畜,你如此不知廉耻,竟和一个老人家来争抢生机,不知何为孝道么?”
李太虚听二人一内一外,不停诉苦乞命求生,正值摇摆不定之际,忽听得身后传来了关切而熟悉的声音:“李公子,你在哪?”
“嘿嘿,沁儿,老夫在此…”
人魔元神一想不对,她怎么只关心这傻小子,莫要也如衣容这逆徒,数典忘祖,忘了老夫,将这傻小子性命看得重于她主人,要临阵倒戈?
是五十,李太虚心头一暖,想自己在这世间总算还有人牵挂。
正想要出声答应,却见衣容脸色一沉,冷道:“来得好快…”
照着李太虚后脑一拍,旋即两眼一黑,便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