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掀起来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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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末的阳光像融化的太妃糖,粘稠地淌进花房玻璃。姜紫媚蹲在木质花架前,镊子尖轻轻挑开“蓝石莲“根部的火山石,腐叶土的潮湿气息里,忽然触到那枚薄如蝉翼的枫叶标本。十五年前的记忆被金箔般的叶脉折射出来:陆明泽蹲在老仓库地板上,用刻刀在陶土盆底凿“媚的秋“,丙烯颜料溅上他的睫毛,像撒了把碎金。

“糖炒栗子的焦香漫过木栅栏时,她听见牛皮纸袋磨擦的窸窣声。“陆明泽的声音裹着秋风送来,带着市集特有的烟火气。他推门时,黄铜门环上的枫叶挂饰轻轻晃响,一片红叶恰好落在她乌发间,叶脉与她鬓角的银线形成微妙的对称。

“小心烫。“他的指尖掠过她耳后绒毛,带着晒过太阳的温度。姜紫媚接过栗子时,注意到他食指缠着的创可贴——边缘起了毛球,渗着极淡的血渍,像朵将谢的小花开在苍白的纱布上。这是今天第三次发现他的新伤了,从早晨修画框时划破的虎口,到午间调赭石颜料时沾在袖口的碘伏痕迹。

剥开油纸,焦糖裹着的栗子冒着热气,糖霜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咬开时,热乎的甜香混着桂花蜜的幽微气息在舌尖炸开,姜紫媚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的深秋,他们挤在老电影院的木质长椅上,陆明泽紧张得把爆米花撒满牛仔裤,却坚持用夹克兜着碎屑,说“不能浪费你喜欢的甜食“。此刻他坐在对面的藤椅上,膝盖微屈的姿势与当年分毫不差,只是水洗蓝牛仔裤换成了深灰羊毛裤,裤脚处有她昨夜缝补的针脚。

“画展布置需要帮忙吗?“她用纸巾擦去他指尖的糖霜,触到他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握相机和画架磨出的,比去年厚了些。陆明泽摇头,银发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策展人说《秋光》系列要配胡桃木画框,我今早去木料市场选了块带树瘤的老料。“他卷起袖口喝水,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像秋日叶脉,旁边新贴的创可贴边缘翘起,露出底下未愈的擦伤。

姜紫媚忽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力度大得让他startled。“明泽,你的低烧“她的声音被花房外的风声扯碎,目光落在他颈间若隐若现的潮红——那片异常的红色从领口蔓延到耳后,像被水彩晕开的朱砂。陆明泽别过脸,指尖摩挲着玻璃杯沿:“只是过敏性皮炎,你看。“他撩起裤腿,膝盖内侧果然有片淡红色皮疹,边缘呈不规则圆形,却在姜紫媚的注视下微微发颤。

四点三刻,暮色开始给万物镀上琥珀色。姜紫媚坐在窗台,速写本搁在膝头,铅笔尖在纸上游走,描摹着陆明泽剥栗子的侧影。他垂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般的阴影,指节因用力泛着淡红,像浸了红酒的白玉。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前日调赭石色的颜料,与他此刻捏着的深褐栗子壳形成微妙的色系呼应。

“在画我吗?“他忽然抬头,银发被穿堂风掀起,露出耳后淡青色的血管。姜紫媚慌乱中铅笔划过纸面,在他唇线旁添了道突兀的斜线,却意外像抹狡黠的笑意。“画你的新诗集封面。“她将画纸转过去,纸角的枫叶标本被风吹得轻颤,“《时光的糖霜》,需要个剥栗子的男主角。“

陆明泽忽然放下栗子,伸手握住她握笔的手。他的掌心覆着薄汗,温度比平时低了两度,却在触到她无名指的银戒时骤然升温。“不如做落叶拼贴画。“他的声音轻得像枫叶落地,“比如我们第一次接吻的那张长椅,旁边要有你最爱的银杏树,还有“他喉结滚动,耳尖泛起薄红,“我撞歪你发箍的瞬间。“

话音未落,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身体前倾时,姜紫媚看见他后颈新出现的老年斑——比上周大了一圈,边缘呈不规则锯齿状,像片被虫蛀过的枯叶。她慌忙递去保温杯,杯壁上凝着的水珠落在他手背上,与细密的汗珠混在一起。“明天去医院。“她按住他的肩膀,触到肩胛骨突兀的轮廓,比春天时瘦了至少三公斤。

陆明泽摇头,从口袋里摸出薄荷糖塞进她嘴里:“先陪我去捡落叶。“糖块在舌尖炸开的清凉里,她尝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他起身时,毛衣后摆掀起一角,露出后腰贴着的退热贴——蓝色的无纺布边缘已经卷起,像深秋枝头摇摇欲坠的最后一片叶。

七点整,初雪如期而至。姜紫媚在厨房搅动川贝梨汤,药罐咕嘟声里混着玻璃花房传来的闷响。她冲出去时,正看见陆明泽单膝跪在雪地里,雪人歪倒在他脚边,胡萝卜鼻子滚进了多肉盆栽。“鼻子又歪了。“他抬头笑,睫毛上挂着的冰晶簌簌掉落,却在抬头时,姜紫媚看见他眼底异常的潮红——不是冻的,是病态的酡红。

“起来。“她伸手去扶,触到他袖口下的皮肤烫得惊人。陆明泽借力起身时,忽然踉跄着撞向花房玻璃,发出闷响。姜紫媚这才发现他左腿几乎无法受力,膝盖处的布料浸透了暗红——不是雪水,是血。

“上周爬梯子挂海报时摔的。“他被扶到厨房椅子上,任她剪开裤腿,“想着画展前能养好“伤口周围皮肤红肿发亮,化脓的迹象混着雪花的凉意,让姜紫媚眼眶发酸。更让她心悸的是,他小腿上纵横着多条淡褐色纹路,像干涸的河床,那是长期水肿留下的痕迹。

忽然,陆明泽剧烈咳嗽起来,身体蜷缩成虾米状。姜紫媚慌忙去拿镇咳药,却碰翻了他的公文包。散落的文件中,一张血常规报告单刺得她眼前发黑:白细胞计数320×109/L,远超正常范围,“慢性粒细胞白血病“的诊断赫然在目,报告日期是三个月前,正是她筹备个展最忙碌的时候。

“紫媚.“他的声音从喉间挤出来,带着血丝的泡沫沾在唇角,“别担心,是低危型,医生说.“姜紫媚按住他的嘴,指尖触到他颤抖的唇线。她想起最近三个月他总在午后消失,说是去冲洗胶卷,原来每次都是去医院化疗。想起他坚持自己去取快递,因为“画具太重你搬不动“,其实是怕她发现随身带着的便携药盒。

深夜的急诊室走廊泛着冷蓝的光,像被冰镇过的蓝宝石。陆明泽躺在推车上,手背上的留置针随着病床移动轻轻晃动。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急诊吗?“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雪,“你在画室摔断右手腕,却护着刚完成的《星夜》,我背着你跑了三条街,你在我耳边说'你的肩胛骨硌得我疼',可眼睛一直盯着画布。“姜紫媚想笑,却有泪珠砸在他手背上:“现在换我背你。“她俯身替他掖好被子,闻到他毛衣上混着的化疗药水味,与蓝月亮洗衣液的清香诡异地融合。

凌晨一点,输液室的挂钟发出沉闷的滴答声。陆明泽睡着了,头偏向右侧,露出后颈淡青色的血管,像幅未完成的工笔画。姜紫媚轻轻抽出被他压住的手,从帆布包底层摸出个丝绒盒——那是她藏了三个月的礼物,本想在结婚纪念日送给他。

打开盒子,镀银快门线在廊灯下泛着温润的光,表面刻着细小的枫叶图案,末端系着用两人头发编的红绳。她记得二十年前他第一次给她拍照,相机拿反了却浑然不觉,最后照片里只有她半张笑脸和满屏樱花。后来他省吃俭用买了第一台单反,说要“把你的美装进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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