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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山的初秋被不同季相的树木红黄绿相间的染着,生动活泼,浑然天成。
但王羽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这种美景。
昨天晚上他仔细梳理了下回忆,觉得事情可能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现在是95年,几位爸爸们自己都双手插兜,活着如喽啰。自己去了也派不上用场。
去南方做个倒爷?就凭他这2000多块的身家,倒到吐血都赚不了多少钱。
不如先苟起来,按照前身的计划先去中心小学混一段时间,等几位爸爸振臂一呼起事的时候再去岂不美得很,去得早不如去得巧嘛。
王羽想着,全身颤抖起来,但这并不是被自己的计划激动的,而是冷。
没想到9月的山里会这么冷,现在他全靠今天中午那碗小米焖饭和那个荷包蛋提供的热量来抵御寒意。
身上这件半新不旧的灰色三扣西服是他昨晚连夜从箱子里翻出来的,左边的内兜处标着Pierre Cardin的字样,但王羽敢用村长的信誉保证,这衣服上就算是根线头,那也和法国一点关系都没有。
吸了吸鼻涕,猛然吸入的凉气让他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叔,咱刚才不是走过一个车站吗,咋还往前走呢。刚才不是有车过去,我们招手让它停嘛。”
“从这地儿搭车去镇上要2块,再走一段,只要1块5,省5毛钱哩。”
走在前面村长的话里充满了山里人特有的精明。
为了省5毛钱,就走了一公里的路,这是王羽所无法想象的。
这种因为贫困而被迫造就的精明,让王羽微微感到有些心酸,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省5毛钱也能让人产生骄傲感。
横亘近30年的时间差距和城乡间巨大的诧异,让王羽很不适应现在所遇到的很多事情。
在他眼里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在现在人眼里是习以为常的,而王羽认为习以为常的事,他们却认为不可思议。
这不是两代人之间的代沟,而是两个,甚至更多个时代之间的代沟,这种代沟由时间创造,也只能用时间去慢慢填平。
“到咧,这里就1块5类,歇一歇。”
在国道上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王羽终于从村长嘴里听到了这句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确定这2块和1块5车票之间的距离的。反正村长说到了,那就应该是到了。
幸好前身可能也习惯了这样走,才让他除了心酸点之外,脚不是很酸。
站着比走着更冷,为了让自己能暖和一点,王羽变换着脚跳着。
村长则坐在了一个水泥桩子上,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黄色烟盒上一朵红梅绽放,像极了昨天王羽桌上那包。
王羽也想抽根烟,但他怕自己的烟和前辈一样,最后都不翼而飞,还是忍了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王羽不允许自己在同一个地方失败三次。
“叔,我们去镇上找谁啊。”
村长吐了口烟,略带点得意:“赵镇长,我昨天在村部给他打过电话哩。”。
“那咱找人办事,是不是得送点礼啊?”
村长打开脚边的口袋给王羽看了看:“咋不给人家带,满满一口袋哩。”
看到口袋装的东西,王羽真的惊了,心想,这是电影照进现实,还是冯小刚拍《私人订制》时在这里蹲点体验过生活?
一口袋板栗!
你好歹带着鸡,让领导拿回家做个板栗烧鸡补补气也好啊,只板栗,这尽往外排气了。
再不济咱带点核桃,小米,也让领导换换口味。这光吃板栗,你也不怕领导烧心烧得慌。
“叔,咱就拿这个考验干部?”
“莫说嘞,车来嘞 。”村长把抽了半截的烟在水泥桩子上摁灭,放回烟盒,又伸出一只手朝远处的中巴车招着手。
车还没停稳,一个烫着一头泰迪卷,脖子上套着一个包的胖女人就探出身来喊道:
“来来来,里面有座。”
村长上了车,一屁股坐到车上唯一的空座上,开始闭目养神。
王羽知道又被占便宜了,无奈的问道:“到太平镇,两个,多少?”
“两个人三块。”
王羽从皮尔卡丹内兜里掏出钱,找出一张一元和一张两元递了过去,泰迪卷拿过钱,不知是因为王羽有点小姿色,还是这个年纪荷尔蒙分泌刺激的,朝王羽飞了一眼,说道:
“你要么坐我的座位,我让你。”
王羽看了看过道,上面依次放置着两个竹筐,一笼鸡,两只鸭子,一大包行李。
他不想和泰迪卷有任何接触,包括体温上的,于是拒绝了她的好意,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和禽兽站在一起。
每一个选择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晃荡了半小时的王羽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地方吐一下。
车厢里那股复合味道如果一定要形容,那就是在一个体育生宿舍里开了一家宠物店,然后关着门捂两天。
干呕了几下,王羽就站起来打望了下这个小镇。
太平镇被327国道对半分开,沿着国道星罗棋布的建着一些房子,大部分是二层楼。
沿路的房子一楼大多是门面,除了邮局、银行、供销社、发廊之外,最多的是山货店,核桃、柿饼、红枣,最多的是板栗。
对,就是村长口袋里装着的那种板栗。
有些位置比较开阔的房子还刷上了各种广告,化肥、昂立一号、红桃K。
其中最令人叫绝的是一面墙上面画着湟水特曲的广告:“婚宴就用湟水特曲,有面子”。
下面写着一副标语“新人结婚入洞房计划生育不能忘”,上下呼应,前因后果,浑然天成。
镇政府就在太平镇中间的位置,两人走了几步就到了。
镇政府办公楼的年纪估计和小学也差不多,不大,几栋带有浓重五、六十年代苏式风格的建筑围成一圈,中间是片空地。
村长很熟门熟路的找到了赵镇长的办公室,其实准确的说,应该是赵副镇长。
在这里,王羽又一次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人情世故,什么叫两个男人之间的极限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