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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林如海又重重咳了咳。
他知道贾赦媳妇秉性愚犟，不通人情。
但没想都如此冷漠，连礼数也不讲了。
借与不借无妨，又何须开口讥讽人？
只是女儿在贼寇手中，性命攸关。
他自己又身体病弱，根本无法亲自去救助，说到底还是要靠京城的官兵，尤其是贾府的力量。
故而这话虽说听起来刺耳，也只能暂且忍耐下来。
“嫂子说笑了。”
“若肯借我，帮衬着渡过难关。”
“利钱方面，二位说的算。”
林如海引而不发，仍是苦苦寻求一线生机。
“我说五分日利你肯答应啊？”邢夫人撇了撇嘴！
正常的借贷不过是一二分日利顶天了，超过三分日利息，便属于高利贷范畴。
这开口就是五分日利，真的是狮子大开口。
“好吧，如海答应就是！”
邢夫人立即眉开眼笑，起身亲手给他倒茶。
“真不愧是盐科老爷啊，出手阔绰，不是等闲之辈。”
“如今虽说外甥女遭遇小灾小难，但必能吉人天相，遇难成祥啊。”
“这事你放心，回头我就和你大舅哥说明白了。”
“要他出十二分的力气，好歹将外甥女给全枝全叶的带回来。”
“若伤了林姑娘半根毫毛，我可饶不了他！”
邢夫人当即喊来丫鬟秋彤，拿来笔墨纸砚、红泥伺候。
“所谓亲兄弟，明算账。”
“妹夫可是明白人，不用我多废话了吧？”
虎落平阳被犬欺。
如今虽说被处处掣肘，但为了搭救女儿性命，也只得忍辱负重写下一份借据！
刷刷点点，一份百余字的借据就书写完毕。
那字体线条棱角分明，结构清秀。
一气呵成，宛若天成。
不像是借据，倒有几分艺术品的灵韵。
拮据内容颇为简单，就是某年某月某日，某人从谁的手中借来多少银两，何时何日归还、签名落款等等。
“嫂子看可有问题么？”林如海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道。
邢夫人虽说粗鲁蛮横，却也读过几年家教的。
字还是多少认得一些。
看林如海以五分月利借款八万，限期两年内还清。
若正常还了，便有两三千银子的利钱回来。
倘若无法偿还，那就利滚利接着吃利息。
反正他林家颇有祖产，也不怕他不认账。
邢夫人一番算计以后，满意点头：“那就画押吧！”
林如海含泪按下了指印，终究是叹息一声离去。
这人情比纸薄，果真如此啊！
林如海此次经历，对两府极为的失望，也不肯借宿。
干脆去了神京专门招待地方官的馆驿下榻了。
宁国府内宅。
贾赦看到收据以后，满意的抚了抚胡须。
“还是夫人懂得办事。”
“这年月亲兄弟，明算账，哪怕是骨肉血亲尚且如此，又何况这些外枝。”
邢夫人心花怒放。
她平常总是招惹贾赦生气，不是挨打就是挨骂。
如今也能被夸上几句，真是飘飘然。
贾赦命邢夫人将收据收好。
“老爷何时启程？”邢夫人满脸伺候人的模样。
贾赦伸了个懒腰，哼了声：“我启程什么？”
“老爷不是要去剿匪嘛？”
邢夫人愣住了，满脸不解神色。
贾赦满脸看待傻子般：“你可是真蠢到家了。”
“这个林相公说没钱你就信了？他若真没钱，也不会如此爽快的就签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