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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李长青求见宁先生。”
山腰一座精致别院外，李长青与白棠并肩而立。
庭院门拉开，一名外院弟子恭敬道，“李师兄请进。”
李长青与白棠踏入院中，宁文正的声音从书房传来：“李长青，你进来吧。”
“见过宁先生。”
走入书房，李长青拱手一礼，问道：“宁先生叫我来不知所为何事？”
“坐。”
宁文正示意李长青坐下，又取出茶壶，亲自为李长青倒上一杯。
茶香四溢，闻之沁人心脾。
李长青知道这位宁先生似乎不喜繁文缛节，当下也不客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咳咳！”
茶水入喉，刹那间如刀割一般，划过喉咙。也幸亏李长青体修境界不低，否则此刻说不得就要体验一番穿肠之痛。
“宁先生，这茶……”
李长青倒不觉得宁先生有意害他，对方真有此意，根本无需设套。
宁文正开怀大笑道：“此茶名曰苦茶，乃是书院第一茶，好处多多，妙用无穷。不过实力不够者，不得快饮，最是考验性子。”
肚子一阵翻江倒海，苦涩从咽部回涌，五味杂陈，实在是人间第一难喝的茶。
李长青心中腹诽几句，茶水入肚，却有一股精纯灵气生出，气势浩荡，运行一个小周天，转而闯入他胸前九窍。
“不好……”
脸色微微变化，李长青强忍剧痛，不敢显露分毫，这位宁先生实力深不可测，李长青实在不知对方一旦知道他身体秘密，会如何看待他。
只是李长青很快发现，宁文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一双眼睛仿佛能够洞穿他身上的一切迷雾。
“果然是妖神钉！”
宁文正神目如电，落到李长青胸口，少倾，神色又变得凝重许多，“整整九枚妖神钉，你居然能撑到现在，李长青，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加坚毅。”
“宁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长青心中大震，眼神惊愕，神识瞬间沟通宝树，做好逃离此处的准备。
宁文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眼神盯着他，似乎在考量着什么。
李长青心情紧张，心跳越来越快。
时间过去许久。
李长青几次忍不住想逃走，却又压制住冲动，宁文正并没有杀意。他之所以还会坐在这里，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苦茶所化的精纯灵气进入九窍之后，竟是在清理前三窍中的妖神钉碎屑！
“不错，你居然没有逃走，出乎我的意料。”
宁文正忽然开口。
李长青镇定道：“无缘无故，宁先生没有理由害我，除非跟我的来历身世有关。”
“我的确知道你的来历身世，不用试探了，你想不想让我告诉你？”宁文正大有深意地看着他。
“当然想，不过我知道宁先生不会告诉我。”
李长青看到宁文正表情变得惊讶，他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宁文正含笑点头，“你很聪明，难怪那一位都对你青睐有加。”
“宁先生，那一位又是谁？”李长青实在不喜欢这种打哑谜的滋味。
宁文正神秘道：“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她，我可不敢插手她的事情。好了，我受她之托，专门来为你逼出三枚妖神钉。”
话音刚落，宁文正一只手掌拍在他胸前，磅礴力量灌入第五窍。
窍穴内妖神钉微微颤动，李长青只觉得刺骨疼痛，哪怕他已修行至练骨巅峰，也无法抵挡妖神钉完全激发后的痛苦。
好在这时宁文正另一只手屈指一弹，一道绿光射入第五窍，温润舒适的感觉立刻覆盖了痛苦。
几息后，妖神钉缓缓逼出窍穴，宁文正拿出准备好的黑盒子，将妖神钉封入其中。
接下来，宁文正如法炮制，一连取出三根妖神钉！
李长青注意到，宁文正的脸色微微憔悴，那是耗费心力过大才会有的表现。
“三枚妖神钉已是我的极限，李长青，你可以走了，我需要休息。”宁文正缓缓道。
李长青躬身一礼，“多谢宁先生救命之恩。”
宁文正说道：“谈不上救命之恩，妖神钉一日不拔出，你的修为就一日不可能进阶启灵境。最后两枚，你需要自己想办法解决。”
李长青何尝不知，自从尝到了御剑飞行的快意滋味，他恨不得马上突破到启灵境。
若能飞翔，谁会选择走路？
他本还想问问关于妖神钉的来历，只是宁文正脸色愈发疲倦，他不便打扰，只能忍下疑问，告辞离开。
待他离开，宁文正抬起右手，五指黑红气息缭绕，散发着黑暗邪恶的味道。
“不愧是妖族至宝，以我修为，竟然只拔出三枚就已受到侵蚀。”
“李长青，前路坎坷，人族四分五裂，大乱将至，你究竟能否扛得住人族这十万年之望？”
“无论如何，希望你能对得起宁某这条胳膊。”
宁文正目光越过层层阻隔，注视着李长青背影，神色无比复杂。
剑光一闪。
右臂斩落，顷刻间黑红光芒大盛，吞噬血肉。
望着空荡荡的袖管，宁文正喃喃道：“看来以后得学学怎样做一个左撇子了，想想真是令人恼火啊……”
……
李长青与白棠走出别院。
“啪——”
一声轻响。
灵气笼罩李长青，他的气息转瞬来到炼气三层。
从此刻起，李长青算是正式踏入了修行的大门。
尽管只是炼气三层。
南山风景不错，李长青与白棠不知不觉已来到山顶的小亭。
龙江波光粼粼，就像一条银色长鞭。
转头看去，山峰另一侧，无数灵田整齐的如豆腐块，一望无垠。
李长青决定说点什么，免的辜负了这等美景，他这才想起，他其实对白棠所知甚少。
二人静默无声。
白棠靠在李长青肩膀上，一直到太阳落山，月亮升起。
群星闪耀，凉风习习。
恼人的虫鸣蛙声为这难得静谧添上了一丝离别的惆怅。
白棠抖落一身星光，绣着纷杂花朵的百褶裙轻轻摇摆，犹如九天玄女坠落凡尘。
月光为她镀上一层神圣光辉。
清风送她剪水双瞳。
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恰如百花盛开，这风，这景，这天地都显得黯然失色。
李长青眼中再容不下其他。
只余少女身影。
“长青，我好看么。”
“好看。”
“只给你看好不好。”
白棠冲着他眨了眨灵动双眸。
李长青愣住，忍不住怀疑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白棠。
白棠轻声说道：“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一直希望有个如你一般的人，如山间清爽的风，如林间温暖的光。多幸运，能遇见你。”
“其实，我没那么好……”李长青脸颊微热。
白棠双眸如宝石，在黑夜中熠熠生辉，“我的生命因你而有色彩，好与不好，只要最后是你就好。”
李长青忽然有些自惭形秽。
“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我愿如星君如月，月月流光相皎洁。”
白棠轻言细语，字字如珠落玉盘，落在了李长青心间。
“长青。”
李长青下意识看向白棠。
“其实我也想和月牙一样，把不满写在脸上。”
白棠长长睫毛颤动，声音越来越低。
李长青心也跟着颤动，他再也忍不住，将少女揽入怀中。
风收云散，月在青天。
剑光破空而去，飞舟激射，眨眼消失在天边尽头。
李长青怅然若失，忽然发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储物袋。
神识一扫。
储物袋中是一万灵石。
李长青一呆，久久无言。
“总有人间一两风，填我十万八千梦。”
白棠离开了龙江城。
也住进了李长青的梦乡。
如诗如画。
放不下的是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