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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康,西北凉州。
黄沙漫漫,星疏月冷,双旗镇孤零零竖立在沙丘边缘。
窗外的鸡鸣告知天马上要亮,太阳升起后露水蒸发,镇内外依然会干燥炎热。
有风吹来,把夜晚的寒吹进了土胚屋内,让程光彻底醒来。
渴!
好渴!
枯裂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一层干硬的皮卷翘着,饥渴交加,但渴的需求更胜。
程光舔了舔嘴唇,抿了抿津水,却徒劳无效。他抓起桌面上的空壶,往嘴巴里倒了倒,却倒出来几粒沙子,尝到了灰尘的味道。
能否把晨曦中的露水收集起来,供自己喝呢?
程光马上意识到这是个没有塑料薄膜的世界。
床上干草席,桌上枯油灯,破损木门板,缺口粗瓷碗,无一不在告知着程光家徒四壁。
“程光,他也叫程光,母亲受不了贫苦,早年丢下半岁大的孩子跑了。父亲前去凉州走商,却在半路被土匪杀害。”
记忆碎片如潮袭来,让程光恍惚。
双旗镇已无多少住户,随着半个多月前仅剩的那口水井干枯,更没有多少人愿意留在这里了。
这是不是梦?
程光想起救助落水儿童最后一个念头,他把儿童举起让人接走,随后沉入湖底,呛得想吐,却吐不出来,要是没有水就好了。
如今真没有了水,哪怕一丁点可喝的水也没有。
是非成败转头空,从三流大学出来,进厂子连打螺丝都没有打够三个月,就这么死了。
远在前世的父母,应该会伤心欲绝吧。
见义勇为获得的奖金够他们养老。
这一世的父母,却连面都没怎么见过,除了那被土匪杀害的父亲,他的面貌却在记忆碎片里越来越消融,越来越模糊。
还是太渴了!一定要找点水喝。
走出了门外,天已微亮,夜晚的寒还未散去,程光紧了紧身上的衣物。
双旗镇还没有醒来,街道空旷,连狗都不出来叫几声。人走鸡走狗也走,程光有些想念早年的双旗镇,那时候东西南北贸易还算昌盛,成天狗吠鸡鸣好不热闹。
不仅渴,饿也成为了身子里面的急切需要,每走一步都好像在消耗身体最后的力量,哪怕去到不足百米远的双旗客栈,程光也仿佛使尽了吃奶的气力,好不容易才把客栈门推开,看见了里面陈掌柜连夜打包好的包裹。
程光之前在双旗客栈当伙计,对这里熟悉。
陈掌柜听见动静醒来,披上了他的羊皮袄,见是程光后不禁一震。
“你怎么还没走?”
程光这才想起前几天得了场大病,躺在家中起不来。
程光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一屁股坐在了客栈内的独凳上,干裂的嘴唇无言告知了陈掌柜他的需要。
陈掌柜马上从柜台后拿出了牛皮壶,递给了程光让他喝。
程光拔下了牛皮壶上的木塞,一口气把壶中水灌下大半儿。
“你……”
陈掌柜欲言又止。
“慢点喝,慢点喝,别呛着。”
程光喝得太急还真呛着了,呛出一大口水来,打湿了地面。
陈掌柜可怜巴巴地看着那湿润的地面。
“陈掌柜,我,我是不是喝的过多了?”
“没有,没有。”
陈掌柜言不由心,一边说话,一边还眼盯看着地面湿润的地方。
程光还想喝,喝不够。那呛的一口水,让他回到了上世沉湖的最后时刻。想喝他也没有继续把水喝下肚儿,他把牛皮壶抵还给了陈掌柜。
“对不起。”
“你小子,喝点水又不是吃我客栈的肉。”
现在喝水比吃肉贵。
陈掌柜嘴唇也干枯,但是他并没有喝牛皮壶里的水,而是嘴巴对着壶口抿了抿,想要把壶口上的湿润抿到嘴中去。
“东去凉州三百里,陈掌柜,你的水够吗?”
陈掌柜摇了摇牛皮壶,壶内传来了水晃荡的声响。
“就这些了。”
“就这些了?”
程光心里的愧疚感更加强烈了。
“陈掌柜……”
“别担心,这一路上总有卖水的,没有了再买。倒是你……”陈掌柜忧心忡忡地看着程光,“你这个样子,还能离开双旗镇吗?”
为什么要离开?
这是程光心里听到陈掌柜话的第一反应。
那口井枯了。
这是程光心里的第二反应。
井枯了,难道不会再涌出水来吗?
最后只剩下了程光的这个疑惑。
陈掌柜继续说,“双旗镇的水井枯了,星河子镇的水井也枯了,包括北燕镇,大荒镇,就连涌泉镇的水井都枯了。枯井和荒废的镇子,由西而来,都快要蔓延到凉州了。”
“这是天要绝人吗?”
“东南方可活。”陈掌柜说,“那边有山,有水,更有湖。”
听见湖,程光心里‘咯噔’了一下,前世湖里救人淹死,许下了没有水的愿望,这世成真了。
“还有些人走不了。”
镇内的老弱病残出现在了程光脑海。
“他们不仅走不了,而且还走不动。”
“他们怎么办?”
“你还是多关心你自己吧,三百多里,你要怎么穿过茫茫沙漠去到凉州?”
陈掌柜动了恻隐之心,程光这小子五年前来在客栈做伙计,所求不多,任劳任怨,无非是吃口饭而已。没想到水井干枯,他要怎么离开这个绝人的地方?
陈掌柜好不容易联系上了西边五十里地的涌泉镇商贩,让他们离开时带上自己,为此还奉上了自己积攒好些年的银两。
树挪死,人挪活,不能困在这个地方渴死饿死。
没有了水,连牛马羊等畜生都养不活了,留在这个镇子上还有什么意义?
陈掌柜思绪一番,绝了带上程光一起走的想法,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窗外,传来了驼铃响的叮当声,涌泉镇撤离的商贩到了。
“清晨正是赶路的好时候,你,好自为之吧!”
陈掌柜的包裹就是些换洗衣物,硕大的客栈,他也不要了。
程光喝了水后恢复了些力气,他站起身,想要送一送陈掌柜离开。
门外天色已大亮,晨露还依附在木门、木梁、木招牌上。随着阳光的移动,气温的上升,这些露水都会蒸发,又会变回到那种酷热难耐,仿佛要把人晒成人干儿的空气中。
要是这些露水能够收集起来多好,要是走的人都能够留下来多好。
悠扬的驼铃声唤醒了双旗镇,一个个灰扑扑土胚屋中零星走出来老弱病残。
他们眼睁睁注视着即将离开的驼队,充满了期待。
他们也一个个嘴唇干枯,喝不上水,体力不足以长途跋涉,只能够在这个镇子上等死。
程光想起了前世进厂打螺丝的际遇,那也是种不能够离开,只能混吃等死的经历。
不行,不能这样!
一阵风吹来,仿佛吹来了雨露,吹来了春天,让程光心里好一阵子舒服。他仿佛看见了汪洋大海,一片水汽弥漫,让他那干枯的心房变得湿润了起来。马上要春暖花开,马上沙漠要变成一整片绿洲的样子。
怎么回事儿?
识海中绿色渐渐凝结,从春满大地的绿,变成了苍茫大树上的绿,最后又变成了青铜器上历经岁月洗礼,腐蚀氧化后的绿。
一棵造型奇特的青铜树浮现于识海,上有枝叶、花卉、果实、飞禽、走兽、悬龙、神铃等奇异花纹,让程光目瞪口呆。
其名——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