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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老大瞅了瞅那年青人,说道:
“兄弟!我看你和朱老板都是正经生意人!说点儿实在话,我走南闯北,见到的人多了!象你和朱老板这样的人还真就不多!行吧!恭敬不如从命,那谢谢了啊!”
“那谢啥!那咱现在就过去!真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哪!请老板吃顿饭,就在面摊儿上,没招儿的事儿!老板你还真就得多包涵了!”
“没说儿!”
解老大把自己赶出来的那些马又都看了看,俩人儿就奔了那面摊儿了!
坐定。那年青人点了两碗面,又点了几样小菜,要了一壶酒,给解老大倒上满满的一杯,就是那种三两的口杯,自己也倒了满满的一杯。
那年青人端着酒杯站起来说道:
“老板!到了这会儿,我还不知道老板尊姓大名哪!敢问老板贵姓?”
解老大回答道:
“我免贵姓解!大家伙儿都管我叫解老大!我在我们家排行老大,所以大家伙儿也就这么叫了!”解老大笑了笑说道。
“解老板,你看你这还有一群马得照看,今儿个咱就不多喝了。等以后解老板啥时再过来,让我叔做东,咱们仨人儿再好好喝一顿儿!”
“好!下次再过来,我请你和朱老板!”
解老大本以为,这就是客气话,谁曾想,那姓朱的年青人竟然问道:
“那你要是再来我们这儿,你得到我叔那店看看,要不咱也不知道你过来呀!”
解老大一琢磨,还真就是那么个事儿!遂说道:
“朱老弟!那我把我们那个村儿在哪儿告诉你,你也把你家还是朱老板开的那店儿在哪告诉我,等我再来的时候,我就过去看朱老板和老弟。”
那朱姓年青人高兴了,遂从那面摊儿的摊主那儿要了纸和笔,和解老大分别把自己的家庭住址写在了纸上。事毕,那年青人忽地想起了啥,说道:
“这要是有个电话就好了!咱们可以随时联系!”
解老大说道:
“老弟!我们那村上有电话,我这还真就记着哪!”
解老大走南闯北,真就记下了不少有缘相识的人的电话号码,全记在了一个小本子上,把他本村的电话号码也记在了那小本子上。掏出来,找到他们那个村的电话,让那年青人记下来,解老大也把那年青人的叔叔的电话,也就是那朱老板店里的电话记下来。
这会儿,俩人的感情是迅速升温。又扯了会儿闲篇儿,俩人真就是唠得热闹!连那面摊儿的摊主都过来掺和了,说道:
“你们兄弟俩儿这也是多长时间没见了吧?听你们唠得热闹东京的!”
热闹东京是东北这地方民间口语,也就是热闹的意思啦!
正热闹间,就见从那院子的拐角处走出一个年青女子,直接就奔了解老大和那年青人吃饭的面摊儿!到得近前,还未容那年青人说话,那女子看了看解老大,又看了看那年青人说道:
“哥!在这儿吃饭哪!来了客人啦?”
“啊!是!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子!妹子!这是解大哥,是专做贩马生意的老板!解大哥人好,咱也别叫老板了!就叫解大哥就行了!”
解老大赶紧站起身来,朝那女子稍稍含了一下头,说道:
“既然是朱老弟的妹子,那也就是我的妹子啦!妹子!来,坐这儿!一块儿吃点儿!不知妹子能喝酒不?”
听解老大问出这话,那年青人和那女子竟然相视一眼,又一块儿笑了笑!那年青人说道:
“大哥!我这妹子可不是一般人!你可不要小看我这妹子!在喝酒这个事儿上,我冒昧了啊!今儿个咱哥俩是头一磨儿在一块儿喝酒,我这也实在不知道解大哥的酒量,解大哥应该是海量!可是,我可不是替我妹子说大话啊!恐怕我俩加到一块儿也不是她的个儿!”
听朱姓年青人说出这话,解老大立时就有些震惊!要知道,解老大在他家那个村儿,在喝酒上,那也是老大!真就没有能喝过他的!
有一回,他们村和草原深处的另一个村搞联谊。他们村得派出几个代表去到那个村,联谊么!解老大家是全村首富,又是人丁兴旺的人家儿,有代表性,自然得出一个人啦!那要他家出人,那还能有谁?理所当然就是解老大啦!
那一天,解村长带队,加上乡上派过来的一个向导,统共六人,顺着草原上的小路,一直朝草原深处走进去,走了足足有二十多里地,总算是到了他们要联谊的那个村。这二十多里地,说远不远,可也不近。好在六个人都骑着马。远远地就看见那村子全由一个个蒙古包构成,以白色的蒙古包居多!蓝天下,绿草茵茵,真就是诗情画意!
未等到得村前,早见一群穿着蒙古衣袍的男女堆在那些蒙古包前,不停地鼓掌,有的竟然欢呼雀跃,手里挥动着毛皮的帽子。到得村前,从那群人中走出一老者,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青人,那男的手里拿着一个海碗,那女的手里拎着一个白铁壶。
海碗就是特大号的碗。
那老者走上前来,满面笑容地问道:
“您是解村长吧?”
解村长赶紧回答道:
“啊!我姓解!那您是……?”
“我叫宝力格尔,是咱们这个嘎查……啊!就是村!我是咱们这个村的村长!欢迎欢迎!欢迎解村长一行到我们村做客联谊!我们已经恭候多时啦!”
说的是汉话。
说罢,宝力格尔村长朝身后一摆手,跟在他身后的那一男一女两个年青人走上前来。
那两个年青人也不说话,笑盈盈地弯下腰去,那女子把手里拎着的白铁壶倾斜,壶嘴对着那男子端着的海碗,倒出了满满的一海碗白酒!宝力格尔村长说道:
“解村长,这是我们村欢迎尊贵客人的最高礼节!”
那村长说罢,又朝那一男一女摆了摆手,说道:
“来吧!”
眼见着那男子端起那满满的一海碗白酒,头往后一仰,把那一海碗白酒就象喝水一样喝了下去!
宝力格尔村长说道:
“这是我们镇上自个儿烧的酒,纯粮食的,喝不坏人!你就放心喝吧!”
说话间,那男子就象变戏法儿似的,也不知从哪儿又鼓捣出一个白瓷海碗,那年青女子再次把她手里拎着的白铁壶倾斜,咕嘟咕嘟倒满,再由那年轻男子用两手端住,举过头顶,送上前来!
这可真要了命了!解村长一行六人皆被镇住!
解村长早就听说,这草原深处的人家儿由于饮食的关系,比较能喝酒。可那只是听说而已,今儿个一见,那可不单单是开眼的事儿了!
事儿不是这么个事儿么!人家这是欢迎尊贵客人的最高礼节!你要是不喝,恐怕说不过去!再说了,不是要联谊么!你连敬你的酒都不喝,那还咋联谊!可是那要是把一海碗酒喝下去,那命还能不能在都是个事儿了!
解村长脸都白了,正犹疑间,忽然想到,我可是村长!他们那边那村长,啥宝力……不是也没喝嘛!这样想着,立时那脸色可就不一样儿了!解村长也朝身后一摆手!他身后正站着解老大!
解老大长得人高马大,身材伟岸,平时在村上那也是能喝酒的!可看到那一大海碗白酒,确实心里打怵!可在这么个节骨眼儿上,那能认怂嘛!再说了,那也不能让解村长下不来台呀!就是喝死也得上!
我来!
这不是解老大说出口的,而是解老大心里想的!
解老大两步跨上前来,接过那海碗白酒,二话没说,咕咚咕咚就干了下去!
喝下头一口,解老大知道了,这白酒足有六十多度!一口酒从嗓子眼儿下去,进到食道,进到胃,那真真儿就是火辣辣的一条子!
解老大一连气儿地睡了一天一宿才醒过来。
解老大是村里有名的酒王,可到了人家那蒙古族人的村里,啥也不是!
听那朱姓年青人说出她妹子能喝酒的话,解老大不能不想起往事,心里可就打起了鼓来!
解老大的眼睛朝远处那马群瞅了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