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捻指过三月，又当春夏交。
一道白影奔驰于崎岖小道，穿山涧树林，越沟壑溪流。
马声萧萧，走入一片桃花林，李长青心中畅快，价值六千两的异种宝驹果然不凡，只一个时辰就跨越了三百里，仍没有半点疲惫。
“想来前方就是那青石村。”
桃花林不大，骏马缓行数十步，视线尽头出现了一座村庄。
李长青早已看过地图，青石村位于岭南山脉脚下，村中人丁与柳村相仿，也是个中等村落。
目光又朝着天边看去，山脉就像一条蛟龙，此起彼伏，一眼望不到尽头。
那里是十万大山的方向！
进入十万大山，还能找到十余个属于龙江城的村落，再往里，便是东玄州与南瞻州交界处，那里一片黑气缭绕，已被妖魔占领。
李长青此行的最大目的就是见识一下何为妖魔，至于十万大山，那不是他现在能踏足的地方。
骏马在泥路上踱步，慢慢前行，村外农田野草丛生，早已荒废，就连村道也像是许久无人走过，快要闭塞。
进入村庄后，到处都是残破民居，李长青忽然闻到一股怪味，那味道无法形容，非香非臭，无法辨别来源。
“有妖气。”
白棠侧坐于马上，半边脸颊靠在李长青胸膛，路过一座还算完整的祠堂时，她抬起了脑袋。
李长青目光盯着路上被踩踏堆叠在一起的脚印，那绝不是人的足迹，更像是一种怪物。
眉心神识射出，一股淡淡妖气在祠堂浮现，李长青翻身下马，拔出木剑，低声道：“小心。”
白棠跟在他身后，二人步步警惕，来到了祠堂大门处。
剑尖慢慢把虚掩的大门顶开，李长青运转一丝妖丹之力，颇为紧张的朝着里面看去。
只见祠堂里并没有什么大妖，神识探查到的妖气来自于祠堂中间的天井，那天井并不大，不像藏着什么恐怖妖怪。
李长青突然觉得自己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实在有些滑稽，胆气大壮，他干脆一脚将大门彻底踹开，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踏入祠堂内部，李长青背后一寒，突然停住脚步。
祖宗灵位下，白骨堆积如小山，白的发亮。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长青走到天井边，低头看去，堪堪没入膝盖的水里居然挤满了蛤蟆，其中最大一只占了一半空间。
妖气便是从这只大蛤蟆身上散发。
“唰！”
一道湛蓝光芒闪过，那只大蛤蟆还没来得及发出攻击，就已被一柄近乎透明的长剑钉死。
随即剑锋挑出一枚妖丹，飞回白棠手中。
“只是一头妖兽。”
白棠将妖丹送到李长青面前。
李长青收下妖丹，看了一眼她手中宝剑，赞道：“曹祭酒对你倒是大方得很，灵器飞剑随便就送，这口玄冰剑很不错。”
白棠说道：“你若不喜欢，我可以还给他。”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给你了，那就是你的，傻子才还给他。”
李长青微微一笑，打量着白棠那绝世容颜，“你若再长大一些，做个女剑仙，只怕就没其他女人什么事了。”
白棠眨眨眼，忽然说道：“就像鹿清竹那样么？”
“嗯？”
李长青莫名心虚，尽管他与鹿清竹之间清清白白，跟白棠更是亲如兄妹。
但他依旧感觉自己最近有点话多。
“其实，我也可以变大。”白棠轻声道。
李长青讪讪道：“鹿清竹是妖，不知活了多少年，你何必跟她比，再说你总会长大的。”
书院本就可以测验骨龄，李长青今年十八岁，白棠比他小一些，看起来约莫十六岁。
白棠轻哼一声，精致小脸似有淡淡恼意，她知道李长青误会了什么，只是她不想解释。
那无悲无喜的心境恰如微风吹皱了湖面，第一次有了爱恨。
李长青也发现白棠似乎有了细微变化。
他没有多想，正要说话，祠堂外忽有脚步声传来。
李长青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穿道袍的老者步入祠堂，诧异看了两人一眼后，老道又看到了灵牌下的白骨，还有天井中的妖尸。
“唉，可惜，贫道来晚一步，否则青石村数百口人，或可幸免于难。”
老道面露悲天悯人之色，也不上前，而是盘膝打坐，为祠堂里的白骨念经超度。
李长青忽然牵着白棠，以最快速度冲向侧门。
“嘭”
祠堂内阴风阵阵，大门诡异关闭。
李长青停下脚步，右手悄然握住木剑，将白棠拉至身后。
目光看向那念诵经文的老道士，李长青心中寒意顿生，他若无其事道：“别念了，人都被你吃了，只怕也没有什么来生。”
念经声戛然而止。
老道士睁开眼睛，瞳孔闪烁妖异红芒，“贫道自问伪装的还不错，就算是启灵境修士都不曾识破，年轻人，你是怎么发现的？”
回答老道士的，是一道剑光！
祠堂消失在几人眼前，龙江倒悬于天上，江水滔滔，倾泻飞流。
“有意思，不知是哪个宗门的天才种子，小小年纪就已领悟剑意，啧啧啧，待会吃起来，想必大有裨益。”
江水如瀑布，还未淹没那老道士，一抹血红剑光猛然从大江飞出，剑气喷薄，大江被拦腰斩断！
霎时间，异相消融，祠堂重现，那抹血色剑光却并未消失，而是环绕着老道士，旋转轻鸣。
李长青拄剑而立，抬起手，擦去嘴角血迹，脸色阴沉如水。
老道士眼神贪婪地盯着他，脸上却露出慈悲笑容，“年轻人，你无需生气，待会吃了你之后，你就跟我彻底融为一体，再不分彼此！”
“有朝一日贫道证得大道，也不算埋没了你这一身精血力量。”
李长青心生恶寒，只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老道士不知什么来历，言辞诡异，偏又道貌岸然。
“临死之前，我能不能问问，你是谁？”
“既靠近十万大山，难道你家师长就没告诉你，小心白云观么？”
诡异老道士一甩拂尘，脚下踏着十方鞋，不疾不徐，走到李长青面前。
下一刻，老道士捏住李长青下巴，喉结滚动，称赞道：“好皮囊，好气血，放心吧，我会一点不剩全部吃完，绝不浪费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