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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渔船已经远离岸边。
胡忠国见四周除了白茫茫的雾气之外,再见不到一艘游船了,这才放下划桨。
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走到船篷里,
忽然扑通一声,朝着韩童月跪了下去。
韩童月吃了一惊,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胡忠国道:“都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人。”
言语之中,恭恭敬敬。
胡忠国的态度,前后转变之快,韩童月甚感奇怪,只说道:“什么大人不大人,你有什么话起来说。”
伸手便去扶胡忠国。
然而胡忠国性子执拗,只是不肯起来,说道:“小人先前误将大人认成胡虏,幸亏大人身手矫健,这才不至于酿成大祸,我若早知道大人的身份,便是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大人出手。”
他越说,韩童月越觉得匪夷所思。
暗运内劲,将胡忠国托起,说道:“为妻女报仇,天经地义,乃是好汉子的行径,我怎会怪你,再说了你又没把我怎么样。不过你这么一跪,什么大人大人的叫着,可真把我弄糊涂了。”
胡忠国顿了一顿,点了点头,说道:“大人可否将背上刺字再给小人瞧瞧。”
韩童月便将衣裳褪去一半,胡忠国睁大眼睛,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认是“精忠报国”四字无疑。
只惊得后退数步,险些掉落湖中,韩童月忙将他拉住,说道:“你这个老先生,当真古怪得很啦,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这么一惊一乍的,容易得疯病。”
胡忠国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怔怔瞧着韩童月。
这胡忠国其实没见过岳飞的真容,只因道听途说,岳飞背上有他母亲刻的四个字,精忠报国。
而韩童月背上,恰恰也有这四个字。
因得知岳飞已于绍兴十一年去世,当下见到韩童月背上刺字,脑中便开始胡乱猜想。
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死而复生,将军真神仙也!”
韩童月微微一愣,不知道他在胡言乱语什么。
只听胡忠国激动地说道:“老汉虽然没念过书,但是‘精忠报国’四个字,老汉还是认得的,虽未曾见过将军尊容,但这天底下谁人不知岳武穆的背上正是刺了‘精忠报国’这四个大字。”
说罢,眼中流露敬佩之色。
韩童月听了,这才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你是把我当成岳飞了。”
原来这老汉并非是点灯派的人。
而是他痛恨金人,敬重岳飞,如此说来,那便合情合理。
想到此处,心中畅快,疑虑也都烟消云散,笑道:“老先生,你船上可有酒食?”
胡忠国大喜,忙将韩童月邀进船篷里。
将自己平日吃的粗粮,两壶酒,拿出来招待韩童月,又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小凳子,伸出袖子擦了擦,放在韩童月身后,接着道:“小船鱼腥味是重了些,不过吃食还算干净,将军尽管放心,不收钱。”
韩童月摆了摆手,笑道:“无妨无妨。”
饮了几盅酒,填饱了肚子,胡忠国忽然又朝韩童月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这一次,韩童月倒并不惊讶。
知他是跪的岳飞,而非是自己,便想开口澄清。
然而不等他开口,胡忠国抢着道:“将军,实不相瞒,小人原本有两个孩子,大的是个女娃儿,死在了金兵的屠刀之下。小的是个男娃,原是背嵬军中的骑兵,可自从背嵬军解散之后,我儿子便不知去向,老汉从岳州找到临安,一直杳无音讯,也不知是死是活,如今战事已了,倘若小儿还活着,老汉恳求将军准他几天假,回家看看我这个老父亲吧。”
说罢,情之所至,两眼通红,黝黑的脸上,不自禁的滑下几滴泪水。
韩童月听了,不禁感到十分诧异。
但他却非同情胡忠国的遭遇。
而是这背嵬军解散了?自己怎的不知道?
战事已了?
那又从何说起?
但见胡忠国念子心切,自己也不好相问,便说道:“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老先生有难处,我理应相助才是。”
胡忠国泣道:“只盼将军告知,吾儿如今是死是活,老汉便心满意足,若能让小儿回家,令我父子二人团聚,老汉毕生感激将军大恩大德。”
韩童月摇了摇头,叹道:“老先生,实不相瞒,我叫韩童月,只因敬佩岳飞为人,故而才在背上刺下四字,我并非是你口中的岳飞将军。”
胡忠国听罢,怔怔的瞧着韩童月,神情掩不住的失落。
回想起方才自己向他下跪,求他寻子,此刻心中希望却霎时间化作泡影。
不禁恼羞成怒,冷冷说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韩童月微笑道:“老先生不必灰心,我虽然不是岳飞,但我与他有八拜之交,背嵬军中,我也认识几个人,不知道老先生如何称呼,你儿子又叫什么名字?我此行正是去找岳飞的,我已约了人一起,相信不出两日,便可知晓你儿子的下落。”
胡忠国只随口说道:“老汉叫胡忠国,犬子叫胡阿牛。”
眼中却是变得暗淡无光,心想岳飞早就死了,这厮定是记恨自己把他当做金人,他怀恨在心,故意说这话来消遣自己的。
胡忠国越想越气,冷冷哼了一声,说道:“还找什么,你已经找不到了,我也不指望你,干脆大家都别找了,孤身一人,倒落个逍遥自在!”
韩童月听罢,眉头微蹙,问道:“方才你说如今战事已了,背嵬军解散,难不成金人已被赶出我中国之地了么?可我前日还在中都府,我看到的,可并非如此。”
胡忠国咕噜噜喝了几口酒,冷笑几声,自顾自的说道:“我真是老糊涂了,我还以为真的天神下凡呢,也罢,你只是江湖散人,我看得出来,你虽然有点本事,但整日逍遥寻乐,这天下发生大事你都漠不关心…我真是瞎了眼了。”
韩童月见他话中带刺,再问下去,他未必会尽实回答。
而胡忠国亦是越瞧韩童月,越觉得不顺眼,两人话不投机。
韩童月只觉索然无味,便从怀中取出两锭白银,放在桌上,说道:“我在湖边凉亭与人有约,你只载着我到湖中随便转转即可,等他来了,你再将我送回去便好,酒食再加上小船的费用,应该够了吧?”
那两枚银锭,足足有二十几两,相当于胡忠国好几年的收入。
经过先前这么一番闹腾,胡忠国虽然不愿再做韩童月的生意,但瞧着白花花的纹银,着实令人垂爱,寻思道:“这小子虽然可恨,但我凭什么和钱过不去。”
想到此处,心中不禁通畅,将银锭收入囊中,说道:“够了够了,我这就去划船,客官请自便赏景。”
便到船尾握起双橹,一来一回划着,小船就这么在湖中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