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回忆篇:歉疚晚矣(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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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叶家人来易宅都不走正门。”

    身后传来一道清冽的响声。

    易洵之单手插着裤袋,欣长的身子靠在园拱门处,人看着虽面上含笑。

    不过,弯出的弧度薄凉得比冰雪还要更胜几分,比起平日的乖张,此刻有了些许锋锐之感。

    “哄好陈芳荞了?”

    方才舒岁安背着门那边,并未看见来人。

    只见易洵之连忙摆手,进了院子后拿起石桌上叶君尧未饮过杯盏把玩:“你不是给了捂嘴费了吗,还需要我?”

    看似漫不经心,他眼底的眸色从未离开过舒岁安身上,似是要把她看穿。

    比起他嘴角染上若隐若现的嘲弄,舒岁安面色依旧无恙,长睫毛微微扫下,左眼睑处那颗浅淡的泪痣衬得她疏淡。

    她把易洵之手上的杯盏取下,给他斟了一盏。

    茶水并不是什么热茶,普普通通的清茶。

    “若是兄长有事想要问我便问,不必拐弯抹角。”

    昨夜的示好只是初步试探,他演得好,舒岁安也配合着不露马脚。

    今日他前脚刚出前院门,后脚舒岁安就跟着被陈家人带出去。

    好巧不巧,外出的门恰好是平日里头无人路过的院子,只因着今年随母亲在西南过年,他被安排到此处院落。

    隔得远,只隐隐约约的看见一名头戴着棒球帽陌生的男子把舒岁安带走了,而她也乖顺的任由其带走。

    待陈芳桦悄悄走后,他尾随她至前院,只可惜回来的只有她一人,还扯谎说是把舒岁安送回去她自个院落,被她留住尽地主之谊,讨了口茶喝。

    他当时站在母亲身旁,视线一直不离陈芳桦,此女还面不改色的,还挺会唱大戏的。

狡猾的陈家嫡长女。

    “只是见了位老友,兄长也要过问吗?”舒岁安见他不接茶盏,悬在半空的茶盏被她放置在石桌上。

    易洵之展眉微笑,起身慢慢的靠近她,嘴角的薄唇溢出一抹不可察的笑意:“我只是想提醒一下我的好妹妹,莫要做些傻事,影响到易家。”

    舒岁安抬起清冷的眸子直视与她还差半寸距离的易洵之,只见他勾着指头亲昵般的刮了刮她的鼻尖。

    “至于你做其他,与我无关。”

    说完,便不带一丝犹豫的走了。

    在外人看来,这个距离,这个动作是亲密无间,只有舒岁安看见他眸子里头丝毫不带任何情绪。

    就像是一只獠起牙的狼,只要妄动一下便咬断她的脖颈。

    “我们走吧。”舒岁安并未挽留易洵之,扯了扯叶君尧的衣袖。

    她可不敢主动招惹易洵之,看似表面剑眉星目的温润少年,实则背地里暗藏锋芒。

    走在前头的舒岁安不知道,背后的叶君尧神色冷峻的回头看向易家园里头。

    ......

    车子停在舒家门前,庭院早已败落,院里头的杂草藤蔓因无人打理早已布满园子。

    鲜花枯萎,杂草丛生。

    如今早已不是蔷薇盛开的季节了。

    舒岁安伸手拉开铁栅栏,吱呀的声音拖得很长很长,远远看向空落落的秋千架,上头也落满了尘埃。

    她伸手推了推,秋千在半空轻晃,就好像从前那般。

好似没变,又好似变了。

    “怎的把她接来此处?”

    叶君尧安静地望着舒岁安欣长的身影,显得太寂寞了。

    他不忍,伸手把晃动的秋千架扶稳:“她连不清醒的时候念叨的都是舒家园,如梦初醒之后自是更为向往过去。”

    “我看她是悔不当初罢了。”

    后头,有一名护工推着一架轮椅朝二人走来,上面坐着的人儿差点让舒岁安认不出。

    比起前些日子,虽说瘦骨嶙峋之余,还算看得过眼。

    现如今却脸颊凹陷,白发丛生,原本就纤瘦的人儿如今身上的衣服都架不起来,仿佛风一吹便散了。

    这或许,冥冥之中,自有报应吧。

    舒岁安面上虽不显,只是双手背在身后,手指紧张的绞在一起发了一层虚汗。

    叶君尧朝护工摆了摆手,让她先下去。

    “奚女士,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她并未因此靠近奚鹃,在她靠近之时还后退了两步,脚踩枯叶咔吱的声响提醒着勿要再靠近。

    轮椅上的人精神不济,努力的想要伸手转动轮椅,只可惜如今这副孱弱的身子不争气,连喘口气的功夫都难。

    “我.....我......就是来看看,而且我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看的。”

    声音有些沙哑颤抖,不敢抬头直视舒岁安。

    她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好,比起上一次在医院探视的时候,要糟糕很多。

    舒岁安五官依旧沉静如水的疏离:“你的病情不宜外出,应该要在医院静养,不能乱跑,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这是舒岁安第二次问,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听说,听说你如今住进了易家,所以就是想来看看你好不好。”奚鹃抬起头急切的看向她,但又怕舒岁安生气,声音极小:“我只想知道你好不好,如今你父亲已经不在了,我.....你母亲亦不在身边,只身一人在龙潭虎穴,又有谁会保护你?”

    说话的时候,她尝试着挪着轮椅往前靠近,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因为用力,尤为明显。

    但感觉到女儿身上的冷意不减反增,布满青筋的手藏在宽大不合身的袖子中不断的颤抖着,而后机械般的收回,慢慢地退回到膝头。

    舒岁安就只是这么静静的站着,也不给任何回应。

    冷漠得让她胸腔里像是被灌了铅,一丝空气都进不得。

    无比的窒息。

    就像当初说的那样,桥归桥路归路。

    舒岁安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会,仿佛想看透她。

    原本清冷的眸仁渐渐凝聚暗涌,看向她的眼神愈发讳莫如深:“龙潭虎穴不也是人为造成的吗?”

    奚鹃听完便低下头,回避着她的目光,摇着头,欲言又止。

    这段时间,她虽疯疯癫癫,但也从护士口中得知一些事。

    前段时间,肖家独子满身是血的进急救,而那舒家孤女也满身是血的被人抱着送了急诊。

    所幸,只是过度惊吓,女孩身上的血不是她本人的。

    能做这些的,在西南还能有谁?

    而她只能蹲在冰冷的角落里,扶着墙捂着嘴巴偷偷的哭泣,她怕呜呜的声音溢出来,会被人抓回去严刑拷打。

    在那个家,她生不如死。

她是疯了,但,是被逼的。

    一开始是为了躲避肖洺晖日夜发泄无名怒火动辄打骂的行径,才不得已出此下策,想到躲离肖家便有一线生机。

    每天不吃不喝,装聋作哑,痴傻发笑的后,被他无情的扔进医院里自生自灭试探,每天还要吃着关于精神类的药物,打着抑制情绪的针。

    无论她前期把药吃了后去卫生间偷偷呕出来,还是夜里偷偷的用藏在兜里的簪子偷偷扎自己,让自己保持清醒都于事无补。

    医院里下了死命令,要好好“关照”她,关于不听话吃药打针的病患,那自然在她饮用的水和饭食中也要动点手脚了。

    以至于就算不疯,现如今也真疯了。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出口:“安安,不要以卵击石。”

    舒岁安看不出来奚鹃是关心自己,还是想干什么,她想不通:“如今确实无父无母,无人保护,要为父亲复仇,就要先找靠山,现在我是易家的养女,也只是刚刚开始。”

    她走近奚娟,慢慢地俯下身子,双手扶着轮椅把手,把奚娟蜷进怀里,逼迫她直视自己:“我要让某些人得到应得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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