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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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不见两个小郎君,方才不还好好待在这儿呢。”

    她一说,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满屋女子们热闹着,竟没人注意孟津、孟濯两个不见了踪影。

    孟老夫人道“小四小五两个惯是会胡闹的,快去外面找找,妹妹都归家来了还只晓得玩。”

婆子得令就要退下去,只还没出屋就听廊上有人跑来。

    “哎哎哎,不用找不用找,来了来了,急个什么,我们这不就回来了嘛。”

    外间少年笑着,一阵欢快地脚步声渐渐趋近。

    屋帘打起,两个年岁相仿,神态各异的少年快步走进来。

    “五郎给祖母、几位叔婶、兄姐行礼了。”孟濯爽朗笑着,弯腰叉手行礼。

    被他扯进来的孟津也懒洋洋抬了抬手“四郎有礼了。”

    两人行过礼,受了孟老夫人几句说道,就自觉站到了孟潇的身边。

    那边,郑氏开始说小辈了。

    孟家以前就是个小豪族,有钱没权,孟老爷子更没识过几个字,儿辈取名字都是找卦师随便算的。

    到孟詹山追随萧氏一同打天下,孟家才是真正的脱胎换骨了。

    门槛抬高后孟家这一辈取名就讲究多了。

    同辈之间,男女各自排行,采字取名。

    这一辈小郎君们取水,小娘子们就采一个‘妗’字。

    孟家有五房,子嗣不少,除了随孟老爷子远居姑苏的大房,其余四房都是住在府上的。

    二房里,孟潇、孟知妗和季姜乃一母同胞,孟濯则是已逝的丛姨娘所出。

    三房一子两女,行三的孟湛和三娘孟遥妗同是邹氏亲生,二娘孟明妗是已故的文姨娘所生。

    四房一子一女,孟津是先前的四夫人所生,七娘孟菁妗是郑氏所出。

    季姜与姐姐妹妹一一见礼。

这边,孟濯两人站过来,孟潇看看门外,问道“三郎呢?”

    孟濯在出神,闲闲站着的孟津只好开口“听说二伯父来信,叫他跟去东边巡边去了。”

    孟潇低头哦了声,不再开口。

    一旁的孟濯自刚才给长辈行了礼,就有些想看又不敢看的偷瞧季姜,目光躲躲闪闪却又按捺不住。

    等季姜见过姊妹,站在远处遥向三人见礼,他才垂下眼跟着孟潇两人回礼。

    等一切落定便到了晌午,孟老夫人做主,将接风宴定在了孟二老爷东巡回来的时候。

    谢氏常年在长安外的寺里礼佛,为表心诚只在年节才回家中待上两个月。

    谢氏不在,季姜一切事宜皆有掌着中馈的郑氏安排,因而见过礼后她就被送到了郑氏安排的院子歇下。

    *

    遣婆子送小辈们回了各自院子,孟显珍便留在孟老夫人的祝明堂用午食。

    孟老夫人周氏出身商户,可她能在乱世里养大几个孩子,还供出孟詹山这个云麾将军,见识和胆量是绝对不输那些世家大族女子的。

    在她治下的孟宅,无论嫡庶皆一视同仁,如此一来,孟宅几房间虽有过日子的小龃龉,可却也生不出什么大事来。

    孟显珍生母早逝,孟老爷子又是个不管事的,他自小是长在老夫人膝下,由嫡母和几位哥嫂照顾长大的,与孟老夫人也最是亲厚。

    两人用过饭,吃茶的时候孟显珍与孟老夫人说起替季姜遮掩来历的事。

    孟老夫人抬手止住孟显珍,唤一旁的赵嬷嬷“阿春,你亲自带人到门口守一守。”

    等人都走了,孟老夫人先过问了小事“扬州来的那两个秦家小郎君可都安置好了?”

    “母亲不必操心,儿把他们安置在了别院里,等二哥回来就做安排。”

孟老夫人点点头才说正事“你与二郎差人带回来的信我都看过了。”

    孟显珍忙道“母亲觉得这样做可行?”

    孟老夫人搁下茶盏,哼笑道“你们兄弟二人做都做了,现下想起来问了?”

    这么说,便是不大满意他们这样做的意思了。

    孟显珍也放下茶盏,给老夫人解释道“去接人时我与二哥都没想到六娘是在青楼里待了十年,不过事实如是,我们也没办法,可后来被李家那小子一闹,哎,六娘不记得事了,我与二哥这才想到要给她改个来历的事,”

    “六娘初来乍到本就不熟悉,若再有个那样的来历,不说这长安城里旁的府上怎么看她,就咱们府上这几个丫头也怕是不大会接纳她吧。”

    这话一出孟老夫人就不依了“府上几个小的可都是在我这老婆子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你就这么信不过?”

    孟显珍好笑“我当然信得过母亲,只是侄儿侄女们近年可都长起来了,不是垂髫年岁的时候了。”

    人长大了,想得就多,想得多了就不由得人管了。

    这道理孟老夫人哪里就不懂了呢。

    堂中一时安静下来,午后的暖阳照在罗汉榻上,孟老夫人往后靠靠“我还是觉得不大妥当,知晓这事的人......”

    “只阿娘,我与二哥,二郎五郎只以为六娘是长在寻常农家,儿不曾与他们说过是青楼。”

    “那二郎.....可与东篱说过了?”

    孟显珍低头嗫嚅“没,二嫂的性子您也知道,二哥想来是不打算与二嫂明说的。”

    子女都是前世债,到孟老夫人这儿,儿媳也成了债,她闭起眼来,深叹口气道“算了,左右是他们自己的骨血,随他们吧。”

    孟显珍看她乏了,告了礼便要退出去,孟老夫人却忽然问道“李家那小子你见如何?”

    “成不了。”孟显珍语气笃定。

    “哦?”

“他与六娘合不来,”孟显珍说得头头是道。

    “当初与五娘时,他虽也不愿,可念着与咱们家往日的旧情分到底没闹,可这次,圣人压着他,怕是把他惹狠了,六娘嘛.....我说不上来,反正看着不像是个能忍他的性子。”

    孟老夫人听完就叫他走了。

    赵嬷嬷进来,孟老夫人还依靠在榻上,她重新为孟老夫人换上热茶,凑趣道“老夫人觉得李家小侯爷好?”

    “那孩子不过才回来一年多,我哪里见过他,不过听人说道过几句,似是个不重规矩还不吝闹腾的,说是连圣人都压制不住他,”

    孟老夫人说着笑了“不过既是燕北宇文家养大的,应当不是个品性低劣的,再说了,宇文家哪里能养出什么中规中矩的人啊。”

    赵嬷嬷立在榻边“那老夫人是看好六娘子这桩婚事了?”

    孟老夫人缓缓睁开眼,沉了半晌,才低声笑道“阿春你糊涂了,看不看好的,哪能由得咱们呢?”

    “是婢子糊涂了。”赵嬷嬷笑着应她。