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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宇宙的世界里，寒羽也尝试过进入恐怖屋之内的秘境寻找刺激。
片刻的高度紧张让他现实中的疲惫彻底释放，回到现实中，那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他宛如重获新生。
从火山溶洞到矿石山，从游戏回到现实，这一次，等待他的不是新生，而是彻底的绝望。
巨大的矿石山，像极了无人区里的荒漠，独自一人攀行在毫无生气的石头中间，孤独和恐惧如同荒宇的黑幕，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堆积如海的矿石就像拔地而起的巨浪，随时都能将他淹没。
若不是上帝通过脑机接口时时给他导航，此时，寒羽就地湮灭的心都有。
人还没有走出矿石山，饥饿和干渴已经袭来。从地下城逃出升天，几乎耗尽了他身体里的最后一滴水，有限的碳水化合物摄入，他的身体早已开始分解体内的糖元。
寒羽感觉自己即将变成一具干尸，体能极限一再被突破，在矿石堆里的攀爬已经变成麻木不仁的机械动作。
“水，我需要水。”他对上帝渴求道。
“逃出矿石山才有水。”
上帝的语气充满怜悯和无奈。
此时，哪怕是一点湿润的触感都能让寒羽获得前行的动力，但滚烫的矿石就像一锅炒热的沙子，一丝凉气都透不出来。
寒羽抬起头，巨大的穹顶看不到一星点光亮，他感觉自己好像身在一个漆黑的闷罐子里。
“啊……”
他叫了一声，回声像幽灵一般，在周身游荡。
一开始，他还能循着上帝的导航，通过左右手辨别方向，到了后来，巨大的恐惧让他完全失去定位，就像虚拟世界里，被遗弃的宇宙垃圾。
喉咙里裂肤般的疼痛让他放弃了嘶喊，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含混不清的呼吸声和咚咚的心跳。
“滴答”
也许是周遭极度的安静，偶然间，寒羽捕捉到一个极其细微的声音。
而就是这个声音，就像巨大的宇宙天线，无功监控了几百年，突然捕获一个微弱的外星讯号。
内心的沸腾却无法调动衰竭的肌肉组织，寒羽加重呼吸，好确认自己没有出现幻听。
“滴答”
声音越来越清晰，而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微微的摇晃。
“闷罐子动了！”寒羽心里暗道。
“滴答”
声音猛地拨动了寒羽的神经系统，四肢瞬间接受到向死而生的指令。他挣扎着站起身，发疯似地向声音的方向爬去，完全忽略了身上炮烙般的疼痛。
又是一阵酥麻。准确地说，是一点，正中眉心的一点。寒羽眨了眨眼睛，确认，是一滴水。
他贪婪地张开嘴，一滴，两滴，三滴……
“爬上去！”
上帝的声音再次在他脑子里冒出来。
续命的水滴让寒羽恢复了一分力气。他顺手一摸，居然抓住了一根把手。
铁制的把手。
顾不上确认，寒羽一根接一根，顺着一段固定的爬梯，攀了上去，直到嗡的一声，他脑袋一闷，才发现自己的天灵盖撞到了一块硬物。
而水滴正好从硬物上滴落下来。
寒羽兴奋地四处乱摸，居然摸到一个方向盘手感的圆盘。他使尽全力，拼命旋转。
一阵凉风骤然灌进来，接着是扑面的水流。
此时，寒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他的直觉没有错，他正处在一个巨大的运载车上。足有一个足球场大的闷罐车正在缓缓前行，天上下着瓢泼大雨。
“跳车，回到亡灵街区。”
上帝的声音再次传来。
寒羽来不及分析脑子里数不清的问号，在运载车即将进入一条宽阔无边的主干道时，他闭眼跳进了道旁的水塘。
上帝指引寒羽爬过泥泞的沼泽，穿过蛇鼠横行的草丛，又翻过一座密不透风的高山丛林，当他站在海边礁石上时，终于看见了海城市霓虹闪烁的天际线。
暴雨骤停，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味道。咸湿的海风打在寒羽的脸上，连日的疲惫被唤醒，他无力地瘫坐到礁石上，呆呆地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这才感觉自己回到了现实的世界。
“回到亡灵街区。”
上帝的声音回荡在寒羽的脑子里。
“为什么回去？”
一连串的问号让他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喘匀呼吸，他想起自己不过是一个生活有点小惊喜的快递员，却经历了一连串匪夷所思的变故。
“我在哪里？”
“你是谁？”
“我是你的上帝，亲爱的。”
看着狼狈的自己，寒羽已经对那个羞羞的小癖好完全没了兴趣。
“我为什么在这里？”
“是我救了你。”
“我明明在一个游戏里，为什么被扔进了矿石车？”寒羽咆哮着叫出了声。
“那个游戏是个骗局。”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差点被蒸发。”
“你戴上AR眼镜那一刻，就被移植了脑机接驳器。”
寒羽听完，抬手摸到自己的后脑勺。
“取下它将和我失去联络。”
“地下城是真的？”
“雄狮是游戏，地下城是真实的世界。”
“为什么在金字塔不告诉我？”
“我刚刚翻墙成功，进入网络后，AI一直监控着我，我不能——”
上帝的语气有些委屈。
“该死的游戏，AI到底想干什么？”
“所有的亡灵都将进入地下城，自我湮灭就是个骗局。”
“什么？”寒羽惊呼道。
“AI把所有想自我湮灭的人类都变成了奴隶。”
“就为开采矿石？”
“是的。”
“机器人的效率比人高一万倍，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为了节约资源。”上帝停顿了几秒，“也为了奴役人类。”
“是那个该死的伯爵。”
“他不过是个智能AI。”
寒羽捡起一块石头，奋力扔进海里。
“我不过是个快递员，而且，我还不想死。”
寒羽抱着头，想着自己的遭遇，他也落下了泪。
“警察为什么追我？”寒羽顿了顿，“不，他们是在追你。”
“嗯……是的。”
“最好给我一个答案，否则，我把你交给他们。”
“你不喜欢我了吗？我是你的上帝。”
寒羽听着上帝在脑子里发出的声音，能感觉到对方的眼眶里正盈满汪汪泪水。
“我需要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倒霉，为什么我不想死却去了亡灵街区，为什么让我知道了亡魂的秘密，为什么……”
寒羽连珠炮似的“为什么”还没说完，一个探照灯突然照到他身上。
“赶快逃，我在亡灵街区，别丢下我。”
“这又是谁？”
“掠食者。”
上帝的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方盒子出现在寒羽头顶，几只机械触手正朝他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