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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之后，雪灾造成的影响已经基本结束，互助站的使命也就此完成了。
过了初一，江昌站的帐篷就拆掉了，等到中午的时候，那里已经清理得一干二净。
一辆宝马X5从东广场路过，开车的苏雨澄侧过头看了一眼广场，随后瞥了旁边坐着的沈予鹿一眼：
“犹豫就会败北，现在连棚子都拆了，昨天晚上没来，遗憾不？”
沈予鹿坐在副驾，目视前方，神色清冷：“有什么可遗憾的，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过尔尔。”
苏雨澄一愣：“什么意思？”
“你不是号称要做纪实记者吗？文化素养亟待提高？”
沈予鹿瞥她一眼。
“所以我最烦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给文章雕花的人了，叫她去现场又不敢去，小嘴里还吐不出个人话。”
苏雨澄话里有话，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
沈予鹿闭上了嘴。
看她心情不佳，苏雨澄又回去哄她：“好了好了，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你太封闭自己了，有时候也得出去看看，别被家里那班老顽固洗脑了。”
沈予鹿张了张嘴，最后哼出一声：“嗯。”
“就是嘛！等到了大学你就知道，这世界精彩得很，整天就知道读书，是会错过很多的。”
苏雨澄一脸孺子可教的欣慰。
然后她问道：“寒假还有一段时间，咱去哪玩玩？”
沈予鹿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日历：“找个大学图书馆，把前段时间因为参加志愿活动而没读的书补上。”
“你真是个疯子。”
苏雨澄长叹了一口气。
沈予鹿没有反驳，她坐在副驾上，侧过头往车窗外看去。
街边的雪渐渐消融，后视镜里的东广场，越来越远。
……
大年初一那天，林澈先跟着爸妈去走了亲戚，得知林澈考了一个好成绩之后，爷爷奶奶给他包了个大大的红包，然后被萧太后代保管了。
下午的时候，他本来想去找顾亦的，结果顾亦告诉他，她妈妈回家了，而且似乎要在家里呆到寒假结束的样子，于是他只好放弃。
初二的时候就去了外婆家，大姨萧美玉自然带着他的宝贝儿子，林澈的大表哥陈玉翔。
大表哥也不知道什么毛病，从林澈有记忆起，但凡不在学校里，他见到的大表哥就是一身白衬衫黑长裤，仿佛售楼部的金牌销售一样。
今天可能因为天气冷，他还外套了一件翻领夹克，看起来厅里厅气的。
中午吃过饭，大人们都开始搓起了麻将，林澈也准备出门，萧美玉就和她儿子说：“带你表弟出去玩玩，你俩也好久没见了吧。”
陈玉翔就擦了擦他那铮亮的皮鞋：“表弟啊，想去哪，和哥说，哥今天带你见见世面。”
林澈不是很想带着他，毕竟正常人很难理解大表哥的脑回路。
于是他委婉地拒绝了：“我找同学去。”
“同学？什么同学？我也去呗，你在诚丰也是在重点班吧？我一看你啊，就知道你们班的学习氛围不太行，我得和你的同学好好聊聊。”
大表哥一幅痛心疾首的模样。
“那倒不用……”
林澈摇摇头。
大表哥一摆手：“什么不用！我们两兄弟，虽然是表的，但我也是你哥不是！”
拗不过他的林澈只能无奈让他跟着，背上一个背包出门了。
离家之后，林澈先和早就约好的蒋天宇汇合。
大表哥刚见到蒋天宇，林澈还没给两人介绍呢，大表哥就先开口了：“你是林澈的同学啊？”
蒋天宇点点头：“你是？”
大表哥拍了拍胸脯：“那你也叫我一声哥就行了。”
蒋天宇微微张着嘴，愣了半天，看向林澈，林澈咳嗽了一声：“这是陈玉翔。”
“噢——大表哥啊！”
蒋天宇立刻了然。
他也从林澈嘴里听过不少次关于大表哥的名字，对于他的事迹了然于心。
“不错，挺有礼貌。”
大表哥对于蒋天宇的反应给予了肯定，“然后我们要去干嘛呢？”
他虽然在问话，不过眼神已经朝着街边的网吧看了过去。
林澈哪还不知道他的心思？
大表哥整天在家人面前一副热爱学习的模样，其实偷偷去网吧的次数不比林澈少。
只不过他藏得很好，一般这种时候他都是提出问题的那个人，然后林澈自然而然地就提出去网吧。
等到回家之后，他就可以反手和家人说：唉，林澈又带我去上网，我本来不想去的，不过他和他的同学都去，我没办法，只好陪他们去了。
把锅甩得干净利落。
不过今天林澈并不打算遂了他的意。
“我们去武大。”
他应道。
“好，那就去网吧……等等，去哪？”
大表哥腿都抬出去了，才反应过来林澈嘴里说的，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目的地，“去武大？去武大干什么？”
“去好大学看看呗，以前都没去过。”
林澈随便扯了个理由。
“那你不应该看武大啊，”
大表哥背着手说道，“你的成绩还不稳当，也就这次期末考试分高了点，不要好高骛远。”
“那你觉得该去哪看？”
林澈问道。
“纺大或者江大，还有湖大也可以，适合你这个分数段。”
大表哥掰着手指。
“你不是和我一个分数段吗？”
林澈好奇地问道。
这次期末考试，大表哥考了558分，比之前进步不少，但比林澈还差几分呢。
“我和你怎么能一样？我那分数都是实打实，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你这种突然增长的，最容易突然掉下去了，这样的我见多了。”
大表哥一副“你不懂”的表情。
“行！那就按你说的办。”
林澈双手一拍，赞同了他的提议。
“孺子可教也。”
大表哥满意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候，一趟公交车到站了，林澈指着站牌：“这趟是去湖大的车。”
“那走吧。”
大表哥率先走上了公车，但他回过头来，却发现林澈和蒋天宇都在公车门下，一点都没有上车的样子。
他喊道：“赶紧的啊，一会儿车开了！”
林澈朝他挥了挥手：“我们去的是武大，不走这边。”
大表哥一愣，车门这时候正要关上，他赶紧喊公车司机：“师傅师傅！等一下！我上错车了！”
然后在司机的一片骂声里下了车。
“这一点我可要批评你了！我差点就买票了！”
大表哥对林澈抱怨道。
“不是你说要去湖大吗？”
林澈一脸疑惑。
“啊？那你不是也答应了吗？”
大表哥觉得林澈不讲义气。
“我说的是赞同你去，我自己还是去武大的啊。”
林澈理直气壮。
大表哥就愣在那儿想了半天，也没理顺逻辑。
不过就这一会儿，去武大的车也来了，林澈和蒋天宇率先上车，大表哥赶紧跟了上去。
没甩掉这个牛皮糖，林澈也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
今天他去武大，还真是有点正事的。
之前他们做互助站的时候，有不少人知道他们会帮忙处理旧书，于是林澈在群里答应会在年后到各个院校去收书。
这个时间点刚刚好，大四的毕业生们已经在准备毕业，许多行礼都已经寄回去了，只有这些书又重又多，好多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今年因为雪灾，留校的学生忽然变多，林澈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来武大看看。
毕竟就算住得这么近，但两辈子以来，他还没进去过这个江城最有名的学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