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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童月此话一出,众官兵皆是勃然大怒。
朱威厉声道:“韩童月,你不要得寸进尺,我们是为朝廷办差,岂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戏辱!”
韩童月亦是正色道:“因为你们是衙门公人,从始至终,我没动过你们一根手指头。因为你们为大宋朝廷办事,我才耐着性子和你们周旋,难道你为朝廷办差,就能肆意妄为么。”
说罢,拿着钱袋,走到朱威身前,接着道:“朝廷不是你们的护身符。方才你们打碎的杯碗碟,通通都要赔偿。”
韩童月说的铿锵有力,言语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朱威咬了咬牙,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惧意,向那店小二投去一道凌厉的目光,冷冷说道:“滚过来,把这些破烂玩意儿一并算了!”
那店小二浑身一哆嗦,不敢看着朱威,只瞧了韩童月一眼,战战兢兢说道:“大侠,这些东西其实不值钱的,要不还是算了吧。”
朱威冷冷哼了一声,说道:“你都听见了,不是我肯赔,是他不肯要。”
韩童月看了店小二一眼,见他浑身上下始终在发抖,知道他害怕朱威事后报复,说道:“他不肯要,但你得赔!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凑个整数,一百两,不算讹你吧?”
朱威无奈,只得咬咬牙,又凑齐了二十两银子。
韩童月拿着钱袋,一一分给方才被打的普通百姓,朱威自然也是记着他们的面孔,好在事后一一向他们索回。
过了一会儿,分拨已定,余下的银钱,都交给了店小二。
朱威不耐烦的说道:“现在可以跟我们走了吧?”
韩童月望了一眼门口,仍有几个官兵死死把守着,便说道:“你的人守着门,怎么走?”
朱威挥一挥手,守前门的官兵便将门打开了,等到那些百姓全都走后,韩童月才不慌不忙,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朱威见状,心中早已火冒三丈,说道:“你还要怎的?”
韩童月望着朱威笑道:“帮人要帮彻底,不然会害了他们,你得证明我走后,你不去找他们的麻烦。”
朱威道:“我向你保证,不去找他们麻烦便是。”
韩童月道:“空口无凭。”
朱威忙道:“拿纸笔来,我立个字据总可以了吧?”
韩童月摇摇头道:“白纸黑字只怕约束不了朱捕头。”
朱威叫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韩童月道:“你得放三百两银子在我这儿,作为押金,期限是三年,倘若三年之中,你信守承诺,没去找这些百姓的麻烦,我自然会把押金退还给你。”
朱威听了,心中暗暗叫苦:“这厮好生狡猾。别说三年,他能不能活三个月都不知道。我若给了他这个押金,到时候岂不是要去阴曹地府找他?可若是不给,他定不会乖乖就范,此人身法诡异,要想抓他,实在棘手。”
给又不是,不给又无法交差,想到此处,脸色微变,说道:“我一个月的俸禄就那么几两银子,一辈子都攒不到三百两,你就是把我卖了,也不足这个数,你让我上哪儿去给你弄押金?”
韩童月见他有些为难,寻思道:“他一个捕头,确实没多少俸禄,我要三百两押金,他可能真的拿不出来,我也不能逼着他去抢。”
微微一笑,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好,这三百两押金就免了。”
朱威这才松了口气,但心中却仍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便问道:“现在可以跟我去衙门了吗?”
韩童月道:“这事儿还没完,你急什么,既然没有银子,那就以物抵押,总得有一个保证才是,要不然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把方才赔出去的银子要回来了。”
朱威闻言,倒不怎么惊讶了,反而十分平静地说道:“韩大爷,我也是人啊,我要当差,也要吃饭的啊,你不能为了几个百姓,就往死里整我们这些人吧,你瞧我浑身上下,可有值钱的玩意儿,你看上什么,尽管拿去作抵押便是。”
他语气近乎哀求,先前的戾气,已经被韩童月磨得一点儿都不剩了。
韩童月上下打量,对他的话,一点都不在意,只摇了摇头,说道:“你身上的东西,我是一样也看不上。”
朱威砸了咂嘴,喃喃道:“身外之物,那更是没有了。”
韩童月想了想,忽然脑中灵光闪过:“他身上虽然没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但他总得有地方落脚才是。”
想到此处,不禁咧嘴一笑,说道:“我要你家屋子的地契。”
朱威吃了一惊,脸色惨白。
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头,但是宅邸却价值六七百两。
虽然相较于临安城中的商贾巨富是微不足道,却也是他多年经营,四处搜刮油水,才攒下一座宅子。
如今韩童月要朱威的宅子抵押,无异于是让他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朱威心中暗暗叫苦:“早知道给他三百两银子得了。”
当即愁眉苦展,愣在原地,心中暗自骂道:“狗东西,真他妈不是人,老子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说什么也不能给你作抵押。”
其实韩童月没有要他宅子的意思。
只不过对他不信任,因此要地契抵押,好在此间事了之后,他朱威便会因为地契在自己手中,从而有了牵制,不会再去找方才那些百姓的麻烦。
韩童月微微一笑,说道:“你不必担心,地契我只是帮你保管,绝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一年之内,你没有为难方才这些百姓,我自当原样奉还。”
朱威冷冷哼了一声,极不情愿。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寻思道:“银子是货真价实的,做不了假,可他要地契,我为什么要给他真的?他又如何知道我住的不是茅屋?”
想到此处,不禁喜上眉梢,忙开口说道:“好,我这就回家去取。”
言语之中,答应得十分爽快。
韩童月只在客栈里等着,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朱威拿着地契跑了进来。
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将地契狠狠板在桌上,煞有介事地说道:“我敬你是条汉子,希望你言而有信。”
韩童月拿起地契,朱威心中怦怦直跳:“这家伙该不会要去看看真假吧?”
然而韩童月只是过了一眼,便即收入怀中,微微一笑,说道:“想不到朱捕头也是爽快之人,那好吧,我就跟你到衙门里去走一遭,看看是怎么个事儿。”
朱威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