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昂德拉的巡礼者(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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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七八糟的……”

“宁愿听长歪了嘴的吟游诗人胡扯,也不愿转身看这里,听听当事人的看法可比那些糟糕透顶的故事有趣多了。”

“我猜你肯定不愿意被一群唠叨不断的家伙重重包围。”裘荻眨了眨眼。

“当然,裘荻。所以不要有从我口中掏消息的打算,让我休息一会儿。”

他们的位置处于酒馆的角落,人群的背面,不用担心被人来车往的溪流干扰,也不必处在最中间让自己的耳朵与精神饱受折磨——他已经受够耳边的折磨了。

桌面上的晚餐相当丰盛,铺满了以各种方式烹饪而成的海鲜,只不过鹿林人与瑞德塞拉斯人喜欢的面食、蔬菜与禽类不见踪影。

这让他略带不习惯,本就不舒服的胃部接受入乡随俗的佳肴是有点困难。当齿尖留香的时候,他会莫名地怀念努亚堡的饭菜。

好吧,比起各种怀念,填饱空虚的肚子更为关键。

心满意足地享受完这份丰盛的晚餐,他如释重负地倒在椅子上。

保证镇静。

他督促自己,并把关心疾病的精力放在酒馆里。

海信瑟斯看着人群在狂欢,不由得想起努亚堡的日子,正如眼前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隔三差五的宴会,张灯结彩的街道,永不消失的欢歌笑语,现在都伴随着俄撒斯的崛起而化为了焦土。

他不在的日子里,肯定有数不清的冒险家结伴同行,去城堡的残垣断壁里进行寻宝活动。这是不难猜到的。

“灵视者!”

伴随着这一声女人的怒吼——实际上很充满惊喜,大门粗暴被推开,外面冷飕飕的空气鱼贯而入,带来的还有乌七八黑的没有月光的夜晚。

她的身姿如同一头食人魔般挥动自己的强壮手臂,把木门砸得嘎嘎响。

有那么一瞬间,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那愚蠢的矮子绒精总算迟滞了按在琴弦上一刻不停的滑稽动作,他们呆滞地看着那个粗暴的女人,甚至连料峭的晚风也无心顾及。

他的目光停顿了一下,然后跳过木呆呆的人群,凝聚到那个身材高大的女人上。

她是个蓝皮肤的海裔,躯体魁梧壮硕,肌肉发达,一如既往穿着厚重的不能遮掩全身的链甲,对温度毫不在意,漂亮的发髻横亘于黑发间,予以了一丝柔和。

片刻的余暇像最后的一抹曙光般熄灭了。

他暗骂了一声,嘴唇快速翕张,无法察觉的抱怨的低语从微微的气流中涌出。

海信瑟斯把斗篷拉紧,把自己包裹在黑色的雾气里。

“你们也尽快找一件黑斗篷!”

“快点!”

海信瑟斯一边督促着,一边从行李包里慌忙掏出两张斗篷,分别盖到裘荻和艾德尔头上。

“你收集这么多头衔的时候,肯定没料到有一天自己会讨厌曾经做的事情吧。”

艾德尔以一种讽刺的意味开口,随即乐呵呵地笑起来,嘴角都快弯到耳垂边。

他觉得这些事情真是有趣极了,灵视者吃瘪的模样让他感觉又回到了以往冒险的日子——麻烦缠身,吵闹不休。

他在鹿滩镇睡觉的时候,无数个电闪雷鸣的夜晚,也许对往日的生活有过类似的憧憬。

也许因为在鹿林冒险的灾难性的经历,他的心早就无法对平平淡淡的日子保持同样的平淡,铸造炉里面的发红的钢铁并没有随时间的流逝而黯淡——也许他只是喜欢跟在灵视者屁股后面。

那个女人的目光很可怕,和那具颇具力量美感的躯体一样,眼神仿佛是洞穴熊般犀利,她扫视了下全场。

“玛奈哈……能不能不要声张。”

他擦了下湿润的眼角,不知道这是焦虑挤出来的眼珠,还是热气腾腾之下的汗滴。他接着用魔法传音,断断续续的,如同时高时低的电波。

“哈,灵视者,我知道你在……”

她闭上了嘴巴。

“好吧,你还是喜欢神神秘秘的样子,你在哪?”

玛奈哈的眼睛闪闪发光,像凶猛的鲨鱼转眼就化为了悠闲的鳗鱼,声音也逐渐开心起来。

“把你的眼睛放在这个角落里,对……三个裹成一团的人,黑漆漆的,做贼心虚地坐在那,我们打算明天给总督一个惊喜。”

海信瑟斯旁边很快就多了一个同样披着黑斗篷的人。四个人,玩绒精头或许存在些许冗长,但打牌是绰绰有余的了。

“感觉是作恶多端的团伙。”

她很不习惯地说。

“我还记得你们在陨月修道院鬼鬼祟祟,好奇张望的样子。”

“安静,外来者,不能在修道院的走廊里逗猫。”

她笨拙地学着修道院的传教士的严肃语气,但事实证明她不擅长这个。

她随即大笑起来。

“哈……玛奈哈。”艾德尔尴尬摸了摸后脑:“人们喜欢毛茸茸的东西是一种天性,只是有时候很难抑制,你懂的……我哪知道那些肃穆的修士们也会养一只猫。”

玛奈哈耸耸肩,她的肩膀太宽大了,耸起来幅度很大,给人一种地动山摇的印象。

她又戳了戳斗篷,稍微挪动了下屁股,一不留神就碰到了墙壁。高大的体型让这个狭长的角落难以让她的身躯伸展,她努力寻找一个更为舒服的坐姿。

裘荻努力让开一个位置。她实在是惊讶这个大块头女士的宽度,以及高度。

这个蓝皮肤海裔把斧头放在一边,扭了好一会儿,手上的镯子、带子,以及五彩缤纷的纪念品、战利品摇摇晃晃了半天,总算安静下来,海信瑟斯这才放弃屏息的意图。

她狠狠灌了一杯朗姆酒,相当爽快,一饮而尽,不会像海信瑟斯那般喝完当场就眼冒金星,口水直流,变成缺牙溜嘴漏唾液的家伙。

玛奈哈惬意地舒出一口浊气。

“很快就是了……玛奈哈,你怎么也在这里?”

海信瑟斯有些头疼地摸了摸后脑,遇到一个熟人当然不错,但就是感觉不太习惯,非常不舒服,不是对玛奈哈的嫌恶,只是……

很奇怪。

他把杂念努力抛之脑后。

这个问题也是艾德尔想问的,当艾德尔刚刚准备蠕动嘴唇,海信瑟斯已然抢先一步。

“为什么不在这里?”

她舒服地吹着自己的头发,反问道。

“我喜欢旅行,流浪,到处奔波,把自己生命的维度展现在整个世界面前——”

玛奈哈不经意地抬起眉毛,把脸颊上酒气导致的红晕对准海信瑟斯。

她神气十足,眼睛里闪烁着无忧无虑的喜悦。

“这四年来,每个人都改变了不少,包括你……海信瑟斯。不得不说,我喜欢你这副新面孔——其实没有以前的那副那么喜欢。”她狡猾地眨了眨眼,热切的眼光像荧荧的淡黄色宝石。

他的心扑腾了一下,一颗石头溅起了涟漪。他必须在微澜变成滔天巨浪之前,迫切地希望她转移话题。

“无论如何,我很感谢你,灵视者……”

“不会再有噩梦了,也不会再有失眠了。也许我曾经有过犹豫,但你让该死的踌躇心绪变得很短暂,如银针的光芒般转瞬即逝——说真的,能放下过去的负担,迎来平静……”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