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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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世道本就艰难,张氏父子叛国陷害忠良之事,更是让百姓愤怒不已。

    凌迟,诛九族的声音未曾断过。

    人们愈发痛恨张家人的同时,也便愈发同情那位郑家公子。

    那么大的一个家族,就这样被陷害的只留了一个活口。

    至于当年那些看着郑思游街,辱骂他的人,如今也都摇着头,感慨他不公的命运。

    连向来跟郑思过不起的李成,也不由同情起郑思的遭遇,佩服起对方的坚忍。

    他听闻郑思被张以渊押入牢狱后,受了不少折磨,如今在宫里养着伤,由最好的太医照顾。

    能从张以渊的逼供里活下来的可没几个,当真是命大了。

    张以渊入狱后,梁永便着手处理了很多朝中事务。

    一个月后,张以渊及其父通敌叛国,陷害忠良的罪名落实。

    张氏全族一百多人,不日后满门抄斩,全部家产尽数充公。

    上到七八十岁的老者,下到襁褓中的婴儿,没有一人逃得过这场斩杀。

    而最遭口诛笔伐的张以渊,几日后将于闹市街头公然处刑,凌迟处死。

    ***

    陈瑶来到大狱,被狱卒带到了最里面的一间牢房。

    “罪人明天就要被处死,按规矩不能见任何人,公主还是早点出来,别为难小的们。”

陈瑶轻轻点了点头,随手递给他一小块金子,将人打发了出去。

    她第一次见到张以渊穿着囚服,身上是血,绑在刑柱上的样子。

    对待要被凌迟的犯人,为防止他们自裁,都会困住手脚。

    张以渊原本闭着的双眼,因为狱卒的话轻轻睁开。

    只有二人时,他干裂的唇间轻轻唤了对方一声:“阿瑶。”

    陈瑶没有应他,只静静站在他身边,看着眼前人不语。

    她看的出来,也想得到,张以渊这几天并不好过,但他神色依旧凌厉。

    陈瑶沉默了半晌,开口说道:“你罪大恶极,活该要被凌迟。”

    张以渊轻轻笑了笑,并不觉得她这话有什么恼人的,反而表示赞同。

    “你说得对,一切是我咎由自取。”

    “袁子仪的死,景国数万英魂的死,郑家人的死,还有其他人的死。”陈瑶喃喃道,“你死不足惜。”

    张以渊望着陈瑶,语气与神色都比平日缓和许多。

    “同样骂人的话,只有从你嘴里说出来,才最让我难受。”

    陈瑶沉默了一会儿后,说出了心里话。

    “袁子仪奔赴战场前曾与我说过,郑将军怀疑朝廷里有蛮国的奸细,他手里有从蛮人处拦截的书信,正在验明真伪。”

    陈瑶无奈一笑。

    “只是郑将军怕是自己都没想到,这通敌之人权势之大,对景国的情报了解之深让人畏惧,也最终造成了那场战役的全军覆没。”

想到这里,她闭了闭眼:“得知袁子仪的死讯前,我从未想过你会叛国,后面虽曾怀疑过你,但也只是怀疑。”

    接着,她一声叹息。

    “只是钱方的事,让我愈发猜测,那人会不会是你。”

    陈瑶望着张以渊,神色困惑:“为何会走到今日的呢?”

    牢狱中短暂的沉默后,张以渊缓缓答道:“父亲选的路,我只能继续走下去。”

    他望着陈瑶,自嘲的一笑:“一旦被发现,全族难活。”

    陈瑶叹了口气:“所以郑家人就活该被嫁祸?”

    “让死人来地狱里找我吧。”张以渊神色恢复了往日的冷冽,“我是个自私之人,张家人的命,我能保多久便保多久。”

    接着,又望向陈瑶笑了笑:“明日阿瑶可以跟其他人一样,看我被一刀刀凌迟处死,解解心头恨。”

    陈瑶没有说话,良久之后,只有轻声的一句。

    “张以渊,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这次是对方的一阵沉默。

    “我离家出走,跑到别的城躲着,脏兮兮的跟乞丐一样睡在路边时,是你带着姨母宅里的人找到我,将我带了回去。”

    陈瑶笑了笑。

    “那个时候,我哭闹着不肯回去,你一边强行将我带在身边,一边对我说,以后我不会再呆在那里,我会跟自己的兄长去新的地方。”

    黑暗的牢狱里,看不清男人脸上的神情。

    “你还说,不会再有人欺负我了。”陈瑶笑着,“我不懂,你是怎么看得出来,我受到了欺负?”

    男人听到这句发问,轻轻一笑。

这是他近一个月的牢狱里,唯一一次真正的笑。

    “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女孩,费劲心力逃那么远,不是受欺负又会是什么?”

    陈瑶想了想,笑道:“也是。”

    她看着张以渊。

    “你知道吗,你将我带出来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看到了光。”

    接着,她缓缓往张以渊身边走去。

    “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再后来,你是权倾朝野让人畏惧的张以渊。”

    陈瑶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喉咙也觉得有些哽咽。

    “可是,即使你做了这么多错事,为什么我没有办法完完全全的恨你呢。”

    阴暗的牢狱里,只剩男人一声低声的叹息。

    陈瑶来到他面前,神色迷茫的看着他。

    “你在的时候,朝中局势尚能平衡。你死了,景国以后会走到哪里?”

    她喃喃低语道:“景国又会何去何从?”

    张以渊闭上眼,像是下了一个肯定的结论。

    “大厦将倾,随它去吧。”

    牢房里寂静无声,只剩彼此的沉默。

    陈瑶突然轻轻上前抱住张以渊。

男人一愣。

    接着胸口突然一阵尖锐的剧痛。

    陈瑶取出放在身上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入了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