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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嘛。”
周也吐出些许酒气，望着灯火映照下的屋脊，上面的冬雪早已不见，微醺的暖风中，已是柳条抽枝的时节。
转眼数月。
“时间过得真快啊。”周也放下酒杯，叹了口气。
自从出了秘境，他便在家中静养，尚未痊愈就听到了季虞要离开的消息。
“可不是。”
季虞点头。他并非附和，确实是心有所叹。
离开秘境后，他便待在百宝阁中修行，只觉得时间不够用。
正当他全身心地沉浸在修行中时，上头一封调令下达。
原本他以为是将自己调回古韵城任职，不曾想是外调，去衡水县调查一桩案子。
对此，季虞有些意外，但乐得如此。
据他所知，古韵城现在乱得很，冯家和凌家交锋激烈，缘由是被当做家主来培养的冯知远被凌云志斩断了左臂，而凌云志也身负重伤，至今卧床不起。
虽说凌家背后是府衙，但凌云志对冯知远地无故出手可谓是被抓住了把柄，让城内世家居安思危，或明或暗的给冯家助力。
而比起古韵城，清远县也不太平了一段时间。
因金源道观之事，清远县的府衙、天司府在内的大小官吏，尽数下狱，世家、望族全部遭到排查，连同附近的乡镇村落！
之前凌云志苦恼无法查探的方家与周家，就被查出了问题，但结果并非是他所想、所期待的那般与冯家有关。
其中，周家乃是雾影魔宗埋插的暗子，其主动接近方家，以魔念污染了方家当代家主，间接性地掌握了方家持有的矿场。
他们偷运矿藏，秘密交给金源道观的观主，并且隐秘了抽取了百余名矿工的血肉与魂魄，以矿难遮掩，后凭借方家的名声和大笔钱款，平息了风声。
如今这两家已经被荡平，消失在大庸王朝的版图之上。
且不光是这两家，还有其他的世家、望族，乃至一些摊贩，百姓被查出问题，其中多是与金源道观有关。
一时之间，可谓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而在这些事情中，季虞所关心的一是王武之事，二是桃源乡阮家之事。
据他打探到的消息，那夜分别后，王武并未回金源道观，而是随叔父一同离开，去往别处，是否存有魔念在身，尚不清楚。
至于桃源乡阮家，据前去调查的人回来禀报，阮渊被杀，聂荣身死，阮章春行踪不明，同时密室中的残缺石碑也不见了踪迹，正在调查中。
当初听闻噩耗，他沉默许久，无法成言。
“离开也好。”周也坐直身子，饮了口酒，“此去古韵城，可要小心。”
季虞微微颔首。
对内公布的调令，是将季虞调回古韵城，而调令下还有密令，是去衡水县调查案件，此事涉及隐秘，他也无法透露。
如此隐秘，不禁令他思索，是否与冯府有关。
当然，他觉得此举也瞒不了有心之人多久，但能瞒一时，说不定就能抓住一分先机。
“对了，先前给你送过去的东西有没有拿到？”季虞忽地开口。
回到清远县后，他便将秘境中获得的古仙术出售给了百宝阁，换取了不少修行资源，等分给了连同自己在内的徐巍、琴韵心和周也三人。
除此之外，他还出售了获得的魂石，以及从那黑衣青年手里获得的黑色类似石头的物体，据百宝阁讲述，此物乃是阴灵石，是大量魂魄凝聚而成，性质阴寒，颇为珍贵。
也正是凭借这些，季虞才获得了充足的修行资源，以供这数月的修行。
“拿到了。”周也放下酒杯，严肃认真道：“其实季老弟无需如此，无论是我还是琴姑娘与徐巍，背后都有家族与宗门长辈撑着，资源的获取远比你来得简单。”
说起来，他也疑惑，明明是被总捕头看中的人，为什么会如此缺乏资源，好歹是一方总捕头！
“这是之前给予的承诺。”季虞夹了块鱼肉，笑着回应。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自酒楼前分别，各自回去。
季虞如往常一样，前去百宝阁修行。
‘还有五日就要离开，时间不多了。’
季虞神情凝重。他隐隐有所感觉，此次调查案件，危险性不低。
且衡水县乃是古韵城治下，九县之首，非清远县可比，有更多势力强大的世家望族，宗门帮派，以及江湖好汉混迹其中。
‘得抓紧时间，争取在出发前，将境界提升到小成巅峰！’
…………
天空暗沉，阴云密布，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了下来，地上的尘埃混合在一起，瞬间变得污浊。
渐渐地，地面变得湿润，四处浊流汇聚，填满各处坑洼，荡开圈圈涟漪。
忽地，一道倒影稍纵即逝，平坦的官道上响起马蹄声。
“好俊的马。”
官道旁的客栈二楼，正在观雨饮酒的程昱望着远去的身影，惊叹道。
“能得程叔一句赞赏，看来此马当是良驹。”
与他相对而坐的杨术侧目看去，只见缠绵的雨线。
“冒雨奔袭，多半有什么要紧之事。”
程昱收回目光，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条丢入嘴中，轻拍着桌面，悠闲自在。
此次押镖，比计划提前三日完成，不仅得到雇主的认可，还分润到了一笔赏银，足有自身三个月的工钱之多。
当然比起这个，他更看重的是“一方镖局”的名声。
自六年前，镖局总镖头离世后，一方镖局就受到多方桎梏，眼见就要树倒弥孙散的下场。
可就在这时，有人主动上门，委托送镖。
东家与他自是接下，带着镖局人马，千里押镖。
一路有风有雨，但如今已是雨过天晴。
“程叔，我欲将此次押镖所得，拿出八成分润给弟兄，你看如何？”此次千里押镖，折损了不少弟兄，杨术内心实在过意不去。
听闻耳边话语，程昱沉吟少许道：“东家的心意是好的，但在某看来，八成有些多了，六成足以，剔除的两成不当赏银，而是给添置新的行当。”
“好。”杨术点头认同，旋即想到了什么道：“程叔，此行正好路过衡水县，那里有闻名遐迩的‘天宫’，不如就在那处添置一番如何。”
“轰隆！”
突地，一道惊雷炸响。
眨眼间，狂风大作，大雨如注。
程昱老神在在，刚欲开口回应，忽然间目光一凝。
坐在对面的杨术察觉到异常，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见风雨中的官道上，有一模糊黑点，转眼临近，看得清楚，乃是一人一马。
马是好马，神骏非凡，人却长得一般，平平无奇。
他见来者，下马抛绳，对着接客的伙计，淡淡道：
“切两斤羊肉，烧一尾鲜鱼，再来壶烈酒，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