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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情轻轻点头。
“你有什么想法？”
小龙女不假思索。
“如果让我选，那我就选择定都中都！”
中都？
董贺和许乘风听见小龙女的回答，不由得吃了一惊。
他们着实没有料到，小龙女居然会选择定都在最接近草原，最危险的地方！
当即，董贺便忍不住小声提醒一句。
“圣女，一旦蒙古帝国卷土重来，中都首当其冲，未免太危险了。”
小龙女听见董贺的提醒，转眸瞥了一眼董贺，旋即又将目光转向方多情。
“小师父，你觉得董将军的考虑对吗？”
方多情微微一笑。
“对，也不对。”
董贺闻言，拱手行礼。
“末将愿闻其详。”
方多情转身，目光在董贺和许乘风的脸上扫过。
“我先问你们，我们打天下是为了什么？”
面对方多情的这个问题，董贺和许乘风不假思索，张口便道出他们的目的。
“自然是为了保卫汉人江山，让天下黎民百姓可以过上和平安宁的好日子！”
方多情听见两人的回答，轻轻点头。
“所以我们打天下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天下百姓。”
董贺和许乘风再次点头。
这一次，他们似乎是明白了方多情的意思。
“若是定都南京城，京都地处中原腹地，固然安全。”
“但是一旦边关再起战事，军情传回南京城，再做决定，出兵北上，需要多久？”
“届时即便我们可以顺利平定边境之乱，百姓的损失，又该由谁来承担？”
方多情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董贺和许乘风两人。
“我们大明王朝定都，要考虑的不仅仅是京都的安全，更是天下百姓的利益！”
“天下百姓便如江河之水，可以载舟亦可覆舟！”
“所以，我们的定都之选，一定要是民心所向！”
小龙女听见方多情这一番话，明亮的眼眸立刻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所以小师父的意思，也是要定都中都咯？”
方多情重重点头。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千百年后，大明要亡国，也要先亡皇室，再亡百姓！”
董贺和许乘风听见方多情这一番话，不禁浑身一震！
旋即他们便跪伏在地，行大礼。
“谨遵教主之令！”
方多情转身，继续走向大街深处。
小龙女陪同在侧，自然地挽住了方多情的胳膊。
“小师父刚才说的真好！”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正是她想要定都中都的理由。
北方草原是中原之隐患，唯有将京都定在临近草原的地方，他们才能时刻谨记威胁所在，尽心尽力保卫边关。
若是定都南京城亦或者是临安府这样繁华安宁之地，久而久之，必将腐败。
所以定都中都，以君王之身固守国门，才能真正让天下安宁，百姓爱戴。
得民心者，方得天下！
“饿了。”
方多情忽然摸了摸肚子。
从今日一早到现在，他一口饭也没吃，如今天色昏暗，他这肚子便忍不住叫了起来。
“我知道一个地方有好吃的！”
小龙女闻言立刻拽着方多情的衣袖，拉着方多情朝着一处巷子里走去。
他们七拐八拐，最后来到一间位于偏僻小巷的砖房门前。
砖房上面挂着一张破旧的牌匾，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隐约可以分辨“陈记”字样。
“陈婆婆！”
小龙女推开木门，探头看向里面。
只见昏暗的房间里，正有一个身形伛偻的妇人在揉面。
她听见小龙女的呼唤，转过头来，苍老的满是褶皱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
“龙大夫来了？”
小龙女轻轻点头。
她将方多情扯过来，介绍给陈婆婆。
“这是我的小师父，我带他来吃面，两碗手擀面，一碗多加醋。”
陈婆婆闻言连连点头。
“好，你们等着。”
小龙女答应一声，旋即拉着方多情去门外空地上，在一张木板开裂的矮桌前坐下。
“这就是你平日里吃饭的地方？”
方多情环顾四周，打量着小巷里略显简陋的环境。
不得不说，相较于外面的大街，这小巷子还是很完好的。
“我进城第一天，不知道吃什么，偶然遇见陈婆婆，就在这里吃了一碗面。”
小龙女坐在方多情对面，右肘放在膝盖上，手掌托腮，似是在回忆什么。
“这是我吃过第二好吃的面！”
“那第一好吃的面呢？”
“是小师父在我十六岁生日那年，亲手给我煮的面！”
小龙女至今还记得，那年她学艺有成，将要出山。
小师父为了祝贺她，特意在她生日那天亲自下厨，煮了一碗面给她吃。
那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面，直到现在，她都还清楚地记得那碗面的滋味。
这些年她辗转各地，每当到了深夜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想起那碗面，想要再尝一尝那样的滋味。
方多情望见小龙女脸上那怀念的神色，也记起了那一日的事情。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样稀松寻常的事情，居然可以让小龙女记这么久，念念不忘。
“等以后有机会，我再煮面给你吃。”
“那咱们就说定了！”
小龙女喜笑颜开，真如一株盛放于小巷之中的山茶花，绚烂极了。
“两位客官，你们的面来了！”
不多时，陈婆婆便将两碗手擀面端了上来。
别看陈婆婆年迈，但是这手脚却是极为利索。
一手一碗面，端的那叫一个稳当。
小龙女将加醋的面端到方多情的面前。
“小师父，你快尝尝？”
方多情低头看了一眼碗中只是加了一些豆干，并未有其他荤素点缀的手擀面，略微搅拌一下，就吃了一大口。
手擀面极为劲道，口感极佳，的确是上好的面。
“不错。”
说话间，方多情又吃一大口。
小龙女看到方多情吃的开心，也低头吃面。
不多时，方多情就将一整碗面吃完，连汤也喝掉。
“这样好吃的面，只是开在巷子里，未免可惜。”
方多情抬头看了一眼那破旧的招牌，有心帮陈婆婆在街上再开一家更大的面馆。
小龙女似乎是看穿了方多情的心思，轻轻摇头。
“这面馆是陈婆婆的丈夫开的，很多年前，陈婆婆的丈夫被征调走了，没了音讯。”
“她就一直守着这家面馆，期盼着有朝一日她的丈夫可以回家，其他地方，她都不愿去。”
方多情听见小龙女这一番讲述，不禁轻叹一声。
这么多年过去，陈婆婆的老伴儿只怕早已经死在了外面，成为黄泥之下一具无人识得的枯骨。
陈婆婆守着的，其实也不是面馆，而是对丈夫的思念，是心中的不舍。
“她没有儿女吗？”
“有两个儿子，也都……”
方多情沉默。
这个世道，对于寻常百姓而言，的确是太残酷了。
“这样的情况，在南京城中比比皆是。”
“其他的地方，那就更多了。”
小龙女低头喝了一口面汤。
方多情回想起来，他在见到小龙女的时候，小龙女身边的百姓大多都是老弱，几乎不见年轻人的身影。
不用想他也知道，那些年轻人，大多都已经牺牲在战场之上。
有些人，也许连遗言都未能留下。
“所以，小师父，你决定定都中都，龙儿真的很开心。”
小龙女抬起头来，明亮的眼眸望着方多情，嘴角挂着些微面汤，憨态可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