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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炼其实是个苦差，无论怎样修行，道缘如何丰厚，都会遇到瓶颈。
一旦到了停滞期，修炼者往往都会重新鼓起信心，要么广结善缘多触发因果，补足自己运道的不满，要么就是躲避因果，尽量避免业障缠身，从其他路子填补功德。
就算这两个条件达成了，很可能还要面临长期的停滞。
修炼者的心智心态都会随着长期的折磨而变得越来越难以纯粹。
是善是恶，都由心而生。
见慕倾芸专心致志的解阵，燕翩迁移开了目光，停在那书架上。
几本偏黄的册子整齐的摆放，想来是季渊留下的旧物。
过去一瞧，“师徒论”、“中庸之道”、“仙史”几本常见的书籍落在一处，压着一本“手札”。
燕翩迁将它掏了出来。
“今日噬魂爪练至小成，被师祖责罚，勤能补拙，有朝一日为骄阳战备选，为师门争光！”
这像是……记录日常所经历？
燕翩迁看了一眼慕倾芸，见她专心致志，也就借着烛光，坐在圆凳，掀开了第二页。
“师祖赏了我灵石，只因我修炼专注，责罚了傅菁娥，我果然是对的，只要勤奋，一切都会公平，所有机会都是平等的。”
哪有平等的可能。
燕翩迁笑笑季渊的思路单纯，这一定是他年轻时的观念。
翻回第一页，只见两小段的时间隔了数月，说明他并不是天天记录。
天赋和勤奋根本是两码事。拿最近的事来说，勤奋数月还不如一朝瞎看的，怎么公平的了？
“骄阳战为什么是傅菁娥，为什么是她，明明我才是赢了的那个！师祖让她去了！这是明摆着偏心！”
季渊长老的心路历程一直随着师祖的态度转变患得患失啊。看来他修炼瓶颈时这种计较心态，才是日后自私毒辣的诱因。
“师祖领我去了后山，让我拜了拜他的徒弟，这些人都已堪称大能，怎么都死在这啊！师祖为何要领我拜这些，是要传我衣钵，让我接任掌门吗？怪不得要傅菁娥去骄阳战，原来师祖偏心的人是我！我真是多心，居然还心生不忿，罪过！”
心态过于性情了，这样直接的季渊，有点不适合修炼。
像……偏执的神经病。
不过，后山的一口口棺材，终于也落实了身份，都是师祖的弟子！而世尊坊，确实是天师门的前身。
燕翩迁有些不解。
有了一个个堪比大能的弟子，天师门还能沦落成现在这样？
“她不配！她不配！她不配……”
翻开下一页，满篇的三个字，从还算工整逐渐变得难以辨认，看得他头皮发麻。
再向后翻，却已经没了内容，看来他失去掌门的可能性之后，私心就开始疯涨。
季渊的心机深，遭遇李其东、红袍人，都不曾在这手札里出现过，只是解开了一点点后山疑团。
师祖有这么些弟子，按理也不会传傅菁娥掌门，这里随便挑一个，都是极为恐怖的存在。
只是……师祖这么多弟子，都从了恶。
以至于少了整整一代人。
可师祖也没有传什么像样的功法下来啊。
“你在研究什么？如此入迷？你自己创的？”慕倾芸的细语猛地就在耳畔，燕翩迁侧头，差点亲个正着！
“呀，好险！”慕倾芸惊呼一声，收回了身姿，脸上布满了红霞。
“你凑这么近干嘛！”燕翩迁觉得多此一问，这家伙最爱的就是八卦，她绝不是才靠近过来，一定是跟着自己，把手札瞧了个七七八八。
“阵解开了，厉害吧？你放心，你的弟子和我门下的不在一处，传送一南一北。”慕倾芸眨眨眼，狡黠的笑，“这季渊，非常适合做我的弟子哇。”
“他人本不坏，只是性子过于紧张自私，经受不起打击……”燕翩迁还在思考师门的过往，有些心不在焉。
“传送阵没有灵力再传了，不过好消息是你的弟子由南而返较近，我噬魂府的弟子被传到极北，想回来也得费些工夫。”
极北？魔尊被困之处？
“放心，我弟子可不会嗷嗷叫的往前冲，救不了我爹的，再说，困我爹的禁制更强，就算找到了，只怕气息也更为微弱……”
“你不难过？”
“难过没用呀，我六岁他就没了，我更没时间救。”慕倾芸平静的说道，扑到了身后的床上，“好好休息，等着你弟子们早点回来发现我们吧。”
燕翩迁抬头看了看洞穴，除非有人发现洞口，估计再没有出去的办法。
如果不是传送阵的灵力耗尽，倒是可以传出去。
“我爹被封印，什么都没传给我，你师祖给你留下什么了？”
这个，平心静气吐纳之法。
是啊，师祖都能教出杀人如麻的弟子，怎么一套功法也没传下呢！这问题一直都不合理。
“我师祖宅心仁厚，不愿看到我们再去杀人。所以……不传。”燕翩迁觉得这个就是答案。
“那还能教出那么多魔头？”
燕翩迁被慕倾芸的话不停刺激，脑子里感觉什么就要被发现似的千思百转。
“教出魔头……教……魔头……”燕翩迁嘀咕两句。
啪！
他猛地一拍大腿，吓了慕倾芸一跳！
“我知道了，问题就在修炼上！”燕翩迁有些兴奋，感激的看了看慕倾芸。
“什么修炼？”慕倾芸有点懵。
“师祖决不会教弟子杀人，怎么可能教出十几个弟子全都是魔头呢？”
慕倾芸从糊涂也有点开始明白了，“那，根本不是你师祖教杀人，也不是这些人内心阴暗转变成了魔头……而是修炼！”
“对，就是功法有问题！修炼到一定程度，心境大变，成了魔头。”燕翩迁接上话茬。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怎么能有一窝子的魔头。
“你是说，天师门原本的修炼和其他仙门不同，所以都练岔了？”
练岔？
燕翩迁的兴奋渐渐冷静。
李其东练到渡劫，他亲眼所见，不管有没有成功，但说明突破过瓶颈。
按他癫狂时说的，姚彦章木偶的法子有用，可见姚彦章也一定经历过渡劫。
这到底算不算练岔？这些躺在世尊坊后殿的前辈，要是人人都接触或者接触渡劫，还能说都是错的么？这反而可能是一条突破瓶颈极快的修炼道路。
只是副作用特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